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慈醒来的时候,只觉神清气爽,连喉咙都仿佛一直含着温润的水,不见之前的半点干涉和疼痛。明明拍卖会之前她已经补过眠,没想到还能睡这么久。
周身稍显灰暗,连床头灯都没有点,许恩慈抬手要开灯,动作却猛然僵住!
她是在那个姓庄的男人办公室晕倒的,那……
容容!耐耐!
还没等反应过来的她将被子掀开,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随着还有小声的说话,许恩慈动作不由愣住。
柔和的灯光随着轻微的开关动静过后,笼罩了房间。
“妈咪。”耐耐见她醒来,紧绷了一下午的心终于松了口气,让容容先进,这才带上房间门。
许恩慈眼底一热,看到女儿乖巧的拎着一大袋外卖拿进来,心里更是梗的厉害,话都说不出口。
“妈咪……”容容将她半掀开的被子给掖好,又拆开塑料袋,声音稚嫩,“那个庄大爷说,妈咪要保护好嗓子,所以醒来只能喝粥。”
“庄大爷?”许恩慈错愕。
“是呀。”容容点头,站在小板凳上,拿着勺子盛粥,“庄大爷还说了,为了赔罪,我们可以在酒店再免费住一个月。”
“……”原来是那个办公室的男人,看着年纪不大,容容怎么胡乱叫人?许恩慈笑,还没笑出声呢,笑容就一滞,“赔罪?赔什么罪?他怎么你们了?”
“因为他把妈咪气晕了。”耐耐接话,走到床边。
气晕?感情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知道一清二楚?许恩慈还没委屈呢,望着儿子那蓝幽幽的眸,顿时有些心虚,知道这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干笑,“那个……耐耐啊,妈咪不是送你们上飞机了么?”
自作主张留下来的主意,一定是耐耐指使的,只是没想到连她也给骗了过去。
“妈咪先别说话。”耐耐抿着薄唇,接过妹妹递来的碗,他坐在床上,一勺勺的喂。
于是许恩慈只能乖乖不说话,老老实实的喝着香润清甜的粥,胃口竟然出奇的好,但没等吃完,就见她儿子将碗拿走。
“刚醒来不要吃太多。”
耐耐说完,再一次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许恩慈不自在的摸摸鼻,“那个,耐耐容容你们吃了没?”
“姓庄的带我们去吃过了。”他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的,“那个也是他付的钱。”
“他人呢?”许恩慈下意识瞧了眼被他关上的门。
“哦,可能回家了。”耐耐并不在意。
而此时被无情的关在客房外的庄谨,低头看了看原本拎着打包袋此时却空空如也的手,又想起小姑娘毫不客气的拿走又推他出来时的神情……
以及耐耐不动声色,却默许的眼神。
特么的,他不是足足花费了一下午刷诚意和好感度嘛?怎么到最后……
还是被利用完就甩的命啊!
许恩慈当然不知道他百般讨好最后依旧被冷落的辛酸历程,只感叹凌云酒店的老板性子倒是真的好。她曾怀疑拍卖会只是个噱头,最后指不定会被酒店吞掉多少,现在看来,也未可知。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孩子遇到的不是他呢?机场到酒店的路,连她都记不清,出租不堵车也要小半个钟头。而两个小孩身上没有钱,身边又没有大人……
想到某个
令人后怕的可能性,许恩慈眼底一红,脸色一边就拉了下来,拧眉瞪着儿子,声音也徒然拔高,带着少有的严厉,“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挨了批的耐耐沉默一会儿,抿了抿唇,“妈咪你嗓子才刚好,别这样大声说话。”
他的声音才落,许恩慈眼泪就扑簌下来了,下午担心的感觉心都散了没有方向,在办公室质问庄总时却没哭,此时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她抱过床边的两个孩子,一时竟然哭的有些不能自已。
而耐耐则带着安抚意味,拍拍她的背,道:“妈咪,你不要丢下我们。”
她哪里是丢下?她怎么舍得丢下?
她只是……
“我给爹地打过电话了。”
许恩慈一愣,松开手。
耐耐抽了两张纸,帮她擦眼泪,“爹地说,他美国有公事,明后天要动身,近期是不能来中国了。”
许恩慈先是松了口气,心却又是一紧,“那你们怎么办。”
“妈咪你还想把我们丢了?”容容闻言水汪汪的眸一红,似乎瞬间就能落下眼泪来。
许恩慈赶紧解释:“不是,妈咪只是想早点送你们回英国,和爹地住几天啊。”
“我都看到你和爹地的邮件了。”见她还隐瞒,耐耐有些不满,撇撇嘴,“妈咪,你不觉得我们这里,你才是最危险的一个吗?”
“……”
“不过妈咪,你放心,现在没有人能再说我们坏话了。”
“什么?”
当天没从耐耐嘴里追问出个所以然,但是第二天……许恩慈就知道了。
许恩慈归国,再受未婚生子质疑!
庄谨拍下天价项链,俊儿靓女大曝光!
凌云CEO庄谨隐婚曝光,儿女双全,妻子竟是许家千金许恩慈!
许恩慈眸色沉沉的望着桌上放着的各类报纸,几乎都有版面报道她和庄谨的事。庄谨是大人物,拍卖会人多眼杂,风声是谁走漏的也无从查起。
就在她锁眉深思时,突然脑中电光石火划过什么,昨晚耐耐说的,该不会是这意思?
也对,这是一巴掌拍不响,庄谨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这背后的人一定是……
想到是自己的儿子,许恩慈心情瞬间复杂了。
他到底还是将那天在医院听到的话放到心里去,知道他爹地暂时不能来中国,干脆拉个有地位背景的男人来当挡箭牌。
她倒无所谓,当初流言蜚语没有打败她,如今更是不可能。可谁知道那些说容容耐耐是私生子的传言,到最后会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样?
当初一回国,就被恨意支配,脑子一热,把当初对她不起的人全得罪了个光。忘了好虎斗不过群狼,她一下子给自己树立了那么多敌人,真是思虑不周。
既然孩子抵触离开,这事就得从长计议,在那些人还没有形成一个包围圈前,将之个个打破。
这样想着,许恩慈起身,却看到女儿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不由柳眉一蹙,“容容,别靠电视那么近。Is bad for your eyes.”
容容闻言,保持着抱住小膝盖的姿势,一点点往后挪了挪,那双乌溜溜大眸却一点都离不开电视,一咧嘴露出一排白白小牙,“妈咪,这个uncle好帅!”好像爹地!
“……”竟然是在犯花痴,许恩慈眉角跳了跳,有些无奈的进房间换衣服。
妈咪竟然不理她?容容瘪嘴,又转头看哥哥,“哥哥,这个叔叔好帅!”
“哦。”
耐耐一边应着,一边浏览某个叫做TB的购物网站,选了一堆医学资料。
看到哥哥也不理自己,容容又瘪瘪嘴,最后哼了一声,视线放回在电视上,顿时两眼放光又笑眯眯的模样,恨不得凑上去亲亲那个英俊的男人。
电视屏幕下方有行略大的黑体字……
“神秘人抵达青云机场,接机队伍声势浩大。”
还有一行小字在下做解释:“目测Fly软件开发公司总裁Tom,以及‘Life’永森房产的老总萧宜林都现身接机队伍,神秘男子到底是何来头?”
新闻开始重播,多了一小段容容漏看的视频。
西装笔挺的保安两边站着,阻隔所有摄影机和媒体记者打扰。从机场走出的男人五官深邃,眸色乌黑如墨,光线打射,硬朗的面部线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俊美如同首席雕刻家的作品。
他的步履沉健跨度偏大,修身的黑色西裤和黑衬衫,将他挺拔颀长的身影拉得更为伟岸,而衬衫严谨的扣着每一个扣,精致的碎钻袖扣熠熠闪光。
容容看着那一闪而过袖扣,有些迷惑的抬手抠抠脑袋,这个有点眼熟哇。
耐耐选好一批资料后抬头,见容容几乎要贴到电视机上了,当下英气的小眉一折,“Don’t stand too close to the TV!”
啊哦,又被抓包了,容容只得听话的乖乖往后挪了几分,直到电视不再播那个叔叔。容容才换下疑惑,兴致勃勃的跑到耐耐身边,“哥哥,你在做什么?”
“买书。”
“书?”容容有些疑惑,“哥哥要早早上学念书吗?”
“和那个念书不一样。”耐耐正想拉过她好好解释一番,就听得许恩慈在叫人……
“换衣服,出门吃饭了宝贝儿。”
耐耐容容身上还穿着小尺寸的家居服,这会儿只得搁置下解释的事。
许恩慈将长长的卷发扎高,然后挽成一个髻,露出纤细白皙的脖。扫到首饰盒里多出的项链,她一愣,提声问:“耐耐,你知道这项链谁放的么?”
“是送给妈咪的!”隔墙传来耐耐的声音。
看着那条拍卖会上的项链,许恩慈眉头紧蹙,两千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他的酒店举办的活动,他付不付这笔钱没人知道,但她也不能随便接受。
虽然这样想着,手指却不由自主的留恋在那精致的挂坠上,有几分爱不释手,要不……试着戴一下,就一下下,待会儿再还给他。
这样想着,她拿起,小心的解开锁扣,给自己戴上。她缓缓往后退,与镜子拉开距离。
她喜欢红色。
自从被六年前出国,她就喜欢上了红色,鲜艳如血,越迷人,越有毒。
“妈咪,好好看!”
耐耐突兀的一声赞叹,吓得许恩慈差点扭到脚,循声看去,是小家伙难得的笑脸,哪怕是被亲儿子看到,许恩慈还是有种“做贼”的羞愧感,尴尬的抬手要解。
“妈咪,真的很好看,为什么要摘掉?”耐耐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解的皱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