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就像和你做爱类似。之前那些爱抚和探索才是最为激动人心的暧昧,但没有人知道高潮会何时来到,来临之时,虽然快乐至极愉悦,但也是黯淡的开始。
站在帝豪酒店的门口,林羽对身边的女人说完这句话,对这场争斗做了个总结,抬头望着后半夜并不温柔的暴雨,只是将嘴凑到手中的烟蒂上深深吸了一口,扭头看着止不住泪流满面的陈薇,微笑道:“是不是适应不了这种残酷?在小说里体验一把枭雄味道就足够,现实总是太残酷。”
“并不浪漫。”陈薇在飘飞的雨丝前边抱紧双臂,睁眼想着那个呆立在华丽的走廊中,纯银灯饰下苍老的脸孔,虽然她在赵家和自家亲赵势力的逼迫下,才做了傀儡,才被逼联合林羽,做一次与魔鬼共舞的傻事,女人总是多愁善感的,老人行尸走肉离去的背影,已经让她对前途更多的血腥望而止步。
“赵家事了后。我将去维多利亚皇后号一趟,你可以就此脱离陈家,我将给你别人给不了你的资源,你用你的脑子和手腕,替我变成更多的资本就成,不一定非得变成美金或者港币,钱在这世界上并不能带来安全感。”
“帝国大学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还是专心经济比较好。”林羽接受她紧紧依偎汲取温暖的动作,“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不会的,谢谢。”陈薇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和林羽之间,并无太多感情基础,最多算是利益结合,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但在自己一脚踏入江湖之后,却被林羽一把拉了回来,如果之后只关注商界,自然不会有这种鲜血淋漓的事件发生。
“乖乖回去睡吧。”林羽捏了捏女人颊边的梨涡,迎着她有些期待的目光,微笑在那唇边轻啄了下,雨中已经无声无息滑来一行车队。
“老大,全军覆没。”车窗拉开后露出贾威的脸,打了个漂亮的全歼手势,将一瓶从酒吧里特地带来的香槟递给了他。
“留赵心寒一命?”沙破天从背后走向林羽身边,低声征询道。
“就让他在风烛残年里,看着他亲手缔造的帝国一步步被瓦解吧。干掉他的代价太过沉重,我们依旧受不起他背后大人物反扑时候造成的损失。”林羽扯了个笑容,“在他将其他人逼得家破人亡时候,想必就有了这种觉悟,我不是复仇天使,但绝对是黑吃黑的典范。”
“嗯,我送陈薇小姐离开?”沙破天看着披了林羽外套的陈薇,露出古怪笑意,至于那位注定是伤心人的许牧,早已经魂不守舍的离开了,今晚全程目睹的经历,将是林羽通过他的口,传递给其他蠢蠢欲动势力的一个微妙信号,可以选择不与我合作,也不要选择和我敌对。
这是林羽的行事规则之一。
除了玛莎之外,其他黄金匕首团的成员,已经成了这个夜晚沾血的侩子手,即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没有阻止前所唯有规模的清洗,在动用暴力解决问题方面,赵家老爷子算是明白自己的水平比之林羽,只能算初级水平。
独自驱车到了浅水湾的小别墅前。林羽看着别墅上方的灯光,抹了把雨水后才在门铃上敲了几下。
谢姨还没有睡,一身睡袍将近乎妖艳的身材衬得十分袅娜,脸孔似笑非笑,十分慵懒的说了进来,转身朝楼梯扶手走去,林羽紧跟上去,听着她不疾不徐踩着楼梯格子的声响,心里边有些忐忑。
按理说,这样大的举动,即使逃得过太多数人的眼,也绝对逃不过这个隐居在浅水湾,却能将这个千万人口的城市置于目光下的神秘女人,但赵家再一次借助外国势力时,她没有出声,自己将他连根拔起,甚至将满地雨水染得带些血色时,她仍在这间别墅里安眠。
谢姨的卧室里没有周玲卧室的妖娆风味,也不同于白凤兰的温馨舒适,除了一张简单得过分的床外,就只有一张扶手摩挲得掉了漆色的藤椅,摇摇晃晃的,却在她坐进去后,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满头乌发在落地窗缝隙里的狂风中舞动,空气里近乎窒息。
林羽忍不住小小舔了下嘴唇,即使他刚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与谢姨年轻时候相比,能够单枪匹马在美国西海岸干掉被中情局重重把守的共和国最高级别叛逃官员,随后扔了个炸弹快步离去的风姿。比自己现在相比,并不逊色半点。
“2002年后,出于上边精神,我一直没有执行海外任务了,我在中情局的对手中,甚至与某个给过他们重大创伤的人物处于同一级别。”谢姨突兀的开口,低头盯着她从群叉里露出的浑圆大腿上,白皙如玉的肌肤里边犹有一道枪伤,仰躺在藤椅里,才舒了口气,“暗杀敌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因为它会因为得不偿失而暴露所有的情报网络,所以我们国家的情报组织缔造者严厉禁止这一行为,同时,将锄掉叛徒列入重中之重。”
“赵心寒,曾是我们联系海外爱国社团的重要人物,他的发迹是国家给他大力支持的结果,但在他与国外势力进一步接触后,已经走向了相反的道路,利用那些势力在国内铲除异己,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充当敌国势力渗透进来的先锋,这是所有买办的本质之一。”
谢姨微微叹了口气。摩挲着自己大腿上的创口,扭头看着身边的年轻人,笑道:“说起来,姨还得感谢你。”
“您老藏得可真够深的。”林羽半天后才蹦了这么一句,背后冷汗淋漓,自己处心积虑,在谢姨的默认下,才将这枚最大的钉子拔出,从此才会拥有发展自己实力的真空地带,但就这么一场劳碌奔波,都是谢姨所计划的。她才是自己背后的另一位棋手。
“哼哼,你这样的小猴子,想和我们这辈子成了精的人物斗,还得多磨炼几年,年轻是资本,也是缺点。”谢姨毫不客气的奚落了林羽一顿,“维多利亚皇后号上都是你安插的人手?”
林羽翻了翻白眼,“您就是那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之末啊。”
“赵祥的命只能留着。”谢姨冷冷说了一句,“否则叶瘦虎出手之时,就是你被连根拔起之时,授人以柄的事情,你做得太多了,怕是十条命都不够。”
“叶廋虎?”林羽心中响起一道惊雷,想着那个周玲也得认认真真尊敬的中年人,披着一件外套,走路间就有莫大气势的病将军,那根一直在心头缠绕的弦顿时绷紧,难道当时那一眼对视里的隐隐不安在谢姨口中成了现实?
“不要认为他是因为周玲就公报私仇,他非这样的小人,你可以将他看成是这个国家最中坚的力量,无论是为洋人办事的买办赵心寒,还是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的你,在他眼中都是这个国家不稳定的因素,你拥有足够威胁到社会稳定的力量就是原罪,你的杀手随便走出去一个就是最凶残的恐怖分子,对无辜百姓将是何等灾难?周玲那家子俱是名门,周家老爷子两袖清风,怎么能够容忍一个走上邪道的你?”
说到后来,谢姨的口气中已经多了一份严厉,扭头看着林羽道:“三日之内,如果你身边那些牛鬼蛇神不离开香港,从京城来的调查专员将会是你的灭顶之灾。”
“如果我将我的牛鬼蛇神送离香港,岂非更是砧板上的鱼肉,让人宰割?”林羽迎上谢姨的目光,寸步不让:“我在这里呆到三日之后又如何,出去也能海阔天空。”
“你将失去你的所有。包括你的女人,亲人,还有他们的支持。”谢姨冷漠的唇瓣里并没有半分感情,“大是大非之前,你想做罪人?”
林羽怔然半响,默然的从口袋内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才递给喉头涌动的谢姨,嘶声道:“我该怎么办?”
“去京城,用你的诚意和表现,去取代赵心寒的地位,成为在暗中势力的代言人,那才是真正的荣光。”谢姨先是望着烟头被林羽沾湿了的痕迹,皱下眉头后,终于将红唇凑过去吸了一口,才淡淡道:“舍弃一定的自由度,换取一个仅次于美国的政权支持,这才是你日后可进可退的王道,拉灯,萨达木之流,这些独裁者恐怖者之所以闻名世界,那些危害我们国家的分裂势力,哪个不是靠了美国的支持?,我们也该这样做了。”
“我原先本有此意。”林羽点点头,谢姨的想法与自己的不谋而合,但这代表着,自己又得杀回京城?
“希望你不是又一个赵心寒,否则,谢姨会用这个送你一程。”黑暗中啪嗒一声轻响,即使以林羽的身手,也没有避开耳边横伸而来的一只大口径手枪。
他也不想避开,听着保险闩打开的声响,闭上眼道:“谢姨,我今晚能和你睡一晚上么?”
良久后,那支枪收了回去,却传来谢姨一声十分冷艳的回答,“滚你妈的蛋罢,老娘不喜欢老草缠嫩牛。”
林羽忍不住哈的一声,却望着窗外的暴雨,添了一份愁色,这单枪匹马杀回去,比之前杀出来的凶险,要多了百倍,因为他的敌手不再是李侯白燕明泉那些二流纨绔,将是真正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