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慈已经无法说不,沉重的眼皮掀了掀,视线里最后一慕,就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肖胤笙和许恩慈的“吵架”其实是在前一天晚上就计划好的。
因为知道背后的那个人也许真的神通广大到已经到了无所不渗透的地步,那么他们两个人合作对方一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行动都被时刻监视。
这样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于现在来说很危险,所以在见面之前,两人已经通过了安全的网络交流中,确认好次日的计划。
一定要达到“分道扬镳”的效果,让她看起来暂时失去所有盟友。
特意流留出一个完美的空挡,好让背后的人按捺不住,在静寂这么久后有所行动。
现在所有的事情也都按照计划来走。包括许恩慈被劫持……
好吧,甚至这都不算是劫持。
如果让许恩慈来说,她一定会说,我哪里知道真的会是褚子明!
如果真的是他,那作案动机实在是太荒唐了,现在都什么年代,彼此都多少岁了,怎么还适合把偶尔的一句玩笑话给真当?
不谈那些,褚子明是她欣赏的设计师,还在她开业的时候伸出援手帮助,加之记忆中那个善良可亲的大哥哥,她更不会提防他。
本来就是为了把自己周围的人都支走,好让背后的人有机可乘,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个这么没相干……不对,是最近才出现的人给算计了。
肖胤笙给了许恩慈一个迷你定位跟踪器,因为她穿的衬衫和牛仔裤,没有衣兜可以放,放在裤兜里又容易看出端倪,干脆别在腰间。
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扔掉,免得留下证据。
反正只要能够确定大概位置就好。
然而这一次,肖胤笙探听了才知道,山上住着的褚家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家里随随便便一件儿就是古董不说,人脾气也怪,方圆十里不许人住,一千米开外就有防护栏,根本不会让人靠近,何况是目标那么大的一辆车。
肖胤笙怕的就是打草惊蛇,想了一会儿,直接回局里,打算找正闹着不合的父亲商量一下,再找许恩慈那个神通广大的丈夫来救场。
毕竟好端端的在珠宝店,除非是熟人,不可能光天化日的把人给非法带走。既然是这样,许恩慈的安危暂时不需要担心。
而许恩慈悠悠转醒的时候,屋内的光线已经很暗了,也许是拉上窗帘的关系。
太阳穴传来一些疼痛,她抬手要去揉,却突然听到昏暗中想起一声温润的男音问话……
“你醒了。”
也称不上是问话,倒不如说是陈述。
许恩慈虽然是刚醒,但对这个声音还是有下意识的辨识能力的。她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四肢的力量还不够。
于是黑暗中,她紧紧皱起眉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会儿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保证自己安全最好。但是她下意识就觉得褚子明不会对她不利,这样做
,一定有他的理由。
没有猜错的是,褚子明闻言站了起来。
他一起身,昏暗中阴影就有一个人影,许恩慈确定了他的位置,轻舒了口气。他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没有离得太近,这让她有了点安全感。
至少她能够确认,他没有趁着她昏睡的时候做些什么。
褚子明起身,走到窗户前,将窗帘一拉。
随着流利的“刷……”一声,两层窗帘被拉开,外面的夕阳就如万丈金丝一瞬间倾倒进屋子里来。
许恩慈下意识抬手遮住,发觉这会儿时间还早,她这才终于如愿以偿的捏捏太阳穴,又将之前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
褚子明站在窗户前,根本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回答。
留一个被笔直光线给拉长的倒影,落在地板上,勾勒出一种清高和孤傲。
问了两遍他都有意不答,许恩慈没有再问,摁着太阳穴的手指稍微用力了一些,然后吃痛,拧眉低呼了一声。
那声音原本就很轻,只是因为室内太安静了,仿佛终于牵动了不远处人的线条。他转身,面目表情全部都被隐匿在阳光背影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你丈夫有个未婚妻,你知道吗?”
许恩慈因为刚刚摁痛了自己,这会儿已经放下手,听到这话,半点犹豫都没有,“知道,是英国皇室的公主,他已经和公主说清楚了,这上面我们没有误会。”
“我不知道该为你的单纯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你的单纯感到无奈。”褚子明勾唇,只是逆着光,弧度反倒显得有些诡异。
许恩慈看到他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心中提起,“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褚子明在离床两步的距离停下……
“奥利安娜不喜欢他,这趟来是因为女王逼迫,皇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室悔婚传说出不好听。所以她这趟来,就是为了让威廉率先开口,将这份错误承担。”
“这样既不用旅行两人之间的婚姻,也保全了皇室的面子。威廉一家可能要遭受一些非议,但你也知道,他们并不怕人说。何况这些流言终会随着时间消散,而不像是皇室,一旦有过污点,就是载入史册。”
褚子明慢慢说着,那双似星的眸子幽深起来,却没有离开床榻上的女人半分,“你真以为他放着大好的公主不要?”
许恩慈当然不会被他这三言两语就戏弄过去,虽然她好奇这些内幕褚子明怎么知道,却一脸不在意,“我不清楚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公主不喜欢威廉正好,也不需要他为难。”
如果他真的那么有理有据,完全可以坐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好好谈,而不是这样,先将她给迷倒。
褚子明失笑,似乎是挺到她的言论后觉得好玩,便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十八年钱酒吧里,醉酒的不是你,你们还有什么瓜葛?”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如果是另外一个女人,她也为他生儿育女,你又会在哪里?”
“你们在
一起,是因为孩子,而孩子只是那一夜的产物。你有没有想过,他和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孩子离不开你?”
褚子明看着她,看着她樱唇掀掀合合,最后却抿着一眼不发。
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他又一笑,轻轻的,有点欢快,“那如果换一个角度想,如果现在还有人为了他生孩子,你觉得你可以绑住他多久?”
许恩慈脑子一片浆糊,她不知道为什么褚子明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是她知道,这也是她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一件事情。
六年前,那太偶然。
如果不是那一次见面,两人根本不会有机会认识,更不可能在一起。
而威廉之所以对她处处关照,无非就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抱怨所有的人无动于衷的时候,其实孩子的父亲正在默默的做着所有的应对措施。但那些保护,都不是为了她,而是单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褚子明说的没错,她甚至会做梦,梦到容容耐耐长大了,知道跟谁日子会过的好一些,然后威廉带着孩子走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原地,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那种情况,稍微一想就是就绝望。
连痛苦都感受不到。
如同最铭心刻骨的那天那样心如死灰。
所以被梦吓醒的时候,她会看到身边的威廉还睡得正香,他的一只手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似乎在潜意识中也知道她被噩梦吓着了,嘴里喃喃着诱哄的话。
那样的模样,总会让她的心再次宁静下来。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有答案。”他道。
许恩慈听到他不急不缓的说出这句话,心中一沉,想要开口询问,话却哽在喉咙里。
“是不是嗓子干?我看你不喜欢喝茶,喝杯温开水吧,润润喉。”褚子明将手中只留余温不至于凉透的开水递给她。
许恩慈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她是很渴没错,但是……
“你不会往里面下了料吧?”她目光淡然,声音却夹着一分警惕。
褚子明笑,“如果我真要做什么,你刚刚昏迷不是正好可以做为什么要等你醒来?”
许恩慈想了想,也对,于是端着温开水徐徐喝下。
开水有一点甘甜,喝下去嗓子很舒服。
而褚子明看到她喝完了,这才将杯子拿过,目露一抹不知真假的歉意,“因为要采取一些证据,所以待会儿让你看的东西,可能会侵犯到一些隐私,还希望小慈你不要生气。”
许恩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但是还是微微蹙了蹙没,否认,“不会。”
褚子明帮她把妥协拿到床边,蹲下身,一如上次要帮她穿。
而许恩慈正因为补充了水分,体力恢复了不少,避开他的手,双脚套进拖鞋,然后就感受到脚背突然被拍了一下。
褚子明笑,“小慈可真皮。”
许恩慈恶寒了一下。这还是不是那天在珠宝店里看到的那个,仿佛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