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慈坐在警局等,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她站起身,朝来人颔首致意,“警察同志您好,我需要帮助。”
“你看起来过得不怎么好。”
许恩慈听到这乍一听听上去毫无起伏但是多少带了点指责意味的话,微微一顿,抬头定睛看。
只见那天在酒吧偶遇的便衣警察此时正穿着制服,挺拔的身子站在自己面前,那有着好看勾人的丹凤眸的脸上表情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冷漠又无情。
她掀了掀唇,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凉凉继续:“你那天没有给我打电话。”
许恩慈合上嘴,她知道,他指的是平安电话。实际上那天她是被林傅的色相给迷住,所以才会忘了,虽然也许是她下意识也觉得不重要。
不重要……
是因为不重要,所以报不报平安无所谓,对吗?
许恩慈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怔愣。
肖胤笙看到她这模样,英俊的眉拧了拧,“算了,进来聊。”
“可以吗?我是不是要做个笔录什么的。”许恩慈从思绪中走出来,一边问一边跟上他。
“我给你做。”
许恩慈其实也没有多少计划,只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当初秦逸的事情就是交给警局处理,结果一个多月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了了之了。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她都绝对不会让那人得逞。
“你早上一定没吃饭。”肖胤笙途中放下笔。
“我还没说完。”许恩慈折眉,不知道他说这话算不算是因公徇私的一种。
“这案件已经记录档案,你说的不重要,我们不会置你的人生安全于不顾,所以你别想着自己当诱饵。”
她当诱饵怎么了,这么大个警察局都吃白饭的,还不能保证她的人生安全?许恩慈觉得他说的话让人有种不可理喻的武断感。
而男人似乎耐心不怎么样,将本子合上……
“你的脸色真是糟糕到一定程度了,坐着别乱跑。”
许恩慈不是不乱跑,只是她懵了,这个警察怎么可以那么自作多情?
在看到他换上了便衣,手里还拎着热乎乎的油条豆浆回来的时候,许恩慈才知道,他还可以更多管闲事一点。
“我没吃早饭,顺便给你带一份。”肖胤笙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将其中一份放在她面前。
“你不是在上班?”
“我就要外出执勤了。”男人说得倒也不是理直气壮,反而很敷衍,一点都没有估计瞒她的意思。
那种……仿佛是把她当做三岁小孩一样的感觉。
许恩慈顿时不开心了,将油条豆浆往前一推,“警察叔叔,我胃不好,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那你要吃什么。”肖胤笙睨了她一眼,语气平平淡淡的,也没嫌她麻烦。
许恩慈有心刁难,“我要吃城东的豆腐花。”
“出门右拐,打个的,或者找站牌坐32路坐到头,转106公交第八站,再转77路公交第十一站就到了,自己去买。”肖胤笙说着,
看到她微微瞪着眼,似乎要开口,伸手从兜里摸了摸拿出皮夹,然后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纸钞给她,“三块钱一碗还够你去隔壁的面包店买盒寿司,我尊贵的不食烟火的大小姐,哦不,林夫人。”
许恩慈看着十块钱,只觉得本来心底小点儿火苗突然被淋了汽油一样,火舌猛蹿,不甘示弱,“打的费呢?”
肖胤笙看她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差点被豆浆呛去,咳了咳,这才又抽出一张五十,把她面前的十块拿回来。
许恩慈看着那张崭新的绿色毛爷爷:“……”
“不去买就吃。”肖胤笙看也不看她。
“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下次还希望林夫人能够在就吃饱喝足之后再来,免得一副说两句就倒的样子。”
许恩慈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讥诮,“之前还以为你装酷,现在原来是个话唠,我怎么关你什么事?”
“脾气这么大,看来是来姨妈了。”肖胤笙收拾自己吃完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脸红羞涩的模样,语气无波面无表情,顶着那张好看的脸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
许恩慈额间嘴角青筋跳了跳,这是公报私仇?
还是在耍她?
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许恩慈只能瞪他颀长的背影一眼,“别叫我林夫人!”
肖胤笙将手中东西一个抛物线,精准无误的扔进垃圾桶,随即转身看她,薄唇竟然勾起一个弧度,看上去整张脸的面部表情都柔和了不止一个度。
给许恩慈的感觉就是……他在笑。
他说:“噢?离婚了?那正好,看来你也不是太无药可救。”
“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劣的警察叔叔!”
“你今天见面第一次喊的可是警察同志。”肖胤笙耸肩。
许恩慈等着就是他这句话,突然收回所有不满,虚虚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警官我错了,下次要喊你警察弟弟,毕竟你的智商幼稚到连我家两个孩子都不如。”
“……”肖胤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几不可见的弯了弯眼角。
许恩慈回去了,说得再仔细一点,是被肖胤笙送回去的。
“这就是你的执勤?”
“我下班了。”肖胤笙看也不看她,转着方向盘。
许恩慈眉角一跳,“你夜班?”
“有问题?”
“你疲劳驾驶啊想找死别拉着我垫背好吗!”说着,许恩慈就去扯他衣袖,“停车停车我来开。”
肖胤笙没有多少挣扎就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了,下车换了个位置。
许恩慈坐上驾驶,扣上安全带,瞬间觉得自己生命有了保障,语气一挑,“去哪。”
“东林街。”
许恩慈吹了一声口哨,启动车子,顺便损他一句,“我可不轻易给人当司机啊,那么远。”
肖胤笙不置可否,不过也听出了她心情不似一开始那么阴郁。
离婚了嘛,难免的。乱七八糟的说一通斗斗嘴似乎也有点效果,这样想着,他侧头看一本正经
开着车的女人。
她小脸儿绷着,哪怕表情严肃,面部线条却依旧有着柔和弧度。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颊,优美的颈线,还有那毫无遮掩的锁骨上面轻轻搭着细细的项链……
肖胤笙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再之后就没有印象了,他只记得自己很困,又有点渴。
他醒来,是因为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喂喂喂”,掀开眼皮,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俏脸。
许恩慈见他醒来了,没好气,“还好没让你开车,到了,不过现在是怎么回事,我送你回家?然后我自己打的回去?”
肖胤笙看着她,一瞬间似乎很多感觉都没有回笼,包括听觉都没有理顺。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熟睡,他曾执行为期半个月的重要任务,在即将大功告成就要缉拿对方团伙的前一晚,睡着被亲密的同伴开了一枪。
那一枪没有要了他的命,却让他所有的警惕警醒全都激发出来。
甚至在家里,他都难有这样的好眠。
肖胤笙没有应许恩慈的话,而是扫了眼窗外,然后一言不发开车门下车。
“喂!你还没说我怎么办啊,小心我把你这车子开走啊!”
这次有了回答,回答她的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豆腐花和一盒叠放整齐还热乎的寿司,男人那节骨分明的手指就在杯子和盒子上面。
许恩慈怔住了。
“拿去,不吃我就扔你下车了。”肖胤笙将东西放到她手里,他特意要了不会过分烫的,这才打了个哈欠,绕道回了副驾驶,继续合眼补眠。
而许恩慈捏着早餐好久,直到听到肚子咕咕声。
视线不知是被热气模糊还是不明液体,让她看不真切,总之,许恩慈突然觉得自己心口在发涨发酸,有些难受,但无以名状。
吃完的时候,副驾驶上的人已经再次陷入了睡眠,许恩慈只想了一下,就决定不开口,在这里等着他醒来。毕竟如果他绕让她开车到这,只是为了给她买早餐的时候,或许他家不在这边也不一定,当然那只是个可能。
谁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利用自己的家顺路,想要借此让她……
让她怎么样呢?
他们甚至只有两面之缘,而且,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许恩慈想着想着,睡意袭来,不知何时,眼皮耷拉了好几番,与之无用的抗争了几番后也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许恩慈只觉得腰特别酸,但也不是那种引人误会的酸,而是睡姿不当引起的。
她迟钝的想起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保镖没有出现,或许林傅已经撤走了,也许已经隐在了暗处。他说那个阿大阿二不见了,这个“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清楚。
不过她视线里那陌生的天花板却告诉她,不管有没有保镖,她现在都不在自己家。
记忆里,最后出现的就是那热腾腾的豆腐花和制作精致的寿司,仿佛手心里都还有余温。她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坐起身,随即听到一声不咸不淡的话:“可算是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