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苓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是暗昧的月色,平静如水的声音冷得像深山寒雾里的冰玉:“傅东云,那天若不是顾及着珺雪,我真想直接杀了你!”
她周身散发出的阴悚杀气令见惯了鲜血尸体的傅东云都不由一颤。
想到当时的情况,他至今有些后怕。
本来他按照一早计划好的,藏在珺雪夫人的院子附近,等待时机下手。怎知,他甫一越窗而进,还不等近身,简云苓便催动全身真气,形成了一股气罩。
霎时间,漫天星芒,一线流光,快得有如彗星横扫天际,目光所见处灿辉刺目。
随后便是毁天灭地,犹如末日般的破裂声,周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强大的气劲将他冲出屋子,他欲再返回,却发现内力受阻,滞堵心口。习武者都知道,这是固气受损,难以为继的征兆,他只能无奈离去。
现在思来,就算简云苓当时真的杀了自己,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他确实自不量力了,
舔了舔干涩的唇,傅东云尴尬开口道:“属下知错。”
简云苓复又坐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以为意道:“既然你知错了,那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这……”这可难住了傅东云。
这些年呆在宇文徵身边,他一直都是奉命唯谨,王爷说什么便做什么,何时敢质疑过,如今猛地要他反省自己有何之错,他还真说不出来
“傅东云啊傅东云,让我说你什么好。”简云苓扶额冷笑,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你所犯的错,或者说,你和你家王爷所犯的错,就是太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这世界上,有两种人天生就该死,一种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另外一种就是和自己有血海深仇,国仇家恨的。珺雪是这两者之一吗?”
“当然不是。”傅东云急忙摇头。
“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剥夺她活下去的权利!”简云苓声如玉石相撞,清脆有力,掷地有声:“就因为救她的人是我?是和你们息息相关的人?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的事,只有我自己有权利决定。或许你们觉得,你们是在为我好,但不经过我的同意,强迫我跟从你们的意愿,就是不尊重我。”
其实傅东云根本不明白何为“尊重”,在他的生命里,只有“服从”。
所以,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奢侈,太遥远,他从没体会过,自然也不会明白其中的意味。
但眼前的简云苓字字铿锵,显然很在乎这件事,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终究让她不满,那自己作为属下,告罪是必须的,是没有理由的。
“王妃的教诲,属下铭记于心。”老套的词,恭谨的姿势,同样的事傅东云做了不下上百遍,做到心里已经麻木,做到这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固定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