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初漫,又是一年。
简云苓骑着马在草原上随意闲逛,不时松开缰绳,展开双臂,迎接一下春风的吹拂。
宇文恒死后,宇文徵很顺利便登上了皇位。
本来就是一个不得民心的皇帝,所以,宇文恒的葬礼并没有多大的排场,不过草草敛了尸身,送入皇陵,连个愿意去送行的人都没有,分外凄凉。
简云歌被送入冷宫,因为小产又没有及时得到救治的缘故,她的身体留下了病根,原本的天之骄女,现在成了个缠绵病榻的病秧子,时不时还会发失心疯,以为自己是皇后,抱着个枕头分外爱惜,口口声声说着那个枕头是未来的太子。
隐魅替她求过几次情,说是请宇文徵干干脆脆地把她杀了,哪怕死无全尸,也比这样半死不活的强。
宇文徵不仅并没有答应,还把简云歌送入永巷,让她在那里做最低等的粗使奴婢。
后来听说,有一个好色的太监,见色起意,强收了简云歌,夜夜折磨她给自己取乐,直把她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几次寻短见都没有死成。
隐魅知晓后,自请前往云城驻守,改名换姓,离开了京城。
而凤栖梧,她辛苦的冷宫日子也不过短短三天就结束了。
之后,宇文徵以急病为由,昭告天下,说她薨逝于宫中,将她放了出去。
虽然外间也有人不少猜测凤栖梧是被宇文徵所杀,不过,老百姓们也都明白,但凡是改朝换代,这种流血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这件事对宇文徵的帝王威望,倒也没起太大的影响。
终于摆脱一国之后身份的凤栖梧也不枉她自己的筹谋,成功以“前皇后”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的身份,回到了凤家,从她二叔手中,夺回了凤家主事的权力。
这些消息,是简云苓从京城逃出来后,才辗转知晓的。
至于为什么要逃,这就只能怪那个不守信诺的宇文徵了。
明明他们说好了,她帮他夺天下,等他坐上帝位,便放她自由。
可谁知,就在宇文徵登基前一晚,傅东云居然带人封锁了她的寝宫,变相软禁了他。
简云苓气得把傅东云好好揍了一通,直揍得他鼻青脸肿,也没让这个木头有半点通融。
没办法,说不听,动手也不听,就只能跑了。
好在傅东云练得都是拳脚剑术方面的硬功夫,论起轻功来,他虽不差,但也不够出众,更加没办法跟内力深厚的简云苓比。
所以,简云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逃出了皇宫,然后一路东行,来到了这片草原上。
纵马驰骋,快意恩仇,是她从做杀手开始,就一直想要实现的心愿,但不知为什么,真的到了这无拘无束的地方,她心里却突然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怎样都无法填满。
初春的草地,一颗颗渴望生长的嫩芽,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张开双臂,努力去拥抱蓝天。
简云苓全身沐浴在和暖的阳光中,血液缓缓流淌,把四肢浸软,整个人渐渐慵懒。
她喝停骏马,随意找了一片空地躺下来,摊开身体,将自己融入在一地金光中。
眯起眼睛,迎上太阳慷慨洒落的阳光。蓝天似裁缝手中一块等待裁剪的绸缎,平整的舒展在云后,看得人心情畅快。
许是精神放松的缘故,很快,简云苓便感觉到困意似波浪般,一阵一阵地敲打着她的神经,然后一团朦胧迷离的暖光在她眼前化开,将她引入仙境,放她在云上起起浮浮,肆意游荡。
简云苓欢笑着,叫喊着,周围的云若有灵性般,一起涌了过来,将她包裹在中央。
她将那些云拢在手中,竟有微微的暖意,还隐隐能感觉到一下下有力地跳动。
然后,云中传来一道醇厚的男声,如酒如酿,醉人心神。
“玩够了,就回来吧。”
简云苓被那声音迷惑,品味两遍后,觉得莫名熟悉,在脑中搜寻一圈才猛地惊觉:这不是宇文徵的声音吗?
就在那一刻,她的身下忽然一空,整个人在疾风中直线坠落,猝不及防地落入一个宽厚胸膛,惊醒过来。
鼻端抵着男子的心脏,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混着男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将简云苓困在他的温情牢笼里,动弹不得,逃脱不能。
“宇文徵!”
简云苓把胳膊挡在两人紧密贴合的躯体中间,背后的那一双手臂却紧了紧,宇文徵微阖着双目,很享受地喃喃道:“不要吵,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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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和不做假的疲惫语气让简云苓不自觉地心软起来,但转念一想,她的怒气却又拦不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宇文徵绯薄的唇轻勾了勾,很得意的样子:“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吗?”
简云苓瞪大了眼睛,柳眉倒竖:“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安排的暗卫!”
宇文徵终于睁开眼,低睨着怀中发怒的小兽,笑得人畜无害:“从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
简云苓更是怒火烧心:“你又监视我?”
宇文徵往下蹭了蹭,停在与她视线平行的位置,那双盛满深情的眸子像一捧清凉的泉水,把简云苓从头到脚浸了进去:“一开始确实是监视,后面却是保护了。我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我,你是我的软肋,明里暗里,自然会有不少眼睛盯上你,我决不允许你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那一句“你是我的软肋”,直接让简云苓偃旗息鼓。
不得不说,某人说情话的功力还是半点没有退步。
“你个不守信用的狐狸,不是说好了放我自由的吗?你又是派人软禁我,又是放下一堆国事亲自追过来,到底想怎么样?”话虽然说得狠,但连简云苓自己都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半点威胁都没有,反而有一种撒娇般的埋怨味道,更像在责怪宇文徵怎么这么晚才追过来。
宇文徵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笑容变得更深,蜜一般恨不得把简云苓整个人泡进去:“我不想怎样,我只想留住你,哪怕是用最卑鄙无耻的办法,我也想让你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