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是皇上的人救了贵妃?”静徽难以置信的凝视着汪泉:“这怎么可能?皇上出宫了不说,他何曾做过这样的安排,本宫怎么不晓得?还是你们办事不尽心,没有为本宫挑选最好的死士,拿下贵妃贱命?”
汪泉赶紧跪下:“娘娘,奴才挑选的,都是以一敌三好身手的死士。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妃与懋嫔是绰绰有余。若不是半路杀出个黑衣人,绝不会失手啊。之前奴才也曾让人暗中注视宫里妃嫔们的举动,的确未曾发觉皇上有这样的安排。但……”
静徽心里嚼着恨,原本是想让那个不听话的懋嫔替她了断了年倾欢,即便是年羹尧入京,那一位贵妃也只能在九泉之下风光无二了。可偏偏就是不顺利!“你说。”
“娘娘怕是忘了,还有粘杆处呢!”汪泉虽然不是府里就跟着伺候的奴才,却胜在眼明心亮。粘杆处看似只是在皇宫里做些捕蝉捉虫的细碎事儿,但实则乃是暗中为皇上收集各宫的消息以及监视妃嫔们的不轨举动。
布满阴霾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晴朗,静徽动容一笑。“是啊,皇上的粘杆处自然懂得避开本宫的耳目。”
汪泉看着皇后骤变的脸色,不免觉得自己是有救了。“娘娘,奴才斗胆多嘴,皇上让粘杆处的人暗中监视贵妃的一举一动,必然是已经不信贵妃了。年大将军自平定西陲以来,屡屡凯旋,日渐养成跋扈之势。”
“年羹尧如今已经是封疆大吏了,皇上赋予他的权利越大,年贵妃也就跟着显赫。”静徽慢慢舒展了柔润的红唇,方才的怒意已经彻底在心口泯灭。“她又是有皇子的人,皇上怎么能放心。若是她再与前朝勾结,密谋一些不应当的事情,那皇上就不会留着她碍眼了。”
借皇上的手,铲除贵妃年氏,这是最美好的妙计了。
“得了,你起来吧!”静徽揉了揉脑仁:“与其本宫在这里生闷气,倒不如好好筹谋下一步如何打算。经过最近的两件事,本宫不难明白一个道理,有些碍眼的人,若是不尽早铲除,只会在关键的时候碍手碍脚。那些背叛了本宫之人,一个也不该留。”
汪泉是松了口气,只要皇后不找自己的错处,想怎样都好。“娘娘,这后宫里,您才是唯一的凤主。您觉着谁碍眼,那么奴才也觉着她不配活在娘娘年前碍事儿。”
“很好。”静徽审慎的目光,落在腕子上的羊脂白玉镯:“齐妃那个贱婢,要她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她。当年在王府的时候,她再风光,还不是要给本宫提鞋!”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想法子尽快解决。”汪泉也怨怼齐妃,若不是齐妃先坏了皇后的好事儿,何故惹得皇后心气儿不顺,险些连累景仁宫的奴才跟着遭殃。
虽则是这么想的,但静徽并没有打算叫齐妃无声无息的遭殃。“不必。要齐妃死,本宫有一千一万个法子。但是她毕竟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也知道不少关于本宫的事。一旦失手,把她逼急了,难保她不会抱着本宫一起往火坑里跳。保险起见,还是本宫自己动手,慢慢来比较合适。”
其实说这番话的同时,皇后已经想好了用什么法子对付齐妃。“杀人最高明的手段便是诛心。你不是也说了,皇上的粘杆处无时无刻不盯着后宫里的一举一动。既然如此,本宫就好好和齐妃打这场仗。待到本宫将三阿哥打入地狱,齐妃必然心甘情愿的陪着她的儿子一起死。”
“娘娘高明,奴才钦佩已极。”汪泉露出美滋滋的表情:“奴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时候齐妃的嘴脸还能不能如此猖狂。”
“哼!”静徽恨透了齐妃,也恨透了年氏与宋氏,唯独不恨的却是那个让她掏心掏肺的君王。“皇上何时回京?”
汪泉听皇后话锋一转,不免也正经了脸色:“回娘娘的话,苏培盛让人传话回来,说路上有些耽搁,圣驾归銮只怕要延误几日。”
“也好。”静徽淡然一笑:“宫里头还有好多收尾的事情要做好,先前的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应知情之人唯有个个都闭上嘴,本宫才能安心。”
“娘娘放心,奴才会安排好的。”汪泉不敢再有怠慢,吱应着就退了下去。
静徽这才抚了抚自己日渐衰老的脸庞,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岁月催人,当真不是一句空话,本宫偏不信,苍老的只有本宫而已。年倾欢,咱们走着瞧吧!”
“嚏唔……”年倾欢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
宋青面色凝重,语调也十分严肃:“娘娘劳心劳力,受了惊吓又受了伤,现下又感染了风寒,只怕得卧床几日,好好调养才可。”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本宫还挺得住,不过是一点风寒而已。你就看着开个方子,等会儿本宫服下好好睡一觉也就是了。”年倾欢并不把这点小病放在心上,这一世,到现在,她的心悸症已经缓和了不少,许是因为自己知道先前皇后的手段,所以吃的东西都十分简单,再不就是仔细让人甄选,倒也没见什么坏处。
“不是臣危言耸听,娘娘原本就有心悸症,凡事还是谨慎提防些为好。”宋青预备开方子,却被贵妃拦住。
“懋嫔的病如何?”年倾欢示意乐凝给他搬了圆凳。“宋御医不必谨小慎微,有什么只管说。当日若非有你,本宫的九阿哥或许生不下来。总归你是帮过本宫的人,无论如何,本宫都会铭记于心。”
宋青有些受宠若惊,这样的话,年贵妃还是头一次和自己说。“臣不过是尽本分,只怕愧受娘娘的厚爱。”
“诶!”年倾欢微微一笑:“本宫心里有数。”
“是。”宋青连忙答方才的问话:“贵妃有所不知,臣替懋嫔仔细检查过身子,发觉懋嫔服用五石散至少也有十余日。而且臣怀疑,每每懋嫔服用过五石散,便有人在她耳畔危言耸听,说一些虚妄无依据的话。这么做的目的,便是要让懋嫔相信,小公主是她的女儿,且有人要将小公主夺走,另她们母子分离。”
“你的意思,是说懋嫔身边有皇后的人!”年倾欢冷色阴沉:“咸福宫才多大,姐姐身边侍奉的人也根本就不多。要想揪出这个人,一点儿也不难。”
沉重的点一下头,宋青直言不讳:“凭娘娘的心力要揪出这个人根本就不难,并且,懋嫔的事情败露,替懋嫔请脉的御医也已经畏罪自尽,皇后娘娘根本就不会给这个奴才活命的机会。臣想,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找出此人加以笼络,反咬一口……”
年倾欢看着脸色阴沉的宋青,禁不住噗嗤一笑。“倒是本宫小觑了宋御医。若不为良医,你也可以成为谋士。”
“娘娘过誉。”宋青有些尴尬,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臣不过是想留下凭据,以免来日,皇后诬陷娘娘您包庇懋嫔服用五石散之事。”
“多谢你肯为本宫着想。”年倾欢发觉门外有人,少不得蹙眉。“哪个奴才这么大的狗胆子,竟敢偷听本宫说话?”
乐凝快走几步,一把掀开门帘子,见是花青跪在外头哭的可怜。“你在这里做什么?简直不知死活。若不是娘娘救了你,你当你自己还有命……”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花青跪着走了进来,呜咽道:“求贵妃娘娘救救丫菓吧!丫菓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丫菓?”乐凝心里一揪,自入宫以来她与丫菓就交好,视作姐妹一般。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当然震动。“你是说,暗中给懋嫔下毒的丫头是丫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为皇后做事,花青,你说话要有凭据,懂了么?”
“娘娘奴婢不敢胡说。”花青含泪道:“丫菓做此事,奴婢是知情的。也因为丫菓曾经受过汪答应的恩,才决计为了答应冒险一回。小公主,小公主根本就是汪答应的女儿,不是安贵人所出……”
尽管心中一直有怀疑,但是年倾欢从来都未曾得到证实。如今听花青这么说,先前的种种年倾欢一下子都想得明白了。“你可有证据?而且,即便小公主真的是汪氏的孩子,丫菓也没有必要帮皇后毒害懋嫔,你可知道你们这么做,本宫完全可以拧下你们的脑袋。”
“娘娘饶命,奴婢也是没有办法的拌饭了。只有懋嫔出事,才能引起宫里人的注意,才能想法子揭开这个秘密,让皇上相信小公主根本就是汪答应的骨肉。此事不能默默无闻的去做,皆因为奴婢手里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必得要闹大,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才有至于死地而后生的机会。”花青垂泪:“娘娘,您留下奴婢在翊坤宫伺候,也是希望能找到真相不是么!求求您了,救救丫菓吧。她真的是为了替汪答应报仇,她没有真的效忠皇后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