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为王妃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下表现的如此恭孝,简太师顿觉面上添光,刚才因她而生出的气恼也减轻不少,语气放缓了些道:“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为父回府再说?”
“自然是最重要的事。”简云苓轻抬眼帘,笑意不变,眼底却霎时有如千万道凌然刀光掀起满天飞霜,悄然生寒:“我是来告诉您,从今往后,我再不想与简家有半点瓜葛了。”
一言出,恍若炸雷。
现场有片刻静寂,随后便爆发交头接耳的窃窃之声。
简太师也未料到简云苓的突变,怔愣之中,面色泛上铁青,强忍愤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简云苓泰然对上他眼中阴郁的逼视,口气淡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好啊,那我就再说一遍,让你听个清楚。我说,从今往后,我再不想与简家有半分瓜葛。简家如何,与我无关。我如何,也不必简家上下再多费心!”
简太师执着玉板的手握出了青筋,喑哑的语声暗含警告:“你想清楚再说话!”
简云苓低敛眉目,本该是柔谦的模样,却莫名透着冰寒:“不需要,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从今天开始,我简云歌,不再是你简太师的女儿,也不再是简家的大小姐!”
最后一句尘埃落定的宣告,像一句起承转合的清调,将刚才的那些父慈女孝都变成了笑话。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边的热闹,纷纷围了过来。简太师小心撇两眼周遭的议论指点,上前一步附在简云苓耳边,精于计算的一双眸子快速转动着,沉下声音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简云苓掩唇低笑,诡魅的眼波翻然流转,比嗜心的梦魇更加可怖。她退开一步,对上简太师幽深浑浊的眸子,挑眉道:“看不出来吗?我是在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啊。而且是在大庭广众,满朝为证的前提下,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你!”简太师指尖颤抖地怒指着她,“简云苓”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简云苓却适时作出噤声的动作,天真俏皮的模样与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大相径庭。
“嘘,小点声,难道你想要整个大梁都知道,你隐瞒我的真实身份,欺君罔上的事吗?你的势力是很大,可还不至于大到可以封住悠悠众口吧?还是说,你早就活腻了,想到地下去找我娘团聚了?”
简太师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怒骂到了嘴边却还不敢说出口,只能强憋在心里,活活把一张保养还算得宜的脸憋成中了毒似的黑红色。
一旁看戏的人们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又心里着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双双耳朵伸得越来越长,恨不得贴在他们身上。
简云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心满意足地抬手掸落袖上的尘土,嫣然自若道:“我言尽于此,相信简太师也明白我的意思了,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太师上朝,这便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