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走,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人看见皇上神色呆愣,目光时而充满担忧时而充满戾气,便猜到皇上是想到了宸妃娘娘的出走。傅飞雪心下一动,虽然宸妃并非自己的亲妹妹,可是曾经他拼了命守护着她,这份兄妹情谊,岂是一日之间就能散去了的。
略有不满的瞟了一眼白洛驹。
他对白洛驹和沁萝公主的事情也有所耳闻,看来白洛驹对已嫁作他人妇的沁萝公主余情未了。
“皇上,覆水难收,切勿重蹈覆辙。”自古以来,帝王要登峰造极,要统一天下就必须要牺牲。
既然皇上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择了皇上,就没有后退的地步。
只能不断的向前,哪怕是牺牲最亲最亲的人,也要在所不惜。
欧阳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控,他不明白,宸妃的身份是什么有什么重要?既然皇上爱她,就不应该在乎宸妃的身份。
还是说,皇上爱上的只是宸妃身上那荣耀天下的身份?
“此事容后再议吧,你们都退下吧”
最近安陵恪总是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情况三人早已察觉出来,因此不再多言,而是面容如色的退了出去。
夜静深沉,苍穹落幕,唯有繁星点点,却异常的冷清。
正阳宫的炭火虽然很足,深夜里的冷风依然肆无忌惮的吹进来,赶走了一室的温暖。
然,安陵恪却荡然无察觉。
推开门,瑞海公公侯了上前“皇上,可是要就寝?”“
“朕走走,你们无须跟来了”
“……是”
雪,淡淡的飘着,窸窸窣窣的落在肩头。万千灯火,一路点燃,昏昏暗暗,却有着道不尽的凄凉。四面高墙,红椽绿瓦,一世的虚华,荡尽容颜。
只是朱颜未改,君王心以变。
有多女子,因贪恋这里的荣华,这里的权势,而舍弃了宫墙外惬意与自由。
而,为的就是今晚这个漫步于雪夜之中,一身沧桑的男人。
后宫女子何其千千万万,皇帝却只有一个。
因此,后宫里,最多的便是血腥。
一身明黄色龙袍
,裙摆的龙角于昏暗灯火下,异常的灵动,好似活了一般,张牙舞爪,丝毫不安分。孑然一身立于惊鸿殿前,何处话悲凉。
昔日繁花似锦的惊鸿殿,早已冷冷清清,在不人气。
佳人亦不再。
恪,只是愣愣的看着漆黑一片的惊鸿殿,似乎仔细聆听还能听见她的嬉笑声。曾经,建造这惊鸿殿,为的就是藏娇,如今佳人不再,徒留还有何用?
只是他还留的些许的期待,或许有一日,他梦醒了,她便又在惊鸿殿翩然起舞,谈笑风生。
然则,这不过是他的梦。
多少个梦想之时,惊鸿殿依然冷冷清清,她亦是不知道在何处。
始终不知归期之日。
“你,可还好?是不是还嫉恨着我?”
是了,她一定是恨极了自己那么对待她。他初晓她并非西宁长公主之时确实愤怒之极,恨她的隐瞒,恨她的欺骗。
用了那样的手段对待她,才会让她决定离开。
“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朕曾经之于你的承诺,始终都不会变”安陵恪终于抬起脚步,迈上台阶,顺着冷风,他的话飘落空中。
却佳人闻不见。
“朕是迫于无奈,终有一日,朕会补偿你的。”
他这一生都在未夺取江山而谋算着,一直压抑着心底的感情。
恨也罢怨也罢,如今,江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
瑞海公公离皇上三尺之外,目不转睛的盯着皇上,生怕一个眨眼,皇上就消失了。
推开了惊鸿殿紧闭的大门,一室的冷清。
空气中飘浮着灰尘,没有掌灯,没有炭火,这里冰冷的就好似寒窑之内,寸草不生一般。
目光落在早已枯萎的栀子花上。
花,早已经败了。
四周的炭盆也已经没了温度。
缓缓蹲下来,将落败的栀子花捧在手心,细细摩挲,然,凋零的花瓣瞬间的成灰,不复昔日的美丽。
原本白嫩的花蕊此时已经看不清楚摸样,枝枝叶叶也成了青灰色。
“你看,你不在,就连花都失去了颜色”这是他自那日起第一此走进惊鸿殿。
宫人早
已经贬了浣衣局,宫中谣言四起。
而他一直未正面解释过,却发了皇榜,生要见人死要尸。
他置之不理。
却从未荒废朝政。
看似平静的他,内心却早已翻腾不止,痛不欲生。
对镜贴黄花,钿唇画眉,仿佛她还坐在铜镜前,对着自己一颦一笑。
她的东西锱铢俱在,细纹绘凤凰于飞穿牡丹的梳妆台上放着她的旋窑瓷盒,里面放着玫瑰花膏,一旁一根细簪子斜放于瓷盖上。
晶莹剔透的玫瑰花膏因着染了空气,而变得浑浊不堪。
安陵恪似乎忆起了那玫瑰花膏涂染在她细嫩柔软的脸颊上,就如浸了水牡丹,粉嫩中带有亮白,娇滴滴的宛如春日里的栀子花。
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灰尘于发腐的问道,冷风嗖嗖吹来,不仅打了个寒战。
凤榻前的幔纱已经了退了色,不再是往日里的白蓝色。
有种洗尽铅华呈素姿的姿态。
和着衣衫躺在了凤榻上,似乎还能嗅到她的温柔气息。
想到她的一嗔一怒,一颦一笑,都会让他的痛到无法呼吸。她的身体如风雨飘摇中的小舟,摇摇欲坠,却不知何处是岸泊。
“兮儿……兮儿……”
夜深了,月沉了,安陵恪念着画兮的名字,渐渐入眠。
自从画兮离宫之后,他便浅眠。
而,今日却是一夜好眠。
瑞海公公守在外面,一方面担心皇上龙体安康,一方面又忧心皇上如此折磨自己,只是何苦呢。宸妃娘娘不会再回来,也不会知道皇上如今这般的痛苦。
“皇上,今晚夜宿惊鸿殿的事情,不许传出去,若是胆敢露出半个字,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瑞海公公严训了今晚当值的太监,宫娥。
如今太后和丞相大人已经启奏皇上,说是皇后毕竟乃一国之母,久居冷宫有失大新颜面。况且皇后娘娘以知错,望皇上能绕过皇后娘娘。
太后和丞相联合朝中大臣纷纷像皇上施压,大有不放过皇后绝不善摆甘休的意思。
皇上可谓是内忧外患。
怕也是只有在惊鸿殿才能得一时安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