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啐了一口,她还想看袁东珠的笑话,这会子袁东珠乐了,想看她的笑话。
她不假思索地道:“将军,将其间美貌的送到乐坊,许还能给朝廷赚些银子,这样杀了委实有些可惜。”
赚银子……
主将有些犹豫,“听杨大人一言,倒有几分道理。”他看了看左右,“先不杀文弱俊美少年,使人去问少詹事大人,若是他说行,就给他们一条活命,既然漂亮娘子能为朝廷赚钱,想来这俊美少年郎也当如此。。”
只要不死,他们去那种地方也不会在意。
官乐坊能做男人的生意,自然也能做女人的生意。
就如佘红姑,这就是个爱男色的,只要看到生得好的,就要去勾\搭,这在军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袁将军,你还要人不?”
“杀了吧!”
袁东珠吐出三字,策马扬鞭,逃跑一般奔远。
身后,传来杨瑜释怀而狂妄的笑声。
袁东珠心下着恼,觉得杨瑜肯定一早就知道。杨瑜在军中消息最是灵通,杨瑜带来的几个侍女,最爱四处为她探听消息。
“杨瑜,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袁东珠生气,她们都是从永乐府出来的,当亲如姐妹。
杨瑜一脸严肃,“我不知道。”
袁东珠心下舒服了两分,低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所为太残忍?”
杨瑜摇头。
成大事者,尤其像北燕太子这样的人物,对待反\贼已很温和。
慕容慬应该在慕容忻离开燕京时就当其诛杀,现在诛杀不算晚。
袁东珠问:“那些少年有的才十五六岁,还有充入妓\营的娘子,有的还未及笄……”
杨瑜若有所思,“殿下的改变,许是经历过彻骨之痛。”
“那会是什么?像他这样的尊贵之人,也会有彻骨之痛?”
“殿下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神仙也有无奈的时候。”
袁东珠道:“那我问殿下。”
“你还是莫去问。”
太子殿下重用陈葳夫妇,那也是看在陈蘅的情面上,更是想给永乐府的行武中人一个效命、立功沙场的机会。
“我若不问明白,会睡不着觉的。我不问殿下,我问阿葳。”
她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有什么必要当天就问明白,否则,一整宿可以在榻上辗转难眠,一晚上在榻上翻饼子玩。
陈葳并没有甲字营主将帐中,听说带了霍统领去见慕容慬。
天和二十五年腊月初五,永远地记住历史之中,这一日是历史性的转折。
北燕太子慕容慬在射杀长兄慕容忻后,除刚诞生的侄女慕容文秀保全性命,慕容忻的妻妾、儿子尽数被毒杀陪葬。
慕容忻的追随官员、幕僚及其他们的兄弟子侄坑杀于长安城西郊万石林。
随慕容忻背叛北燕的庞氏三兄弟,被凌迟成肉烹汤,庞氏男丁腰斩于西郊,庞氏女子中容貌清秀却无过人才艺者,于当日贬为军\妓。
史学家们发现,亦是从这一役开始,曾经温润如玉的北燕太子行事霸道、张狂,行事果决。
莫静之,这个一度在南晋甚为传奇的女子,在失去第二位丈夫后,竟奇迹般地保全了性命,得嫁北燕名将裘骥为继室。
同年腊月初六,长安御林军统领霍明归降北燕,曾经的御林军整编入虎贲军成为两营,一营由霍明任主将,另一营由莫十一郎任主将。
袁东珠乌青着眼敛,醒来就看到榻畔整衣的陈葳,迫不及待地问:“这两日你在忙什么?”
“长安军整编入军,两营主将人选,虽说是南晋最精锐的兵马,可与北燕久经沙场的比还是差了许多。”
袁东珠帮他整好衣袍。
“我连续等你两晚,等得太困了,后来根本架不住,只得先睡。阿葳,你有没有觉得太子殿下就……就像变了一个人?”
陈葳轻叹了一声。
袁东珠道:“他为什么变了?杨瑜说,必是他经历了彻骨之痛才变成这样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将人处以凌迟之刑我是见过,让人看着自己的肉被烹煮成汤,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陈葳低声道:“你莫去问殿下。”
“我又不是傻的。”袁东珠尴尬笑道:“好夫主,你告诉我呗。”
陈葳心下一沉,“阿蘅上回遇刺,身体亏得厉害,差点就没了。”
这件事,不光是她,整个天下都知道,据说慕容慬曾满大街地给陈蘅寻解药,只是解药没寻到。
陈葳道:“妹妹这一生,只能有昊儿一个儿子了……”
“这是怎么说的?是与我早前一样得了不孕症,可我的病后来不是治好了么?可以让圣医给她调理……”
陈葳道:“你是身子受损伤,可以调理治愈,而她是受伤中毒,连圣医们也没法子。我听人说,原本妹妹不会如此严重,是太子殿下逼她给十二皇子解毒。妹妹中毒之后,太子殿下曾要十二皇子去找他师父求解药,可十二皇子却不为所动。
妹妹受伤中毒就落下了病根,且是无解病根,你早前虽有损伤,可宫床未损,但昊儿是从妹妹肚子里剖腹取出,再有刺客的一剑,那肚子可是两个大洞……”
再不能生了,与袁东珠的情形完全不同。
肚子上有两个大疤,宫床破了,怎么再孕儿女?
且还中了毒,伤上加毒,是再不能了。
慕容慬的改变,就是寒心手足兄弟的狠毒。
除些保不住妻儿,对妻儿的愧疚,让他亲手射杀慕容忻以消心头之狠。
陈葳又补充一句:“算计妹妹受伤中毒的主谋是慕容忻与莫静之!”
“莫静之,怎又是这贱妇?”
也是这女人,害得陈葳废了双腿,害得她伤后无法再育儿女,她还想生一个可人的女儿呢,如今这成了她的奢望。
陈葳无奈地笑着,他已经再未将莫静之当成表妹,只当是一个陌生人。当初他们夫妇在烈焰军受到迫害,将他与南晋的最后一份忠心斩断。
袁东珠道:“为甚不将莫静之给赐死?她害了我们夫妻,又害蘅妹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陈葳道:“你以为殿下赐婚,就是为她好?裘骥可不是什么好丈夫,他前头两位嫡妻都被克死了,他母亲年轻守寡,规矩极重,做裘老夫人的儿妇,可不是轻省的事。”
袁东珠想了片刻,问道:“可是要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