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离家很近,许恩慈绕到药店买了擦伤药膏,才回到自己家里,洗了个澡换上居家服,看到时间已经将近四点,就直接进了厨房。
流理台边上放着iPad,里面是十几道看着就很精致的菜肴,其中一份就是红烧肉。
许恩慈对分量不敏感,所以不清楚他说的那些少量,几克没有多少概念,只是记住了比例,按照比例加对应的调味料。
她做的井然有序,不骄不躁,掐着所有的点儿。
“哇嗷,我们家慈慈竟然下厨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身后传来赞叹声。
许恩慈没有在第一时间理会,他进来的开门声她早就听到了,显然他也没打算放轻。
察觉男人的靠近,许恩慈动作娴熟的将苹果拔丝装盘,“正好,这个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林傅看她应自己,却没有转头,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盘子,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侧头凑上去就在她脸颊上猛亲了一下。
“还有一道汤。”许恩慈没有拒绝他的亲昵,微微勾唇,然后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到。”她去关掉了炉子。
“我来。”林傅将手中的盘子放到一侧,越过她,去端炉锅。
许恩慈耸耸肩,将盛着苹果拔丝的盘子端起,伸手捏了一块。
本来刚出锅不久,热糖还是粘稠状态,倏地就烫到她的指尖一下。只是许恩慈却没叫,表情脸色僵了一会儿,就若无其事的收回火辣辣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吮了吮。
全是糖浆的味道。
明明很甜,却又有难言的苦,苦得她舌苔发麻。
“冰箱里有很多原料,我就试着做一下,味道可能不怎么样。”许恩慈将盘子放下,又起身去盛饭。
林傅也坐不住,跟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微弓着身子刚好将下颔抵着她的肩,“是不是设计图稿出来了,这么开心。”
开心?不,威廉,我才发现你真的不懂我。
许恩慈敛眉,盛好一碗递给他,“很顺利,本来没灵感,出去溜达了一圈儿就茅塞大开了,倒是你,那天开业要用到的东西呢?”
“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店里。”林傅轻咳一声,端着饭碗等她。
许恩慈帮自己也盛了一碗,这才回到餐桌坐下,她微微挑眉,“噢?我们威廉就当了一下午的采购员?”
林傅没有承认也没否认,轻飘飘的接过话,“还是运输员。”
许恩慈看他一眼,那深邃的眼,那英俊的五官似乎都染着一股舒心,她抬手帮两人盛汤,扯了扯嘴角,“那还真是委屈我们林先生了,来,好好犒劳你一下。”
“你好像不大对。”林傅抬手接过汤碗,视线却一直落在许恩慈身上,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
“怎么不对?”许恩慈似乎有些好奇,抬头看他。
林傅耸肩,“比如,放在以前,也许你会说在床上犒劳我。”
“也许吧,以前比较下贱。”许恩慈勾唇应。
“啊?”林傅错愕。
许恩慈上扬的樱唇弧度更甚,那双
杏眸也弯弯,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苹果拔丝快凉了,到时候就拔不出丝了,赶紧尝尝。”
她在打马虎眼。
许恩慈在赌,他是会追问她刚刚那句话,还是会心虚听出她说这话背后的意思从而坦白他今天做的一切,还是……
“好啊,慈慈的手艺我一定会全部吃光。”
低着头的许恩慈合上眼,合上之前,里面的光芒暗了几分。
“对了,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林傅戴着手套,苹果上的热糖浆随着冷却就而就迅速凝起丝,而那修长的手的主人却不急于尝它的味道。
许恩慈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然后感觉到下颔有股暖暖的触感和力量。她睁开眼,就对上一手挑着她下颔的男人。
他眸光似乎在打量着她,半晌才微微挑眉,“你化妆了,是不是?”
“好吧,是我的错,我晚归了,本来应该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庆祝的。”林傅本来想把手中苹果块放下,摘一次性手套的时候,又把拔丝苹果往自己嘴里送。
这才一边夸张的咀嚼说好吃,一边摘掉手套来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整个抱住,亲亲请问她的侧脸,“真甜。”
“我们在吃饭。”许恩慈垂着的另一只手早已经捏成紧紧的拳头了,声音却还一如往常,柔和却不乏清洌。
“我很抱歉,让你一个人在家等我这么久。”林傅的手却不安分,顺着她的下颔轻轻的抚摸。
许恩慈抬手要拍掉他,却被他先一步捉住了手腕。
还没等他开口,许恩慈眼泪就掉下来了,毫无征兆。
林傅一怔。
许恩慈起身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就往自己卧室跑,然后“砰”一声关上门,并迅速的拧了反锁。
不过她的行为显然格外突兀,让那个从来迅敏的男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然后看了眼满桌丰盛的菜肴,再略有迟钝的转头看自己的卧室,然后才抬步上前,敲了敲门,“Kindness,怎么了?”
“……”
“慈慈,说话。”
“……”
“慈慈?”
许恩慈坐在地上,手指摸上刚刚他差点就触碰到的伤口,咬着唇流眼泪,又痛,心里又憋得难受。
他瞒着她的事情太多,就如褚子明说的那样,他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妻子,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平等的人放在平等的位置看待。反而像是豢养小动物小植物一样,确实是处处呵护,却也没必要为之费多大的心神,去替她着想。
“慈慈开门,你至少应我一声,别这样一个人。”林傅克制,捏着拳头敲了两下门,没有得到她的应答。
他深呼吸,决定找跟着她的保镖问个明白,可是要打电话的时候,口袋一摸,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于是这前后一联系,他就知道她是在闹什么别扭了,碧眸一闪而过的懊恼,“慈慈,关于我没接电话没回短信,我可以解释,我手机丢了,估计是下午的时候被扒手给偷了。”
人就是这样得寸
进尺的动物,当初觉得他好,他可以对所有人都好,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然后自欺欺人的留在他身边。
可是,他说过喜欢她,她就见不得他对其他人好了。
她觉得委屈,单单是因为他对别人好,又瞒着她,所以觉得委屈。
许恩慈自问活了这么久,让她觉得委屈得想要大叫的事,只有六年前忽然怀上孩子,然后人尽皆知,众叛亲离。
看,这就是命运,林傅给她最好的温柔和爱,却也给她委屈和懦弱。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懦弱,六年前一样,那六年以来也这样,甚至是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坚强,就差不够刀枪不入了。
可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让她觉得委屈了。
被惯的,这是被惯的。
许恩慈死死咬着唇,听到男人在门的外面,有些无奈的解释,时不时敲门。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抽噎和浓重鼻音让她开不了话。
“慈慈,你胃不好,你跟我生气别和自己过不去好不好,这样,我去别的房间,一分钟之后,你自己出来吃饭,我不看,好不好?”
不好。
“慈慈,你应我一声。”林傅就额抵着门,轻轻的磕着,焦虑感几乎要把他给吞吃入腹了。
“好。”
窗户开着,隔音效果没那么明显,所以她的应答声虽然小,却依旧被他听到了,顿时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就走了,我晚上在书房睡。”他本想说你跟我说怎么样你才会消气,你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找我,但是还是忍住了,进了书房。
他关上门,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然后又悄悄的打开门,留一条缝隙。
他看腕上的表。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
他靠在墙上,坐在地上,视线落在灯光明亮的外室。
然后他起身,走到卧室,将所有已经凉掉的菜肴全部都吃完。
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起初还能吃过过淡或者过咸,到后面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味觉疲劳,完全食之无味。
可他还是全部都给吃了下去,甚至包括她的那份,然后林傅进了厨房,把盘子碟子全部洗了。
饭菜凉了,就算她真的出来,吃了反而会诱发胃病。
林傅烤了面包,拿出冰箱里剩下的材料,帮她做了个简易三明治,黄油融化的香味满溢空中。
林傅虽然味觉无能为力,但也能够闻到,而好吃,好闻,这就够了。
他没有忘记热上一杯热牛奶。
卧室房门被反锁上了,他把托盘放在桌上,出门。
找到卧室窗口方向,然后攀爬上去,幸好窗户没关,他稍微打开了一些,就看到许恩慈靠在门上,已经睡着了。
她脸上的泪痕干了,那想象中她眼泪婆娑的模样却依旧让林傅心里滋味不好受。他轻手轻脚跳进卧室,抱她上床,然后开门把食物拿进来,再叫醒她,趁着她半梦半醒的迷糊阶段哄她把食物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