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月音见到已经几日脚不沾地的西弗洛来找她,看到他略有些为难的样子,月音先开了口:“是有事要我帮忙吗?”
西弗洛叹了口气:“我叔父,哦就是现在我们冬临的国主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那晚我和岩殇争风吃醋的新闻,对你这位新闻的主角好奇得不得了,非要见你一面不可,我绞尽脑汁推脱,他却说要是不答应他,就亲自来我这里见你,为了安保问题,还要劳烦你一趟。”
本来那晚的事情要作为风月事说出来,月音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西弗洛那一本假正经的口气,让她那些羞窘都跑光了。
“我可听说你的妻妾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了,这点风流韵事也值得贵国国主关心?”
西弗洛挑了挑眉。
“那不是关系到贵国的少主嘛。”
听到提起岩殇,月音没有接话,西弗洛看她的样子,还是转到正题上来。
“我知道这有些为难你,但是我这个叔叔肚子里弯弯绕特别多,我就怕不答应,到时候他私下派人来,那就不好玩了。”
月音听出了西弗洛玩笑语气里的认真,立即明白了这个冬临国主和西弗洛之间的微妙关系,便不再犹豫地答应了。
西弗洛安排了一个司仪帮着月音打点了一番,正装出门自然躲不过阿古的眼睛。
“不行,我也要去,我不放心。”
“我不是也在吗?”西弗洛语气少见的严肃。
阿古没有顶撞,只是嘟嘟囔囔地说道:“我知道你在,但是我就是不放心。”
月音看出了他的心思,拉着他安慰起来。
“我只是去一会就回来,不像上次那样要和你分开,不会有事的。”
“可是……要不,要不我还是作为随从和你们去,反正谁都知道西弗洛府上的人都是我这个模样的。”
此时西弗洛的副官跑了进来,耳语了两句,西弗洛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待副官快速的说完又离开后,西弗洛看到阿古还在那磨着月音,向来比月音更有耐心的他忽然发起火来。
“不是说了不能去了吗!还闹什么!耽误了时间,你就是害了月音!”
严厉的语气让两人停止了对话,看着他前所未有的怒气冲冲的样子月音也颇感意外。阿古反应过来后,一肚子委屈地嚷道:“我不过是担心月音,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一听这话,西弗洛的脸色更是冷得吓人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身后跑来两个卫兵,二话不说就架起了阿古的胳膊。
“西弗洛……”月音连忙嘱咐两个卫兵不要伤了阿古,又回头看了看西弗洛。
“我有分寸。”看到月音的眼神,西弗洛的脸色缓和下来,看到阿古被拉远后,反而长叹一口气。此时他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严厉,而是一副懊恼的样子,让月音心中升起几分奇怪的感觉。
“西弗洛我侄儿,近日来辛苦了。”
“保护国主安全,是小王的责任,不敢说辛苦。”
月音看着上座那位冬临国主,其貌不扬但有着上位者的威慑力,除此外还感觉到了他企图掩饰但仍不时流露出的狠戾狡猾。
冬临国和砂岩不同,仍然保留着君主制,但自从冬临跟随砂岩步入所谓的“弱者清理运动”的大屠杀后,五年前,就在冬临国内的屠杀状况开始得到初步控制时,上一任君主被暗杀了。而后眼前这位高坐在正殿上的人——卡泊拉·波卡斯便迅速控制了王朝,并在一番周折后就任国主。
按理说他虽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在他掌控了政权的情况下,要继承王位也是完全可能的。但是冬临王位继承的合法要式之一就是加冕仪式,而冬临的加冕又与其他国家君主制时期的加冕有一处不同,就是其他国家的加冕加的是皇冠,但冬临的加冕加的是一个手杖。这支手杖是冬临王室的皇位权利象征,没有它就不可能继承皇位,这个手杖被称为“天空之柱”。但这把如此重要的手杖,却在先王被刺杀后一同失踪了。没有“天空之柱”便不能合法的获得皇位,也不会得到一众贵族的承认。为了先稳固自己的权利地位,这位原来的西北封地公王依仗自己的军队和在京城笼络的一众人等,生生将祖制中的摄政王改称了国主。
看到下首坦然自若,自有一种清凌高雅气质的月音,卡泊拉眼神中现出几分了然。
“你就是那个琴师?”
“是,殿下。”
“把头抬起来。”
月音抬起视线看向上首的冬临国主。卡泊拉说完这话之后没再问其他,月音只感觉到那视线锐利逼人,但她对他没有什么可忌惮的,自然是坦荡地看着他。卡泊拉危险的眯起双眼,仿佛想要看透这个毫不慌乱的女子,语气中透出几分危险。
“不知道琴师小姐师出何人?”
“我是教会收养的孤儿,琴是神父教的。”
“哦?没想到原来是教会的人。”
“我并不是教会中人,我只是得到了神庇护的子民而已。”
卡泊拉轻笑一声,直起身子。
“不知道是哪位神父的弟子?”
“家师是坎萨圣堂大主教。”
听到坎萨两个字,卡泊拉眼睛亮了亮,对月音又多了层兴趣,语气一转。
“原来是大师弟子,实在是失礼,我对大主教可是久仰了。赐座。”
月音清楚的感受到了卡泊拉的变化,她没有猜出他的意图,但她直觉与“坎萨”两个字关系匪浅。接下来的时间,这位国主竟然和月音聊起了音乐,即不问宴会上的冲突,也不问关于坎萨的任何事情。正谈话间,外边的侍卫报告岩殇来了。卡泊拉见到岩殇,满脸堆起了热情的笑容,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笑里藏着些什么。
“少将军是来汇报行程安排的吗?”
“正是。”
岩殇向卡泊拉行了礼后,又向西弗洛点头打了招呼,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月音面上掠过。上座的卡泊拉则盯着岩殇的表情,不放过丝毫微小的变化,但岩殇没有给他机会。
“那就请说吧。”
于是岩殇开始了行程及安保安排的介绍和说明。说到后日的宗教活动安排时,卡泊拉打断了他:“我有个想法,这位安小姐想必少将军也是认识的。今日与安小姐聊天,让我觉得和安小姐很是投缘,听说安小姐在钢琴上的造诣已闻名炎京,我实在很想亲耳听一听她的演奏,方才安小姐也说了她师承圣堂大主教,我想后日皇家大教堂的祷圣仪式,要是安小姐能负责仪式上的风琴演奏就再好不过了。”
这话让西弗洛脸色变了变,但又立即恢复为若无其事的样子。月音心中也很是忐忑,想起他在谈话前后态度的转变,此时明显是要拿她来做文章,实在让人不安。正下首的岩殇皱了皱眉,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然而卡泊拉并不是和他们商量,而是已打定了主意,根本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
“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事情,就请少将军和西弗洛大公交流吧,我想邀请安小姐一同品茶,还请安小姐一同随我到花园。”
午茶时间陪坐的还有不少冬临的随使臣,卡泊拉的话题也仅限于音乐方面再无其他,月音算是顺利的过了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