宇文徵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胸膛,那里还残留着简云苓手心的暖意,恍恍惚惚,似有若无。
一颗心像踩空了什么,怅然若失,面上却仍泰然不露地道:“王妃客气了。不过,我想王妃一定需要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与你共同修炼,本王不才,愿助王妃一臂之力。”
简云苓紧皱双眉,隐带抗拒。但宇文徵似乎并没有打算询问她的意见,冷然笃定地道了声:“就这么定了。”便调转轮椅,出了船舱。
简云苓红唇半张,那句“不”停滞在嘴边,成了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
他们的船在江面上走了整整五日,宇文徵如他所说,每天都坚持陪简云苓修炼,有时是两三个时辰,有时只有一个时辰,但也从未中断。
五天后,船只到达曲兰镇的渡口。
据说这里是被感染的几百个乡镇中疫情最轻的地方。
刚一下船,渡口上一位穿着破旧长衫的伛偻老汉便迎了上来,拱手行礼道:“微臣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从他身上那件已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官服可以看得出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里正,也就是说,他只是个乡长。
宇文徵抬手免了他的礼,顺着江岸举目往镇子里望去,刀刻般的眉拧成了一个结。
虽然已是初冬,但曲兰镇的萧瑟之景还是让人不由喟叹:这哪里还是一个有人气的地方?
满目的灰败冷暗,一地落叶仿佛风一吹就会变成粉末。江水的苦涩和腐尸的恶臭混杂在空气里,闻得人直欲作呕,却卡在喉咙间吐不出来。
周遭静的连鸟鸣都听不到,因此,老里正沙哑刺耳的声音在这片空旷中显得格外突兀:“王爷,您可来了,快救救我们曲兰镇的父老乡亲吧!”
说着,他落下两滴浑浊的泪,用磨损得起了毛边的袖子抹了,立刻晕开一片暗沉的痕迹
宇文徵眼瞳深似无底汪洋,薄唇紧抿,缓缓开启道:“感染的百姓都怎么样了?”
шωш•Tтka n•C○
老里正像是看到了希望般,立刻止了哭泣,凑到他轮椅旁,低头道:“都将他们安置在了一家医庐里,和没有感染的百姓隔离开了。”
宇文徵沉吟点头:“做得很好。”片刻后,侧头对身旁的傅东云吩咐道:“本王先去医庐看一看感染者的情况,你带着他们去查探一下镇子的各处还有没有疑似感染的人,如果有的话,都带到医庐里来。”从容若定的语气,好像他面对的并非来势汹汹的瘟疫,而是几个不值一提的弱敌。
“不行,王爷不能去医庐!”傅东云急切的出声阻止。
如果王爷不小心被感染了,那他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宇文徵却沉了面色,瞟他一眼,迫人之势压得傅东云埋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再发出异议。
而这一切,简云苓看在眼里,自然也明白傅东云的担忧,于是站出来主动道:“妾身陪王爷一起去。”
宇文徵浑然一惊,回头看她。
却见她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如晴空下盛开的碧莲,恬然淡洁,仿佛这世间一切的灾厄都不为她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