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蛇行动”的核心是以伪造的上海布防图为钓饵,引诱狡猾的南本实隆上钩,暗布特工刺客夺命诛杀。{本书首发站}“若”《ruo》“看”《kan》“小”《.com》“说”“网”这是中日两个“特工王”的博弈,完全是一场高水平的斗智斗勇的较量。
墨子风对这段历史颇为熟悉,在行动部署前已经知道了结果——由于戴笠贪财贻误战机,南本在间不容发之际拔脚溜掉,这是“猎蛇行动”最大遗憾。现在,墨子风要做的就是在南本实隆溜掉前让他变成一具死尸。
对于戴笠抛出的诱饵,南本实隆再布疑阵,派出小林作为日方代表与蓝衣社特工假扮的“李参谋”洽谈,双方讨价还价,假戏真演,心中却各有算计,小林在拖延时间,李参谋意图诱惑南本出面。
让人没想到的是,狡诈的南本实隆跳出陷阱,撇开外围,用掏心战术重金收买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国民党八十七师参谋长杨振华,要其提供中**队的情报。
杨振华既贪恋南本的金钱,又害怕戴笠的手段,不敢贸然出卖机密,便采用脚踏两只船的办法,一面应付南本实隆,一面把这一情报向戴笠报告。
戴笠听到杨振华报告,内心惊喜交加,惊的是南本实隆诡计多端,计划几乎落空,喜的是意外得知了南本的计划,当即以变应变,重新调整了行动方案,准备再次抛出鱼饵。
戴笠在福履里秘密寓所接见了高级特工文达。由于多日辛劳,戴笠显得有些疲惫,眼睛里却流露出兴奋的光芒。戴笠盯着文达说:
“文达,该你出场了。八十七师参谋长杨振华向我报告了南本的收买计划,我已命令杨振华金蝉脱壳,推荐你以军委会高级参谋李文范少将的身份向南本出卖情报。你作风硬朗,临危不惧,又是黄埔四期毕业,对校长忠心耿耿,是此次行动的不二人选。”
文达满脸忧虑之色,说:“处座命令,自当服从。不知道具体行动如何安排?”
“所有细节我已考虑周详。毒蛇要杨振华约你今晚8时前往静安寺路100弄10号见面。你一个人前去,按响门铃之后,有一个冒充女仆的日本特工开门,你只要承认是李文范少将就可以进去了。只是进去后凡事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路出马脚。随后你可以和南本讨价还价,充分获取南本的信任,将伪造的布防图卖给他,引导日军判断失误。随后我们再派人除掉南本!”
“如果日本人派内奸调查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这点你尽管放心,我已致电军委会,在职员名册中加上李文范少将高参的虚名,以免有内奸去查册误事。你现在好好准备,今夜与毒蛇见面。”
“能不能带枪防身?”
“你不能带枪,更不能带随从。你现在是以奸细的身份与南本交谈,首先要取得他的信任……”
在戴笠与文达密授机宜之时,墨子风出现在斧头帮总舵。
王亚樵死后,拥有数万之众的斧头帮分崩离析,饶是如此,上海滩仍有一千多斧头帮门徒暗中潜伏,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现任斧头帮帮主许涛是王亚樵的徒弟,一直图谋找戴笠报仇,只是没有机会接近戴笠,心中耿耿于怀。
墨子风来到斧头帮藏身的闸北振华武馆,让门人通报许帮主说有客人来访,说着递上一封信封。不一会儿,门人返回请墨子风入内相见。
墨子风跟着门人来到客厅,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看着一张纸发呆,忽然看见墨子风,汉子忙迎上前拱手施礼:“在下许涛,请问先生怎么称呼?”墨子风抱拳说:“在下陈小飞!”双方客气几句,各自落座。许涛拿着纸张说:“我师父的词稿,怎会在先生手里?”
墨子风没有直接回答许涛提问,只是站起身背诵道:“西江烟雨,哭陆沉,魑魅魍魉狐兔,北土沦亡黄流注。中原烽火弥路,悲恨相继,万里烟尘,江山知何处。堂堂中华,难忍东倭猖寇,醉生梦死内战,媚倭求存,何言对国人!闽海羊城兴义师,苍苍太无情,天涯海角,足迹无门,千载留泪痕。鸥蒙山重,北顾延河非孤云。”
墨子风念罢感叹道:“王亚樵先生这首《念奴娇—西江烟》当真是振聋发聩,如今读来更是意味深长!”
许涛目视墨子风,说:“我师父的词稿,不知你从何处得到?”
墨子风这才说道:“同文书院!”许涛惊道:“难道是日本人开的东亚同文书院?”墨子风说道:“正是!”许涛脸色突变,冷笑一声说:“如此说来,你是日本人派来的?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墨子风说:“斧头帮现今四分五裂,已经今非昔比,不知有没有打算和日本人合作的打算?”
许涛怒目相视,忽然从兵器架取下一把斧头,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再胡说一句我劈了你,滚——”
墨子风察言观色,已知许涛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心中颇有好感。
许涛见墨子风临危不惧,不怯反笑,心中诧异,忽然说道:“你到底是谁?”墨子风这才说道:“难道忘了老主顾,十天前给你一百块大洋的是谁?”
许涛放下斧头说:“这么说来,上次出钱让我们砍翻文友报汉奸记者的是你?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让我们和日本人合作?啊,莫非是不相信我们,故意出言试探?”
墨子风笑道:“这一试之下,才知许帮主铁骨铮铮,仍旧秉承王先生的宗旨,在下极为佩服!”许涛正色道:“恩师一生主张拥孙、反蒋、抗日,希望通过暗杀震动社会,促使变革。许涛不才,不敢忘了恩师教诲!”
墨子风说:“如今有人想雇请你们斧头帮杀一个日本大特务,此人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不知道这活儿你能不能接下来!”
许涛凛然道:“既然是杀日本人,斧头帮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知雇主是谁?”墨子风道:“中国人。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是雇主!”
许涛闻听此言说:“先生两次雇佣斧头帮,诛杀的全是汉奸倭寇,许涛冒昧猜测,先生莫非是地下党?”
墨子风笑道:“许帮主果然是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了在下的身份,佩服!”
许涛思忖片刻说:“不对呀!这两三年,上海的地下党被蓝衣社、党务局杀死不少人,街面上已经很少有地下党活动,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怎么越看你越面熟呢?”
忽然,许涛拍着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你叫墨什么风,对不对?”
墨子风忽然想起,因为南京国旗事件痛殴日本武士,自己的照片曾经在上海报纸上刊载过。墨子风眼见许涛疑虑重重,这才抱拳道:“许帮主,既然如此,在下不敢隐瞒,我的真名墨子风,是蓝衣社特工。”
许涛气道:“墨子风,你倒是直言不讳。既是蓝衣社的特务,也就是戴笠下属,你应该知道,我的恩师是死在了戴笠手下,你现在冒名出现,让我如何相信你?”
墨子风嘿嘿笑了一声说:“许帮主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能不能联手杀敌?”许涛说:“绝不可能!戴笠与斧头帮有血海深仇,我怎能与仇敌属下为伍?”
墨子风眼见许涛神色决绝,一时也难以挽回,自己地下党的身份也不便随意泄露,当即拱手道:“许帮主,既然如此,这顿大餐我一个独享了,也不劳斧头帮的兄弟了,再会——”说罢,大步跨出了振华武馆。
走在路上,墨子风深知诛杀南本实隆危险重重。这条“毒蛇”极其狡猾,身边护卫重重,自己单枪匹马恐怕难有胜算。忽然想起九梧山游击队,不知袁道远能不能派出一支小分队协助自己。想到这里,墨子风随即乘车来到《保联月刊》杂志社找骆家红商量。
《保联月刊》杂志社是上海保险联合会办的刊物,地下党的外围组织,一些地下党党员在里面担任记者、编辑。
墨子风找到骆家红,说了自己的想法。骆家红说:“我可以把你的计划报告上级,只是不知道上级怎么看待这件事,能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墨子风叮嘱骆家红抓紧时间汇报,自己准备再联络其他有实力的帮派。
眼下上海帮会不少,大多都有政治背景。最有实力的青帮、红帮都有蓝衣社染指,没有戴笠点头,很难得到他们的协助。其次就是斧头帮,斧头帮虽然没有政治势力操纵,可是许涛已经拒绝合作。
此时,墨子风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带领骆家红离开南京地下党,组织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开创一片根据地,至少遇到困难不会形单影只,手足无措!
墨子风思忖半天,也动了劝说戴笠调整计划的念头,可是一想到戴笠独断专行的性格,墨子风知道说了也等于白说,说不定还惹他疑心自己另有所图。看来,不如自己另辟蹊径,重金聘请一帮杀手诛杀南本实隆,起码不能让南本实隆轻易离开上海滩。
想到这里,墨子风乘车来到法租界联合路17号。张剑开门见到墨子风,激动地说:“子风同志,谢谢你!”墨子风纳闷道:“谢什么?”张剑说:“你杀了陈淮人,替弟兄们报了仇!”墨子风摆摆手说:“这是我份内之事,即使我不杀他,戴笠也会派别人杀他!”
张剑给墨子风倒了一杯水说:“这两年来,上海地下党日子很难过,大伙儿躲躲藏藏,过得很压抑!你来上海没几天就除掉了大特务,拔掉了一颗大钉子,我自然要替死去的同志谢谢你!”
墨子风看着张剑说:“现在上海地下党的战斗力怎么样?”张剑说:“组织遭到破坏,很多同志牺牲了,现存的同志们大多是文人,没多少战斗力!”
墨子风沉思道:“你在上海人头熟,能不能聘请一帮杀手,我想杀了南本实隆。”随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张剑说:“只要是杀日本人,斧头帮肯定干,找他们准没错!”墨子风说:“我今天找过了,不行,许涛拒绝了!”张剑询问了其中缘故,说:“你的身份是蓝衣社特务,许帮主担心上当受骗,一定会拒绝你!如果说是地下党,我相信许帮主会帮忙。你身份保密,不能随意告诉外人,这事还是我来办吧!”
墨子风奇道:“你有把握?”张剑笑道:“子风,你是自己同志,我可以告诉你,按照组织安排,我三年前就加入了斧头帮,眼下还是许帮主手下的一个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