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原来齐慕安当初跟她说的什么认识年家的小公子,那并不是完全为了诓她放了映棠等人的亲人,而是确有其事。
这位小公子与新郎官是亲兄弟,也是年家二房的孩子,今年年纪不大,却最最喜欢在外头混闹和结交朋友,再说还有林霄这一层虽然不算太近但也不算太不着边的亲戚关系在,齐慕安有心想认识他的话并不是难事。
而事实是在齐慕安请了那年小公子几场戏酒四处逛逛玩玩儿之后,人家已经把他当个可以推心置腹的老大哥看了。
因此就在年相寿宴的前一天,齐慕安瞅准了时机将那架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花鸟屏风给送上了门,却并未声张,而是静悄悄的送到了年小公子的房里。
这年家两房因为并未分家,常年生活在一道,这位小公子虽然不是年相的儿子,可也是打小金奴银婢的伺候着,富贵温柔乡里泡着长大的,因此自然有些见识,一见此物哪有不两眼放光赞不绝口的。
齐慕安趁势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道:“说起来我跟我这妹妹是隔母的,但我从小得继母悉心照料,对我比亲儿子还亲,因此我跟她所出的弟弟妹妹们也是极亲口的。当初我曾应承过要拿出点儿像样的东西来给我这大妹妹添妆,谁知道家里那位出了事儿,一忙就给混忘了。如今添妆是来不及了,不如就将这小玩意儿献给相爷玩赏,也不辜负咱们即将成为姻亲的意思。”
那年小公子虽然玩心重不务正业,但毕竟二房只有他们亲兄弟两个,再怎么糊涂也记得自己未来的嫂子明明聘的是齐家三小姐,怎么到了齐慕安的口中却成了“大妹妹”?
因此忙拉住他细问,“齐大哥,此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老实告诉我,我那未来嫂子在国公府里到底排行第几?”
齐慕安愕然睁大了眼,“小老弟,你这话问得可是荒唐,仔细叫你家里长辈听去了捶死你!我那妹妹是家中长女,闺名颂雅,难道这还能有错?那徐家负心无情退了婚,我还怪替她着急的,没想到她到底命好,那边婚书才退,这边就说下了你们家这么好的人家,可不是天赐良缘么?”
良缘?良缘个屁!
齐家大小姐早就说过人家这事儿年小公子也是听说过的,因此一听这话立时便把事情的大致脉络给明白了过来,当即便气得额头上直爆青筋,本想当面把话说开,可转念一想,此事若不当众闹出去,只私底下说穿了,亏的还是自己家。
毕竟那婚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颂雅的名字啊!
到时候搞不好还得连累自己的母亲受伯父伯母的怪责。
再说齐大哥那么疼他这个妹妹,连这样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给她做人情,这会儿就算揭穿了,他也会站在他妹妹那一边,说了等于白说。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他妹妹被人退过婚早不值钱了,他舍得拿出这么贵重的礼来?就算他不说话,单看他这礼也够叫人疑心的。
横竖明儿就是全程高门名流汇聚的大日子,索性他也装不知道,只把这礼物当众献出,再把齐慕安方才说的那番话给学一遍,由大伯父质问那魏国公本人去,岂不两全其美?
因此便暂且忍下这口气和齐慕安闲扯别的,齐慕安悬了好一会儿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年小公子果然还算是个明白人,看来明天的好戏是演定了。
可惜年府不是真的戏园子,要不他就是翻墙逃票也要进去看一看热闹去。
果然那年小公子半点儿不含糊,就在第二天正中午,众人正觥筹交错喝得兴致盎然的时候,他命两个下人把屏风抬着,笑嘻嘻地走到了年相所在的主桌上。
与此同时这张桌子上还坐着皇室派来的代表三皇子傅修、三位亲王、鲁国公薛浦、兵部尚书冯德、简老将军和两位德高望重的阁老,当然,还有他哥哥未来的老丈人——魏国公。
“今儿是伯父的千秋,侄儿有一件有趣儿的礼物,祝伯父泰山不倒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说完便亲手将盖住那屏风的红纱揭下,顿时偌大的厅堂里便安静了下来,无论是正在吃酒的还是谈笑的,全都转过脸去睁大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瞧。
能坐到此间来的人全部非富即贵,或者说非贵即贵,一看便知此物不俗。
而主桌上几位彼此亲上连着亲,就更知道此物的来历了。
齐老爷第一个唏嘘了一声,“请问哥儿,这是打哪儿来的?”
年小公子大大咧咧一笑,“哈哈,一点儿小把戏这么快就叫国公爷给揭穿了,国公爷自家的东西哪里有认不出来的?可不就是贵府的大公子齐大哥给的么!他跟我说了,错过了给大小姐添妆的时机心里不安的很,于是便想借今儿这好日子将此物赠予我伯父作为贺礼,以全兄妹一场的亲厚情意。”
这话说出来齐老爷还觉得怪长脸的,说大儿子混账吧,看他行出来的事又这么大方好看。
这屏风虽然是个宝贝,但若静悄悄送给年相,那岂不如同锦衣夜行无人欣赏?
如今这么热热闹闹地送过来,才可叫众人看看他魏国公府的富贵嘛!
不错不错,他是怎么想着的,回去该好好赏他!
谁知道他这里还没美完呢,年相已经皱起了眉头,“你这孩子,才开席就已经吃多了酒,咱们家说的是齐三小姐,怎么拉扯上人家大小姐了?女儿家的声名最最紧要,容不得你胡说,还不快给你齐伯伯赔礼道歉!”
为什么说齐慕安是打心底里觉得跟这位年小公子投缘呢,很有可能他们都曾经在梦里上过同一个演员培训班吧!
果然见这年小公子无辜地把眼睛一瞪,脖子一梗,“齐大哥分明说了,是他家大妹妹颂雅,上回伯母不是还夸过未来嫂子名气起得好,女儿家最紧要就是得当得起一个雅字吗?伯父忘了?不信你问问齐伯伯!”
这时候齐老爷就是再迟钝,再不明就里,也算是给逼得想明白了。
当初阮氏只含含糊糊同他说颂雅的亲事办妥了,他只当是正正经经办妥了,可如今看年相的反应,分明是阮氏在里头做了手脚,让人家误以为颂雅是家里的三小姐了,说来说去人家想聘的还是颂贞!
这一回脸也是丢大了,还当着多少亲戚朋友同僚共事的面儿呢!
本来还想借着喝了两杯酒混过去,可人年小公子就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直肠子呀!
一连又对着他喊了好几声齐伯伯,把问题颠来倒去问了好几遍。
这一回众人都忍不住看到他这边来了,齐老爷的脸色更窘了,才两杯酒下肚而已,再怎么醉也不能忘了自家闺女叫啥,排行老几吧!
于是只好紫涨着脸跟蚊子哼哼似的,“哥儿说得不错,颂雅确实是我的大女儿。”
这句话说出来别人尤可,坐在邻桌陪客的年二老爷却淡定不了了,腾地一声站起来三步两步就冲到了他面前。
撑在桌子上的胳膊都忍不住发抖。
“国公爷可是也醉了?咱们家分明说的是三小姐,怎么成了大小姐了?!”
齐老爷哪里敢去看他的眼睛,事到如今也只好咬咬牙嘴硬道:“亲家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说的就是颂雅丫头,婚书上头写的也是她的名字,怎么会是我们家三丫头呢!”
这话说得年二老爷的脸色立时便青了,两个儿子是他一辈子的心头肉,哪里容得别人这般作践?
一时急火攻了心,哪里还管这是什么场合,冲上去一把揪住齐老爷的领子怒吼道:“好一个不要脸的魏国公府!你老婆带着你们家老三上我们家来探我老婆的口风,一口一个我们家闺女儿,我们家女孩儿,哄得我老婆老实,以为你们家要将三小姐下嫁,结果你们倒好,来一招毒死人的狸猫换太子,把被别人家退过婚的破鞋偷偷换了来!在座各位评评理,这普天之下可还有王法没有!”
说完挥起拳头还要揍人,到底他大哥年相老练,立刻便沉着脸制住了他。
“三皇子面前,哪里轮得到你来放肆?还不快退下!”
这话的意思,竟是要将这桩小儿女的婚事捅到皇家的面前去了。
可偏偏比起大皇子傅仁的博学沉稳和太子傅仲的长袖善舞,这位三皇子傅修却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沉默人物,要不是太子外出襄王养病,今天怎么也不会把他给推出来。
因此即便年相给了他这么明确的暗示,他还是慌乱地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本宫年纪尚小不通这些,丞相大人和国公爷二位还是自行商议为好,不过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年相淡淡扫了对面的齐老爷一眼,但他毕竟为官多年有的是历练,因此并没有像他弟弟那样疾声怒斥,反而轻轻一笑道:“怎么商议?鄙人活了几十岁,这等丑事竟是闻所未闻呐……”
的确,这般寡廉少耻桃代李僵的事情,多少年来京城里也从没听说过啊。
一句“闻所未闻”,惹来满屋悉悉索索地热议,多少道目光跟刀子一样刮在齐老爷的脸上,臊得他一张老脸顿时开了个颜料铺,红的白的青的紫的齐齐染将上来,最后竟两眼一翻朝后仰去。
前头发生的这一出好戏阮夫人是一点儿也没听见风声,被齐老爷打了之后先是吓坏了,跟着便要撒泼,干脆爬起来一头撞到他怀里又哭又闹。
“妾嫁到齐家十八年,到底哪里不尽心,这把年纪了还让老爷动上手了!不如干脆那根绳子来勒死我,好过将来在子女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嘤嘤嘤……”
齐老爷嫌恶地一把将她推到一旁,“你还想在子女面前抬得起头?也不问问你的良心,看看你干下的什么勾当!如今别说大丫头完了,就是二丫头三丫头,恐怕也得受了连累!还有老
二,荣王府的人就在面前,你以为他们还肯同咱们家结亲?别做梦了!”
一番话喷了阮夫人一脸的吐沫星子,见她还不醒悟,只好咬牙切齿地把方才发生的事儿给说了。
阮夫人这才明白上了齐慕安的道儿,没想到那臭小子竟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顿时便没了方才要死要活的气焰,心里也算知道怕了。
“这,这……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颂雅的婚事不能黄,若是叫人退两次亲,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齐老爷呸地一口浓痰吐在她的脸上,“混账东西,这会儿晓得这个道理,当初怎么做下这糊涂的勾当!”
阮夫人委屈地拿帕子擦了擦脸嘟囔道:“我原指望等小两口入了洞房生米煮成了熟饭,年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难道还能为了这个休妻?谁能想到这么早就被拆穿了,都怪老大,满肚子的坏水儿啊!我们颂雅哪里对不起他,他这是要治死她啊!我,我,我要去跟他拼了!”
说完又捂着脸痛哭流涕起来,齐老爷这会儿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哪里有安慰她的心思,当即用力拍了拍桌子怒道:“够了!当初是老大叫你这么胆大妄为的?他原有些糊里糊涂不大会办事,那也是你打小给惯的!这会子倒混赖人,我告诉你,一会儿年家的人进来,你给我好好地给人家磕头认错,把这门亲事给一笔勾销!”
阮夫人一听“一笔勾销”三个字哪里肯答应,忙扑上去抱着齐老爷的胳膊低声下气地求他。
“老爷,不能啊老爷!要是这门亲事告了吹,咱们颂雅可就完了啊!”
齐老爷气得眼睛都快绿了,“今儿要是不把年相安抚下来,完蛋的岂止是女儿,连咱们整个魏国公府都要遭殃!三皇子虽然说了不管不管,可他回去能不跟宫里提起这事儿?要是咱们自家解决了也便罢了,要是年相当真计较起来,到时候一张圣旨叫你把女儿送到尼姑庵里去,你又能怎地?”
更有一句最最要紧的他是没说出口,年相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左右手,万一皇上为了安抚他而削了自家的爵那才是最要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磨人的小妖精们,小哥能安安静静码字的时候时速最多1500个字,这两天的章节差不多都是三个小时写出来的,已经尽量比平时多发点字数啦,不要再说人家卡剧情了,实在木有那么多时间不停地写啊
内牛碗面啊……
心急的妹纸们要不就攒几章一起看吧,对手指……
蓝后摸一摸以下姑凉的小脸蛋,多谢打赏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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