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坐相陪的四名将领彼此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倾听崇侯虎的下文。
此处是殷商佳梦关,而这四名将领,就是佳梦关的主将,魔礼青、魔礼海、魔礼红、魔礼寿魔家四将。
魔家四将之前虽然和北伯侯崇侯虎有些交情,但却并不算深,此次崇侯虎突然来访,也让四人略有些意外。
不过现今崇侯虎不单是北伯侯,而且其义女崇喜媚进宫为妃,极受纣王宠爱。是以魔家四将自然要对崇侯虎的到来,加倍礼遇。
主位之上的崇侯虎叹息一声,略略沉默之后,就是接着道:“不瞒四位兄弟,我这次来到佳梦关之前,先到了冀州和朝歌……”
“崇候到冀州,莫非?”
坐在侧方最后一位的魔礼寿,见崇侯虎话到此处又是半晌不语,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是啊……前次我奉大王旨意,领十万人马征讨冀州,不单折了兄弟黑虎,十万大军也几乎全军覆没……”崇侯虎眼中闪出一丝愤恨之色,又是沉默一阵,方才接着道:“彼时两方敌对,战场厮杀,倒也怨不得别人。不过此战之中,苏护俘虏我手下四五万精兵,却一直扣住不放!这还不止,之后我侄子崇重受西岐南宫适、太颠蛊惑,领北方诸侯联军共讨冀州,又被苏护俘虏近十万人马!”
话到最后,崇侯虎怒形于色,几乎有些压制不住。
侧座魔家四将又是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说话。
他们掌控佳梦关一地,消息自然也是极为灵通的。有关冀州之战的情况,魔家四将早已接到消息,将前后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止于此,冀州苏护在大战之后,扣留大批崇侯虎、北方诸侯联军、西岐军降卒,利用他们来重建冀州的事情,魔家四将也同样知道。
并且,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佳梦关一些大的商户,已经派出车队前往冀州,求购新的“苏侯纸”,精盐、砂糖等冀州特产。
对于冀州之战的种种,魔家四将仔细研究过战报,他们虽然对于崇侯虎、崇重、南宫适、吉立余庆、张桂芳之败感觉十分不屑,但对于冀州军的战略、战术,用兵的诡异莫测,也感觉非常佩服。
不管怎么说,冀州军能以不到五万人马,前后击破数十万殷商联军,这点绝对不是一般的诸侯、将领能够做到的。
沉默片刻,还是魔礼寿率先开口道:“以崇候目前的身份,若是前去索要之前的降兵,冀州侯还敢不给么?”
“苏护这狗贼,他还真的敢!”
听到魔礼寿如此询问,崇侯虎端起手边酒杯一饮而尽,面色阴沉的恨声道。
“……这苏护,还真是不知死活。”
魔礼寿眼中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将心比心,若是他们魔家四将和冀州侯苏护易地而处,那是绝对不敢和此时的崇侯虎硬抗的。
崇侯虎义女崇喜媚进宫不久,就已经被封为贵妃,赐居寿仙宫,极受纣王宠爱。此刻的崇喜媚,若是在纣王那里吹吹枕边风,那么不管对手是谁,恐怕立刻就要大祸临头!
念及于此,魔礼寿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崇候,既然苏护不识好歹,崇候何不前往朝歌,请大王做主?”
他此话一出,崇侯虎的面色,更是黑的要滴下墨来。
侧坐首位的魔礼青见此,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崇候之前说,来我佳梦关之前,曾去过冀州和朝歌……莫非,崇候已经入宫见过大王?”
“是。我不单见了大王,也见了我那个‘孝顺’的义女!”
崇侯虎咬牙道。
“……”
魔家四将见崇侯虎如此模样,都是大为意外。
看样子,崇侯虎对自己的这个义女崇贵妃,也心有不满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事关纣王和崇贵妃,魔家四将作为臣子,此刻也不好再开口询问。
他们不问,崇侯虎也没有再说,只是自顾自的重新倒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崇候,前段时日,兄弟听说西伯侯姬昌一行,已经到达朝歌,不知道大王是如何处理他的?”
魔礼青起身给崇侯虎再次倒上一杯,然后岔开话题问道。
“姬昌老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派人刺杀苏妲己,反而栽赃陷害与我,也是一个该死的老贼!”
崇侯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同时开口骂了一句。
略顿一顿,崇侯虎接着道:“西岐南宫适、太颠假传军情蒙蔽圣听,已经被大王下旨问斩……不过姬昌老贼这次前来朝歌,着实做了不少准备。满朝文武之中,不单商容、比干二相,武成王等人为其说话,就连费仲尤浑两人,也在大王面前,说姬昌老贼只是御下不严,并无大错。”
“……那就是说,西伯侯这次,逃过了一劫?”
魔礼青问道。
“哪有那么简单?大王眼里也不揉沙子!越是众多朝臣为姬昌说情,大王心中越是警惕!”
崇侯虎嗤笑一声道。
“哦?”
魔礼青微微意外。
崇侯虎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嗤笑一声之后,接着道:“大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现在已经将姬昌囚于‘羑里’,终生不得离开!”
口中如此说,崇侯虎心中,却不由得又是想起当日之事。
有关如何处理姬昌之事,当日在朝堂之上,众朝臣一致认为应该轻罚,只治其“御下不严”之罪。
当时纣王已经点头同意,让亚相比干主持此事。
但就在夜晚之时,纣王却又召集十几名重臣,进入寿仙宫朝见,重议此事。
当时,他的义女崇喜媚,崇贵妃也在旁作陪。
武成王黄飞虎、商容、比干等朝歌重臣,依然主张轻罚西伯侯姬昌。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崇喜媚突然站起,痛斥群臣和西伯侯姬昌朋党为私,枉顾君臣之义,要坏了殷商天下!
商容、比干、黄飞虎等人大惊,立刻反斥崇喜媚后宫干政,惑乱朝堂。
当时情景,崇侯虎历历在目。
至于到底谁对谁错,谁说的更加在理,崇侯虎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他总觉得,当日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有一些他想不明白的东西,就在那天,隐隐的,开始显露出一鳞半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