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平率领大军前往建宁郡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三日了。五万大军,在建宁郡外三里的地方暗影扎在完毕后,夏正平就坐在中军帐中,召集了一众将校官员,商议攻城策略。
“司徒伯懿督造的攻城器械,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够到。后方粮草供应,自有百里老先生在掌管,所以这几日,我们也算得上是干等了!”一名校尉开口说道,“建宁郡城的城门楼上,已经挂起了免战牌!”
“他不迎战,那我们就想办法诱惑他们出战!”关长云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磕,“我军初来乍到,不知此地虚实,虽然应当小心谨慎,但是敌方若是不出战,我们也就没有办法探知他们的真实情况了!”
夏正平闻言,对着关长云点了点头,道:“今日派人去下战书,他若是不出战,我们就在城下搦战!”
不过,夏正平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将目光移向了何士元,发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诸将只知争战,却不知鬼谋!”何士元闻言,将手中的酒葫芦打开,缓缓撒了一地的酒。
众人包括夏正平在内,都不明白何士元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便是望着何士元。
何士元笑了笑,道:“为将者,岂不知天文地理乎?”
这一下,夏正平便是恍然大悟,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众多将官,见着夏正平与何士元如此,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般,齐齐发问道:“主公,军师这般,是何意思?”
夏正平闻言,便是起身,走出了中军帐。一众将校官员,皆是不明白这是何意,也跟着走了出去。
七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炎热的。这一时节,正是初夏,除了炎热,还有些闷。
“每年的这个时候,算得上是雨季。别看现在这么人,过两天之后,就是大雨连绵,下上半个多月。我军驻扎在高地,而建宁郡却是在低洼地带。”夏正平走出营门,站在一处青石台上,眺望远方,那里是建宁郡,“居高临下,真是个好地方啊!”
关长云闻言,脸色一变,道:“主公,莫非是要趁着雨季,水淹建宁吗?”
“确实如此!”何士元点了点头,“这也是一种巧合,天赐时机啊,主公当胜。”
夏正平也是在何士元提到那句话的时候,想到雨季到来的日子,也是明白了该用什么办法,攻取建宁郡。
“水淹建宁,兵不血刃!”何士元再一次说道,“就算薛通所有防备,也无法对抗天雨。建宁郡城高壕深,然而,却有一条大河,穿城而过。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一条大河,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建宁郡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夏正平点了点头,“城高壕深,导致了建宁郡易守难攻的态势。如果我们强攻的话,必然会造成较大伤亡。”
“我夏正平就这么点兵马,伤不起!”夏正平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何先生提起那一句话的时候,天文地理尤为重要,我便是想到了水淹建宁这个计划。”
“先生,排兵布阵,我不在行,但若是论上阵冲杀,你却不如我!”夏正平神色猛地变得严肃起来,高声说道,“诸将听令,即日起,一切听从军事调遣。”
夏正平说着,便是将自己的佩剑和大印,交到了何士元手中:“军师,请您依照法度调遣吧!如有不从,请军师依照军法处置吧!”
何士元接过剑印,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明白,夏正平这是将整整五万大军都交到了他的手上,希望这一战能够旗开得胜,一举建功。
事实上,这一个细节,也足以看得出来,夏正平对于何士元是极为信任的。剑印,乃是主公的象征,夏正平既然将这些东西交到了何士元手中,就说明他对何士元没有任何的怀疑,绝对的用人不疑。
当然,夏正平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告诫诸多将校官员,要服从何士元的指挥。自从何士元被夏正平任职以来,他已经听到了许多不满的声音。他这样子做,一方面是让雏凤先生何士元,能够在众多将领之中,通过这一仗树立起应有的威严;另外一方面,自然是要堵住那些不满之人的声音。
“卑职遵命!”众多将领见到这一幕,抱拳拱手回答道,“悉听军师调遣!”
何士元点了点头,朝着夏正平拱了拱手道:“承蒙主公厚爱,敢不效死命!”
夏正平拱手,站到了将校官员一列,道:“剑印在军师的手中,军师就是这五万人的统帅。哪怕是我也要听从军师的调遣。请军师下命令吧!”
何士元闻言,摇了摇羽扇,抬头望天,良久之后,方才说道:“明日午时之后,大概会持续三个时辰,至晚方歇。之后,将会大雨如注,连下五天!”
“关长云接令!”何士元顿了顿,旋即从自己的鹅毛羽扇上,拔下一根羽毛,递给了关长云。
关长云听着叫自己,赶紧走上前来,接过那根羽毛,沉声道:“末将在!”
“着你率领三千兵马,绕过建宁郡城,沿着白水河溯流而上,抵达上白渡口。”何士元顿了顿,“每个士兵,携带布袋二十只,抵达渡口之后,每只布袋装土一整袋,沉于渡口。”
“待得大雨结束之后,撤去布袋,管叫白水河之水,如同滔滔海浪一般,席卷建宁郡城!”
“末将接令!”当下,关长云听了何士元这么安排,便是带着羽毛,离开了此地,前往军寨中,选拔士兵,预备布袋去了。
见着关长云离去,何士元又是拔下了一根羽毛,高声道:“赵恩铭听令!”
“末将在!”赵恩铭出列,接过羽毛,盯着何士元,想要知道他会安排自己去做什么。
“令你率领三千兵马,前往上白渡口,以东二十里下寨,如若有人来救,当下多立旌旗,以作疑兵之状。纵然,这一条计不会建立太多功勋,也让得周围郡城,无法救援建宁郡。”
这话一出口,众人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上白渡口以东二十里,是一处地势狭窄的山谷路,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处山谷路,地处十字交通的要道,是建宁郡通往其他郡城的必经之路。
正是因为如此,如果在山谷路的两侧,多立旌旗的话,就能够制造一系列疑兵,阻挡住那些想要救援建宁郡的兵马步伐。
哪怕这一套疑兵之计,最后被识破了,但是三千兵马守住那一条交通要道,又是占据险要位置。这就有一种,和蛇谷出口的感觉一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若是有兵马强行通过那一带,或是埋伏阻拦,或是遣使通和,随你处置!”何士元不愧是雏凤先生,有些事情,已然预料到了,“虽然我们能够作出判断,薛通会遣使向其他郡城求救,其他郡城未必会答应,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一手准备。从这个角度讲,赵将军身上的干系,也算是挺大的了!”
赵恩铭听到这几番言语,脸上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末将听令!”当下,赵恩铭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本部营寨中,选拔兵士去了。
“徐公明何在?”见着赵恩铭离去,何士元再一次拔下羽毛扇上的一根羽毛,“此一件大事,须由你亲自带队!”
“末将在!”徐公明接过羽毛,知道那是令牌,他也是羽林二十九将之一,“请军师吩咐!”
“听说将军身为乞丐之时,居住在巴江附近,习得一身的好水性?”何士元没有发布命令,而是问了一个比较奇怪的问题,“这是一个重大的干系,建宁郡能否攻破,全在于你!”
夏正平此时就有些明白过来了,白水河穿过建宁郡城,何士元这么问,怕是要徐公明通过白水河潜入建宁郡城,做一些特别之事。
他安营扎寨的时候,就已经得知,建宁郡守薛通早就把郡城的四方大门关闭起来了,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所率领的骑兵,出其不意的冲进郡城,包围府衙。不过,话说回来,夏正平也没有想到过要用这种方式,反倒是薛通怀疑自己会用。
只是,这种怀疑,怕是要落空了,因为夏正平带的五万兵马,大部分是步兵、弓兵,车兵、骑兵只是少数。或者说,在攻打郡城的战斗中,骑兵、车兵的作用比较小。这些东西,夏正平自然也是学过的。
“启禀军师,如您所说,我的水性,的确不错!”
徐公明的话语,打断了夏正平的思绪。
何士元便是摇了摇鹅毛羽扇,道:“令你选拔三百军士,深夜之中,潜入白水河,进入建宁郡城!待得洪水抵达时,打开城门,迎接大军。”何士元说着,便将目光移向了夏正平,“主公,不需多久,大雨骤停,上游白水河的堤坝,一旦拉开,便是滔滔洪水,届时建宁郡城必将遭受水淹。主公可以趁此机会,统领大军进入其中。”
夏正平闻言,心里不由的赞叹,怪不得叫做雏凤先生,如此妙计,自己确实想不出来。原本以为,他让徐公明进入建宁郡,只是为了打听消息,没想到却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打开城门,以方便大军进入。
要知道,洪水暴发之时,建宁郡不管有多少兵马,必然会放松警戒,全力听从薛通的调遣,准备救治城中百姓。这样一来,谁又会在意,城门会发生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