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从窗口处转过身,正色盯着他道:“这件事……若是与端王有关系……那便动用所有人力,给我彻底查清这件事,十香楼的醉兰立刻去处置了,将她的踪迹都抹干净了,一个死人,总是不会说错话的。”
这端王……给自己的感觉便是看不透。
长得妖艳、笑得明媚……
实则让人摸不清。
若真是个没有地位的王爷,他这些个小动作又是为了什么?
有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不战而退?
他端王……是想要争一争的?
若是能挟制住端王,那不仅是对大周朝的控制能加深一分,甚至是对付许君彦也多了些把握!
许君彦!
我定要让你后悔!
穆南脸色愈加狰狞,连那妍媚之貌也被打碎一般,失了光彩……
“是,属下遵命。”那内侍感受到不寻常的气势,不敢抬头,连忙躬身退出了内殿。
穆南对着纹丝不动的帷幔沉思了良久,随后便对着空中拍了拍手,“阿薇。”
转瞬一个纤细的黑色身影便从梁上翻了下来,出现在了穆南的身前。
落地极轻盈,只掀起了一丁点儿的风,那一旁的帷幔轻轻飘了一飘。
“十香楼对我极其重要,醉兰的位置……你可能接手?”
那女子着了紧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不着粉黛的脸上也是极清秀的。
她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愿为公主做任何事……”
穆南摆了摆手,低声道:“我知道你的忠心,自然……你也不必去做同醉兰一样的活儿,只要接手十香楼这个据点便是。”
阿薇一脸的感激之色,“属下多谢公主,属下必将为公主竭尽所能、肝脑涂地。”
穆南点了点头,“现在便可去了……醉兰也该被处理干净了,你带着我的手谕去,将十香楼的戏子舞姬都暗暗筛选一遍,凡是身世不清楚的,统统除掉,不要留下痕迹。”
“是!属下遵命。”随后阿薇便躬身退出了内殿。
“来人,备水。”
说着穆南轻轻拔下发间的一支嵌琉璃海棠金簪,随意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的万千青丝,缓缓走向了里间。
而此时的花枝巷尽头,一个红衫女子迈着极轻的步子停在了一扇楹联破旧的木门之后。
她听了听里头的声息,这才带着笑意推门进了这间不起眼的宅子。
她巴掌大的脸上脂粉极厚,快要看不出原先的轮廓,只是在这寂寥的冬日里兀自明艳。
虽说衣着极轻薄,但她却在这微寒的天气里毫无勉强之态,缓缓扭着腰肢,形态极美。
瞧见了院中身着棕色粗布衣裳的高大男人后,她嘴边的妩媚之意更浓。
莲步轻移间,人已是到了男人的身后,她缩了缩肩,那红色的薄衫更是滑落了几寸。
“阿牛哥,轻红可算是等到你来看我了。”说着便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牛守信的脸色微红,转瞬身子已经跳开了一大步,他结结巴巴道:“轻……轻红姑娘……少爷……让我……让我……”
轻红的手没能碰到他,只落在了半空,她也没有恼了他,兀自一个兰花指便收了回来。
听了他结结巴巴的话,轻红眼角的笑
意中调戏的意味更浓,说道:“阿牛哥,你可都是要娶媳妇儿的人了,怎的还如此……如此害羞?那十八抬的聘礼莫不是白抬了去?还是……杨柳妹子后悔了?后悔同你这个榆木疙瘩定了亲?”
“轻红姑娘……少爷是让我来问正事的!”
牛守信憨厚英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剑眉都要皱到一块儿去了。
他心里暗自叹息。
只要是自己来查探这花枝巷的消息,自己便万万躲不过这一劫的!
轻红用手指若有若无地勾着自己胸前的几缕青丝,对着他娇嗔道:“阿牛哥……怎的?终生大事就不是正事了?听闻你那个杨柳妹子娇俏的很……怎的?还不快去迎娶回来?到时候……我可也是要去喝一杯喜酒的呢。”
牛守信一个哆嗦,那脸红的快要滴出水来。
“我……我还有事……”说着牛守信拔腿就要冲出院子。
“还是这幅死样儿,也亏得杨柳那妮子受得住,脸皮薄成这样……”轻红不屑地左手叉着腰嘟囔着。
随后她对着那因被人撞着而晃晃悠悠地木门朗声道:“怎的?二少爷交代的事儿也不问了?你就这么着地回去……可是要回了什么话?我看是要白白让二少爷笑话一场。”
牛守信在门外顿住了步子,无可奈何地推门又进了院子,他对着轻红作揖道:“求轻红姑娘开恩,饶了小人吧。”
少爷让自己管着这个轻红……是不是有意的?!
自己哪里能管得了这个伶牙俐齿的轻红?!
轻红对着他的这幅样子满意地哼了一声,摇了摇手中的帕子,“罢了,本姑娘今天乐呵,就放过你了。”
随后她抱臂笑道:“你去回了二少爷吧,他江锦才的银子可都到了我轻红的手里了,那江家的小娘子恐怕也要闹了,让二少爷瞧瞧,这后头该唱哪一出了?”
牛守信蹙着眉一一听着,对她点了点头道:“到底是有劳轻红姑娘了。”
这轻红虽说是红尘女子,但却极讲义气、又是二少爷的手下,到底不是什么一般人。
轻红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递朝他扔了一包酥糖,“拿去,给你的杨柳妹子送去。”
牛守信红着脸接过了纸袋,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真是没个意思……”
轻红转瞬已经收起了脸色的轻浮之态,拢了拢衣衫,往内室而去了。
此时的将军府内,方立谨正站在回廊里逗着八哥。
他一字一句对着八哥道:“浮-沉-各-异-势,会-和-何-时-谐……”
那八哥却自顾自地依旧是咿咿呀呀地瞎嚷嚷。
方立谨脸色越来越黑,“许名这是送了个什么玩意儿来糊弄本少爷?!”
一旁的清风皱着眉道:“少爷……您都对着它念了一个时辰的诗了……它兴许是烦了,要不您明儿再来?”
方立谨沉着脸,一把将鸟笼旁的青瓷水杯拿在了手里,直接对着那八哥便泼了上去。
那八哥淋了个透,立马上蹿下跳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
方立谨转身瞪着清风道:“刚刚那诗……你可是背下来了?”
清风抿着嘴,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可怜巴巴地说道:“小的已经在这儿听少爷念叨了一个多时辰
了,小的倒着都会背了。”
方立谨哼了一声,随后袖子一甩道:“你在这儿继续念,念到它会说这句诗了为止,晚食让丫鬟送来给你便是。”
说着便扬长而去了。
对着少爷的背影,清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无比怨念地回头瞪着那湿淋淋的八哥,嘴里也没了好话。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要是只喜鹊画眉多好……再不济,猫头鹰也好,非要做八哥……做倒是做了,你倒是开口啊!”
说着他往鸟笼下的石凳上一坐,扁着嘴开始一字一句念起那句诗来。
他心里却是极其不解。
少爷这是怎么了?非要弄只八哥来学诗?
清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少爷这个人……做事何时有过章法了?
连唯恐天下不乱都要摆在明面儿上的吧……
这时一个管事带着牛守信来到了挂着鸟笼的回廊。
清风见来了人,这才停下了嘴里的诗句。
“阿牛哥,你怎么来了?”
牛守信听到这个称呼便是一阵头疼,“你也跟着那轻红姑娘埋汰我。”
清风扑哧一笑,“轻红姑奶奶也是嘴里不饶人的。”
牛守信轻咳了一声,“二少爷人呢?”
清风脸色一僵,“二少爷方才动了气,现在啊……多半在竹林里劈竹子……哦不……练剑。”
牛守信吃了一惊,“谁能气到二少爷?”
二少爷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清风无奈一笑,指了指上头的那酸枝木鸟笼,“它咯……”
这时的竹林里,的确是一地的竹子了。
牛守信想到清风所说的事便是一阵暗乐。
他憋住了笑意,正色道:“二少爷,小的从轻红那里得了信。”
方立谨收起剑,随意地踢了踢地上成段的竹子。
“哦?那里怎么样了?”
牛守信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竹子,倒吸了口凉气,那切口平整地狠,怕是二少爷使了重力了。
他正色回道:“江锦才的钱财已经差不多都入了轻红的手里,今日江家二小姐又去了回花枝巷。”
方立谨踢着一地的碎竹子走出了竹林。
他冷哼了一声,“这江锦才啊……人模人样的,去了花枝巷不照样成了只狗,江锦言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从靖安侯府里顺出多少银子来。”
牛守信有些疑惑道:“二少爷,您怎么同江锦才过不去?”
方立谨把手里的剑往他身上一丢,“替人善后。”
许君彦的意思……不就是不放过江锦才吗?
牛守信接住了那剑,却见二少爷俯身捡起碎成段的竹子了。
方立谨比划了半天,抬头对牛守信道:“再去给本少爷砍几段长的下来。”
牛守信皱眉问道:“二少爷……莫非这竹子有何妙用?”
阿莫乱入PS:本章要特别鸣谢一直为剧情发展提供线索的阿薇和阿牛哥,以及清风杨柳(献身的先说哦)等等等等(还有无数的背后默默支持型,你们都是阿莫冬天的太阳夏天的扇!),没有你们,盛宠怎么可能走得下来呢,唔……阿莫也欢迎更多舍己为人愿意穿进盛宠的亲爱的们!早日进群早日欢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