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苓如无知觉般凝住他铁青的脸,浅笑似浮在一江春水上的桃花,美得摄人心魄,却也那般飘零苍凉:“该?这天下间应该的事太多,却不是每件我都能做得来。宇文徵,我不是圣人,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以夫为天的女人。我很普通,希望的不过是夫妻一心同体,共对患难。”
“我们已经是了!”宇文徵强力争辩,气息已然急促。
简云苓疲累摇头,道:“不,我们不是。以往的每次猜忌欺骗,我都可以劝自己,那不过是我们不够了解,不够亲密,只要给我们多一点时间,我们也可以彼此依靠,彼此托付。但这次不同了。”
简云苓覆上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一点点推下,袖子被扯的直往下坠,破开滋啦的声音,宇文徵却还不愿意放手,好像那是他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旦松手,就是万劫不复。
“这次的事,彻彻底底让我看清,就算我们再努力靠近对方,始终会有一道屏障挡在我们中间,或许是你的无奈,或许是我的倔强,我们不会真正信任对方,永远也不会。”简云苓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宇文徵的手还僵在她身侧,握一把空气无力定住。
“为什么不会,这最后一道屏障,我们已经让它消失了了!”宇文徵极缓极缓的将目光从自己的手上转到了简云苓写满失望的脸上。
“真的消失了吗?”简云苓意味难明的目光里藏了些怅然,那无论如何也要微笑的模样,却比失声痛哭还要凄凉:“一次欺骗,就会衍生出一颗怀疑的种子。怕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彼此的心里藏了多少这样危险的种子。等它们长成参天大树,压垮我们最后一丝情谊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会像许多夫妇那般,走到彼此怨恨,老死不相见的决绝地步。”
宇文徵笃定发誓:“绝不会,我不会怨你恨你,也没有怀疑你!”
“没有?”简云苓苦涩地垂下眼眸,被风吹干的唇扯得生疼:“骗我可以,你能骗得过你自己吗?”
破开的袖子往身体里灌着寒风,凉意穿透她如玉的肌肤,沿血脉钻入心脏,结冰的声音在心上某处响起,细微却彻耳。
“我尚未替简云歌出嫁时,简府就已经有你安插的人在监视了吧。所以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知晓替嫁之事,更纵容我报复简云晴和简云舞,为的就是利用我搅乱整个简家。昌宁宫里,你见到我与宇文恒相拥而卧,你除了嫉妒,有没有那么一刻,怀疑过我是他的人?后来,你派萧白来我身边,何尝不是为了监视我。即便最后被我拆穿,你又真的没有再与萧白了解我的动向吗?这些,都是种子,你以为已经消失,但其实根种在你心中的种子。”
简云苓一一拆穿那些埋藏在隐秘的角落,不该提起,不该碰触的事实。
宇文徵俊毅的脸失了血色,说话一向不落人下风的他,第一次结巴起来:“这些……这些都是过去,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