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的御辇已经停在咱们宫门外了。”胡来喜美滋滋的走进来,一个千儿下去:“娘娘您快准备接驾吧!”
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年倾欢就着乐凝的手站起来,对一旁立着的花青道:“你也随本宫一并去接驾。”
“是。”花青在翊坤宫侍奉的时间根本就很短,且先前年贵妃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才允准她留下。没想到今儿迎驾,贵妃也会恩准自己同去。花青心里微微一动,显然贵妃是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眼眶不禁微润。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年倾欢一身浅粉色的衣裳,衬得她姿容出众,犹如枝头上微微露出春意的娇花,明艳动人。“皇上一路上颠簸,必然是乏了,臣妾准备了些糕点,请皇上内殿享用。乐凝奉茶。”
胤禛瞧着年贵妃身侧的花青很是眼生,不禁道:“这是内务府新挑选来翊坤宫侍奉的侍婢?”
年倾欢笑道:“皇上目光敏锐,一眼就瞧出来了。花青是新来伺候的,不过并非内务府挑选的,而是臣妾与这丫头投缘,故而自己选的。”
“关于你的事,朕总是记得一清二楚。”胤禛拉着她的手,亲密的并肩而行。“你本就是贵妃之尊,先前侍奉的侍婢遣嫁了,多择几个过来侍奉也无可厚非。你喜欢,朕便高兴。”
“多谢皇上。”这样温暖的话,年倾欢许久不曾听到。“臣妾宫里有乐凝,如今添了花青,也就足够了。何况近来,皇上少来翊坤宫,这两个丫头侍奉在侧绰绰有余。”
看着她小女儿的模样,胤禛不免心中一动。“你这样说,便是怪朕没有好好待你,冷落你了。”
“臣妾如何敢埋怨皇上,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皇上这些日子出巡在外,自然是顾不得臣妾。”年倾欢从乐凝手里接过茶盏,双手奉于皇帝面前:“不过臣妾见皇上归銮之后,神清气爽,龙体强健,也就宽心了。”
胤禛端起茶盏,拨开了水面的浮茶,轻轻呷一口:“有你惦记着,朕不敢不保重龙体。苏培盛,把朕给年贵妃的礼物呈上。”
“皇上。”年倾欢正诧异,就只见两个内侍监各自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
苏培盛亲自打开第一个,道:“娘娘请看,此盒名为春意盎然,都是皇上在宫外精挑细选的各色珠花,佩戴在娘娘您的鬓边,必然会因娘娘的美貌而增添几分春色,虽不及宫中的金贵,但胜在花样多,做工精细。”
果然是琳琅满目的珠花,年倾欢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欣喜。“难为皇上还为臣妾做这些女儿家的事情。”
“朕刚才不是说过,你喜欢,朕便高兴。”胤禛搁下茶盏,握住年倾欢的手:“所以经过的每一处,见了好看的样式,朕便叫人买下来,一并送给你。”
苏培盛轻哂一笑,喜悦道:“奴才觉着,珠花倒在其次,最可贵的是皇上无时无刻惦记贵妃的一番用心。”
“臣妾喜不自胜。”年倾欢唇角上扬,弯成好看的弧度。若是与他的相处,只是这样简简单单该有多好。
“娘娘请看这第二个锦盒。”苏培盛慢慢的将锦盒打开,这个显然不如的锦盒大,可里面的东西却格外的与众不同。“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阳光之下,宝蓝的光泽看上去格外耀目。而背光之处,亦能发出幽幽的暗蓝之光,熠熠生辉。”
年倾欢仔细一看,这块宝石足足有巴掌大,又是这样蓝的彻底,到底与众不同。“皇上,这样名贵的宝石,臣妾如何能用……”
“朕知道,入府以后,你便崇尚节俭,为朕辛勤的操持府中琐碎事务。入宫之后,你更是不喜奢华,成日里的装扮虽然美艳,却不符贵妃应有的奢华。”胤禛微微一笑:“朕自己也崇尚勤俭,但送给朕在意之人的礼物,自然是越奢华越好。朕不光要给你这份无尚的荣耀,也是要旁人瞧见,在朕心里你有多重要。”
如此说来,这些日子自己经历了什么事,皇上都已经一清二楚了。年倾欢勾起了唇,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皇帝胸前。“皇上的心意,臣妾感激不尽。无论奢华还是寻常,无论名贵还是普通,只要是皇上给臣妾的礼物,臣妾都是一样的喜欢。”
“朕知道!”胤禛将她揽在怀中:“朕待你之心,与你待朕之心,如出一辙的一样。这便是你我心有灵犀。这蓝宝石难得,朕会叫人做成蓝宝的首饰供你佩戴,整个宫里,就只许你用这样优美的颜色。因为唯你,在朕眼里是独一无二的。”
浓情蜜意,用在此时最恰当不过了。但是年倾欢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想问一句,宋青监视自己的目的到底是基于什么?
当然,这话年倾欢不敢宣之于口,否则宋青会死的很难看。而皇上还有颇费一番功夫,再择个聪明能干的,埋伏在自己身侧。如此的大费周章,图什么呢?
“前些日子,朕听闻你有些不适,现下可都好了么?”胤禛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屏退了内寝侍奉的宫人,一下子静了。
“多谢皇上记挂,臣妾不过是偶感风寒,现下已经好利索了。只是皇后凤体违和也有些日子了,臣妾每每去探望,都不见皇后好转,心里也跟着着急。”年倾欢见人退下,便自然而然的将话头扯到了皇后身上。“皇上此番归来,总是要看看皇后才好。”
胤禛颔首,轻轻的抚过年倾欢的眉毛:“朕方才去景仁宫瞧过皇后才过来瞧你。看样子,皇后的病的确不轻。”
“孙院判一直悉心照料皇后凤体,许用的都是固本培元,药性温和的房子。病去如抽丝,故而慢些。”年倾欢看着剑眉星目的皇帝,唇瓣舒展:“只是臣妾冒失了,在皇后病着的时候,还惩治了皇后身边的映蓉,多少也让娘娘心里不舒坦。臣妾原是想着再择几个堪用的宫人,去景仁宫侍奉,又怕皇后娘娘以为臣妾别有用心,所以就搁置了。既然皇上回来,不如请皇上出面代为解决此事,也好抵偿臣妾的愧疚之心。”
“奴才便是奴才,有功当赏,有过则罚,你又何须介怀。朕稍后让内务府择选合用的侍婢过去景仁宫侍奉也就是了。”胤禛微微一笑:“倒是你宫里的花青不错。”
这话一出,年倾欢便知道皇上已经有耳闻,故而诚然道:“花青,原本是侍奉汪氏的。有一日,她在御花园里拦住了熹妃的去路,提及汪氏被冤枉骤然失常。臣妾未免此事节外生枝,就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以免旁人有心,又生出许多是非。”
胤禛又是轻轻颔首:“你若觉得她堪用,也无妨。后宫里的事情,从来便是盘根错节,难以理清,现下有你操持,朕才算宽心一些。”
看样子,皇上是觉得自己息事宁人的这一套,算管用。年倾欢微微一笑,只是不语。后宫里的风波,从来自能平息,却不可能消散消失。这个道理皇上自然明白,自己也无需额外的解释。
“朕出去的这段日子,宫里还有什么不好的事么?”胤禛贴在年倾欢的鬓边,轻声的问。“朕瞧着你,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虽然依旧倾国倾城,但从你的眼底,朕总是能觉察到深深的疲倦。朕,是否不该让你这么累?”
“皇上,您离开的这段日子,当真发生了许多事情。有些可能是蓄意,有些只是巧合,但无论是哪一件事,臣妾都有信心能处理得好,因为臣妾深受皇恩,臣妾必得为皇上尽心,也唯有这样,臣妾才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人。即便不能为皇上分忧,也总能用上力气……”
“傻丫头,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胤禛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洁的脸庞:“过些日子,你哥哥就要进京了。朕知道后宫里许多人会心生怨妒,难为你了。”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没有什么为难。”年倾欢很想哥哥能马上进京,自从她“死而复生”,还从未与哥哥见面。虽然书信往来不在少数,但终究很多事情也只能面谈,不敢宣之于笔下。“臣妾许久不见哥哥,心里记挂。多谢皇上传召哥哥入宫觐见。”
“你们兄妹,如此为朕尽心,乃是朕的福气。”胤禛显然是疲倦了:“朕今日哪儿都不去了,就赖在你宫里用膳,赖在你宫里安寝,朕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倾欢,你知道么,宫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朕多想与你策马奔驰,无忧无虑的玩耍几日。”
身旁的男子显然是疲倦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闭着双眼,脸上却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皇上累了,就小憩片刻,臣妾就在这里陪着……”
“唔。”胤禛很安逸的进入梦中,轻微的鼾声足可以说明他的疲倦与此时的松懈。
年倾欢慢慢的将自己的脸颊再次贴在他的胸口,皇上,你的心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