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就将一种叫做孤独的东西对应在了爷爷的脸上。
直到很久以后,她切身的感受了才真正明白这种孤独。
所以那段时间当她看到来爷爷家做客的人特别多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开心。现在想想,当时虽然来的总不是同一群人,但曲漫渔能够感觉得到,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敏感。
这么看来,更加的证实了星零的话。
之前她只想过两种后果,一种是申东冉与自己有血缘关系,那么,从此断了念想,安心的做一个好侄女,将爱意转化为崇敬。另一种则是,他与她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那么,她就可以像兀白一样坦然且无畏的追求那份藏在心底已久的爱情,去追求自己已经在脑中想象过的无数种他与她之间的完美结局。
但她从未想过会得到今天的这种结果。
申东冉很有可能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曲漫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接下来的她又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呢?
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不知何时早已挂断,曲漫渔握着手机一直盯着对面酒店房间精致的墙纸发呆,突然感受到手中机身传来的震动。
曲漫渔猛然清醒了过来。
是兀白。
她毫不迟疑的摁下了接听键。
“小奚奚,最近小日子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兀白清晰的嗓音。
“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大肠也通畅,你说怎么样。”曲漫渔心不在焉的一一数道。
“特么的你四不四撒,我问的是你跟你那小叔怎么样了,谁要关心你吃喝拉撒了。”兀白口动翻了个白眼。
曲漫渔此时显然没有任何心情跟兀白斗嘴皮子:“就那样。”
“就那样是怎样?意思是不怎样表示敷衍,还是什么鬼?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上次你还用什么《莎士比亚全集》来唬我。”兀白控诉道。
“小白,刚刚星零来找过我了。”她说。
“……”
电话两头突然陷入可怕的沉默。
曲漫渔理了理头绪,接着道:“星零说,申东冉很有可能不是我的亲小叔。”
“真的?!我就说这空降的小叔不可信吧,想当初我跟我家封宝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你应该再没有任何顾忌了吧,说吧,你啥时候将你家墨夷拿下,是不是你们从横店回来,我们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
兀白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再一次安静得吓人。
这时候她才想到,要这件事真的就这么简单,曲漫渔的情绪应该不会如此奇怪。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十分清楚自家闺蜜的反射弧没有长到现在还未消化这件喜事。
那么,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怎么回事?”兀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申东冉跟我有世仇嫌疑。”曲漫渔用极为冷静的语气陈述道。
兀白暗自吞了吞口水,这个消息让她也一时间难以消化。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弃了?不是说只是嫌疑吗?那就是还有挽回局面的余地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可能就这样了…”曲漫渔此刻郁闷极了。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好消息,却突然被别人告诉这个好消息背后又是另一个坑。
这简直是没sei了!
“小奚,从打小我认识你到现在,你总习惯在做一件事之前考虑许多东西,说好听点叫稳重,说不好听的就是懦弱。很难得看你为了一个人义无反顾的勇敢迈出步伐,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放弃,更何况这件事有看得见的希望,那一定有能回转的余地。”兀白难得的沉下了声。
是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那就真的代表她跟他之间没了任何希望。这会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结局吗?
“我以为星零早就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了。”曲漫渔有些讶异。
兀白挑了挑眉,突然想起前不久星零来找她,然后特别骄傲的答道:“前几天这家伙是来找过我,说是拉我话家常,其实话里话外都在诱惑我以你给的双倍的价钱购买这件事的知情权。我当场就给拒绝了,我就说我家小奚不会把这事瞒着我的。难怪当时他那么自信,原来挖了这么猛的一料。”
“他很缺钱吗?”曲漫渔不由得问道。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托她查那场火灾,星零亲近她的同时,很意外的又追问她要了另一笔钱。
兀白无奈道:“鬼知道,估计是命里缺钱吧,他们侦探社每月接的案子一个比一个含金量高,但当初我托他调查我家封宝的时候,每次出去见面,吃什么都是我买的单,也很少见他穿什么名贵的衣服,简直抠到了极致。不过当时我想,为了我家封宝,为了我未来的幸福生活,这些我都忍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曲漫渔低声叹道。
她忽然想起兀白刚刚说的那番话,星零引诱兀白购买这件事的知情权。
说到底,这是他对她们坚固友谊的挑拨,还是一个闲时的恶作剧?
她不敢深想。
兀白非常清楚的知道她容易浮在水面上的所有事情,所以对自己她无比的信任。
但真正的闺蜜之间就真的毫无保留吗?
不,不是的。
她瞒者兀白那场火灾的事情瞒了十五年,对兀白来说,那晚是个特别美好的夜晚,所以她怀念了十五年。而对曲漫渔来说,却是一场不能醒来的噩梦。
每次兀白一提起她只能苍白着脸色假装没事人似的敷衍,兀白一向粗线条,因此每次都没能察觉到她的异样。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水落石出,自己担了十五年的惊受了十五年的怕的这块心病终于被铲除。
于是,她突然幽幽开口,道:“小白,我们还都不够坦诚。”
兀白被曲漫渔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随机嬉笑着开口:“小奚奚~你有事情瞒着我?老实交代,上次是不是你趁我去厕所,把我那份蛋糕给吃了?还是你趁这次远在之外,在外面给老娘找了新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