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何不自己交上去?”
“哀家,自然有哀家的事要办。”无心闭上眼,轻声道,“太医您知道吗,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浮现出皇上坐在龙骑的那一刻,他站在那万人中央,多么耀眼,掩盖住了这世上的一切光芒。那是,我爱的男人。”
“娘娘……”太医实在有些无语,所谓的爱人皇上,自从登基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皇后的寝宫。皇后都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臣不明白,为何您要瞒着皇上呢?”
“因哀家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看着心爱的人幸福,比让他痛苦,要快乐得多。”无心笑笑,漫不经心地道,“哀家会跟他说,要去寻找自己的真爱了,请他,封梦妃为后。”
“什么!”
“父皇那边。哀家会亲自解释的。”无心忽然捂住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使她紧紧咬着唇,“胡太医……”
她最近发病得越发频繁,再不行动,只怕就来不及了。无心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如泉水一般大量的涌出来,“痢疼,好疼!胡太医,我好疼!”
太医赶紧从怀里掏出药丸,给无心嘴你塞进去,急道:“娘娘,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听臣一句劝,好好喝药吧……”
“疼……”无心扶着那一树繁花,疼得眼前只是一片耀眼的白,什么也无法看见。但那心里的痛,却是更胜一筹,“心疼,你能治吗?”
“心也疼?”太医一阵惊悚,“娘娘请伸手让臣听下脉!”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会这样对哀家?”
太医一愣,呆呆地看着无心。自从知道自己脑部有病,她也哭过闹过,但最后却还是坚强地接受了现实。在此期间,太医试过各种药方药引,但却收效甚微。除非能够将大脑切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有可能治好。但目前就算是华砣在世,也不可能把人的大脑剖开。
不出意外的话,皇后娘娘应该撑不过一年。
想到这里,太医深深地叹了口气。
哭过一阵后,无心人擦了擦眼泪,双眼无神,看了一眼脚下那娇艳的花朵,想起那日与公子悠共同游园的情景,不由得又露出了笑容。轻轻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传令下去,这园子中的摆设,包括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不允许任何人移动。就算是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很多年,他都会一直记着哀家的。会把哀家最好看的样子,留在他的记忆里。”
“娘娘……”胡太医忽然叹了口气,忽然道,“娘娘,您去告诉皇上吧。这还有一年,让他这一年都陪你您。娘娘剩下的时光,就让皇上好好待您吧……”
无心闻言,目光定格在了那朵最娇艳的花上,似乎在沉思,半晌也不曾讲话。
“娘娘?如果皇上觉得娘娘的话不足信,臣可以做证。娘娘?”太医实在不忍心看到无心独自面对这么大的痛楚,如果有公子悠在她身边,那么她余下来的时光,一定会非常幸福。
“不用了,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无心转过脸来,眼中的悲楚已经不复存在,就像是任何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胡太医,记得将我的信给她。”
无心说完,便不再作停留,留下这满园的春色。
承欢殿内,奇葩对镜而坐,身后的小宫女灵巧地将她脑后的钗子拆下,秀发放下来,然后又木梳轻轻地梳顺。奇葩的秀发虽然染过,但那是大自然天然制作的东西,洗过多次以后,色彩早就淡了,如今又是一头浓密的红色秀发了。
“娘娘,您真是好看。”小宫女看着镜中的奇葩,不由得赞扬道。
奇葩抿嘴一笑,顺口问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晚?甜汤可都要凉了。”
“急什么!朕这不是来了。”公子悠除了登机时穿了三日龙袍,这几日,便又将脱衣服换成了一身白色。
奇葩忙站起身来,推开小宫女,亲自帮他脱了外衣,挽着手道:“我亲手给你炖了汤,要不要尝尝?”
公子悠脸上是明显的为难:“你亲自炖的?”
奇葩甜蜜地点头道:“我问过太医了,他给了我方子,我这碗汤,可是能缓解疲劳的!”
汤碗已经递至
眼前,公子悠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
对上奇葩那期待的眼神,就算是公子悠被这晚甜汤已经整得差点吐出来,却还是竖起了拇指。
“好喝的话,都喝完吧!”
“呃,这月色挺好持,不如咱们出门走走吧。”
“月色好?”奇葩看了一眼窗外那黑不隆冬的天,奇怪地道,“可是外面好黑。”
“提着灯笼啊,多浪漫,咱们走吧!”公子悠一边说着,一边就将奇葩推了出去。
“可是,甜汤要冷掉了!”被人推着走,奇葩忽然想起自己费尽了心思的甜汤,大声叫起来。
“回来再喝吧!或者你下次再弄也可以,不急这一时。”公子悠将奇葩推出了门,在耳边轻声道,“我可一点都不想吃甜汤,更想吃你!”
奇葩顿时脸红得如苹果一般,瞪了公子悠一眼,嗔怒道:“没个正经!”想着,便抢先一步,冲出了院子。
正往承欢殿来的无心忽然见两个出来,心下一惊,身影迅速一闪,躲进了一旁的树后。奇葩后脚就走了出来,笑道:“哪里有月色?仿天初一!”
公子悠带着一众宫女,赶上奇葩,从后面抱住她的小细腰,轻声道:“你就是月亮,就是月光,就是月色。这天上繁星似锦,然而月亮只有一个,也只有月亮,才真的能给夜晚的大地带来光明。奇葩,你就是那月亮照亮了我。”
“真的吗?”奇葩转过脸,伸出手贴在公子悠的脸颊上,“悠,你长得可真好看。”
“啊?”公子悠眨了一下眼睛,“怎么?”
“你知道吗,初次见面的那次,你骑着马,站在那月亮下面。简直美好到不好直视。悠,你可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悠……”奇葩轻轻环绕住公子悠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会永远陪在身边。”
公子悠闻言,紧紧抱抱住了怀中的人儿,就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离。
而躲在身后的那个人儿,却是默默地捂紧了心脏部位,转过身,轻轻地走开了。
“奇葩,我知你是真心待他,请你以后,也一定坚定不移地爱他。”无心一边走,一边喃喃道,就连眼泪划落了腮际也不得而知。
“我将我的一切都给了你,融化,富贵,权力,爱情,就连这帝位,也逼迫父王让给了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好好对待的子民,你有那个能力……悠哥哥……”无心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望着那无边的夜色,深情道,“悠哥哥,我,爱你。”
天边一颗流星忽然划过,公子悠忽然抬起头来,刚才明明是暗黑无边的色,怎么会有流星?公子悠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个愿。虽然科学知道告诉自己,对流星许愿,是很幼稚,很愚蠢的。
但深陷爱情中的人都是傻子,眼中只能看得到对方。公子悠弯了弯嘴角,老天爷,希望您把眼前这个人赏给我,永远都不要离开。
夜风吹过,见证着温情的一刻。
第二日,公子悠玩下早朝回来,就吸宫女来报,称皇后娘娘清晨醒来就不见了踪影,公子悠一愣,道:“她可曾说去什么地方?”
宫女摇摇头,道:“娘娘任何话都没有说,奴婢们早上起来,就找不到她的人。皇上,您看……”
“皇上,胡太医求见!”
“胡太医?”公子悠心里一动,前段时间无心身体不舒服,经常召这而有太医,莫非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臣参见皇上!”胡太医施礼,不及公子悠开口,便从怀里递了一封信上去,“这是皇后娘娘,让臣交给皇上的,望皇上过目。”
公子悠挑了眉,接过信,一目十行阅读下来。
“混账!”公子悠看完信,一拳砸在我桌上,道,“堂堂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竟然要去云游四海,寻找真爱?”
太医默默低着头,没有应答。
“胡太医,娘娘可曾有说,她去哪里?”公子悠厉声问道。
胡太医木然地摇摇头。
“来人!”公子悠握紧了拳,“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若有谁走漏了风声,别怪朕不客气,对外宣称皇后娘
娘病了,深宫养病,不宜见人。凡有人来见皇后,皆不准!”
“把吕房叫来见朕。”公子悠扶额,难道是最近对她太过冷淡,她才任性地要出走?她这一走,不知太上皇会做何反应,定然是勃然大怒……当初的承诺是好好欢对她,太上皇才甘心让出皇位,如今……
“皇上……太上皇那边。皇后娘娘已经打过招呼了,您放心,太上皇不会怪你的。”太医忽然抬起眼,道,“皇上,皇后娘娘对您的好,可能您不知道,但她都是真心实意的,皇上……”
公子悠皱起眉,问道:“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皇上娘娘什么也没有跟臣说。”
“那么,她生病了吗?”公子悠心里一动,压低了声音问。
太医抬起头来,看着公子悠。
“前段时间,她经常召见胡太医,可是因为身体不适?”
胡太医握紧了拳,在心里深吸了口气,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未曾说出来。
“胡太医?”见他半天不回答,公子悠的剑眉蹙得更深了。莫非真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皇上多心了,皇后娘娘身体很好,她召臣,只是想让臣教她熬汤给皇上补身体用。”袖中的拳头终于松开,他还是按照无心的吩咐和公子悠讲道。
公子悠松了口气,确实是自己多心了,以无心的性子,若真的生病了,那还不闹得满城风雨了。
“皇上,您召我?”吕房走进门来,施了一礼。
“皇后出宫了,你暗暗派人去找找,请她回来。”公子悠回复了淡然,见吕房点头要出去,又补充道,“暗查,注意保密。”
“是。”
袁野自从那与林靖那场战事之后,两国便不再开战,而是各自休养生息,补充元气。而公子悠与司空落,无疑还是两方霸主。公子悠成为袁野君王,与西雪几乎合并,边队同编,政治同治。
而林靖与乐景一直保持着结盟着的关系。
公子悠与司空落一霸东北,一占西南,倒是从此相安无事。
“王爷?南部水灾,皇上问您,派哪位大臣去比较好?”幼齿一袭灰色长袍,立在司空落身后,夏日炎炎,他额头上的秀发被汗湿,但领口处却是紧紧系着,连半分肌肤都不曾露出来。
而司空落倒在了凉席之上,衣冠不整,敞着半个胸堂,露出两片健硕的胸肌。三千青丝被束在脑后,一张俊脸刀刻一般。“让他自己看着办,什么事都问本王,本王又不是个佣人。”
幼齿被他一句话噎住,半天也接不上话来。
“当初本王之后以退兵,除了奇葩以命相逼,更多的是时机未曾成熟。”司空落站起身来,打开折扇,立身在窗前,“话说,想要吞并一个国家,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才行。目前袁野与西雪实力相当,地域广阔,要打上多少年才分胜负?”
幼齿笑道:“那王爷也不至于连政事都不过问了吧?”
“不是还有皇上吗?本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了,皇上做什么?”司空落哼了一声道,“一天到晚只知道偷懒,扩充后宫,饮酒作乐!皇兄真是……”
说到这里,司空落有些愤然,便闭上嘴,不再言语。“本王决定从今天开始,暂时退出前线。”
“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公子悠……”
幼齿皱起眉,王爷东一句西一句,在说些什么?
“本王要亲自去民间选妃,正妃侧妃陪房小妾,一个也不能少……幼齿!”司空落合上扇子,吩咐道,“备好马,陪我去民间逛逛。”
“啊?”幼齿白了脸色,王爷刚才说去做什么?
“愣着干什么,给本王更前备马,出宫选妃去!”司空落了皱起秀眉,幼齿这办事效率是越来越慢了!
幼齿叹了口气,认命地拿来司空落和外衣,又亲自动手帮他系好衣带,整理衣领。
主仆二人匆忙出府,只留下两个修长的潇洒的背影。
艳阳高照,民间一片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景象,司空落坐在那马背上,缓缓拉住了僵绳。
梦中和平的江山,似乎已经离得不远了。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