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这样想着,还是让她有几分受宠若惊。于是反而更不自在起来。
“我很喜欢您的设计作品,几乎有你作品的珠宝展览都会去看。”
许恩慈觉得自己某个疑惑终于被慢慢揭开,为什么容容和耐耐会喜欢林傅?也许是他随身带着她设计的小饰品,让他们本能的感觉亲近。
不过,也许是上自恋,但她对喜欢自己作品的人,实在讨厌不起来,哪怕曾经有过那些算得上是不愉快的经历。但也在此时,在化身为自己“粉丝”的林傅面前,消散了大半。
“林总过奖了,只是兴趣所在。”
这一来二去,不免就端上了官腔。两人坐下后,可能是也觉得眼前这场景和对话别扭,默契的抬头相视,才莞尔笑。
“我还是叫你恩慈吧,我当初就觉得像,但是没有得到Kindness回国的消息,而且,您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去……”林傅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似乎在思忖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概括,才不会让彼此尴尬。
许恩慈掩嘴笑,“我在杂志上看上去很成熟,电视里很显老是么?”
林傅闻言一愣,随即“哈哈”笑开。
他的笑声虽然爽朗,但语调偏低沉,不同其他人那种敷衍的假笑。像胸腔发声,几分沉醇几分性感,发自肺腑的让人觉得他真的觉得好笑才会笑一般。
那种感觉,不可否认,许恩慈觉得舒服很真实。
虽然眼前这个,依旧是那个在电梯前占她便宜忽悠她担心,在秦唤面前利用她装恩爱,又不动声色诱拐了她孩子倒戈的男人。
但总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夫人,我为之前的轻浮行为向您正式道歉。”林傅才坐下又站起身。
颀长的身子站在她前方,十分绅士又满含敬重的给她行了个七十五度的鞠躬大礼。
眼前的男人无疑是好看的,举手投足就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当初几次谈不上愉快的见面,也都是在某些偶然下,才催发的质变。
何况她今天是来谈工作的,怎么能让未来老板跟她行礼?许恩慈立刻起身虚扶了一把,说:“林总别这样,我受不起。之前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大家明白就好了。”
林傅就着她的动作直起身,两人四目相对,身高差距就立即显现了。许恩慈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大概到他下颔左右,相差十三四公分的高度。
这样对视有些暧昧,许恩慈有些不自在的先收回手,又笑着道:“我们谈公事吧。”
“好。”
他就说了一个字,重新坐下,直勾勾的望着她。
他的眼乌黑深邃,视线毒辣的就跟要把她吞了,不对,仿佛她是某件饰品,正放在展览柜上,而他很是心仪,在考虑用多少钱买下来一般……
总而言之,她像是砧板上的肉。
许恩慈就呵呵干笑笑,“林总您别光看我,说说其他‘面议’的东西吧,比如,真的有人点名要我设计,如何划分提成……”
“你高兴就好。”林傅得寸进尺,干脆支着额,胳膊肘抵着两人沙发间的矮几上看她。好看的眼睛一眨都不眨,放肆至极。
饶是刚刚算是冰释前嫌,许恩慈也承受不住,什么叫做她高兴就好?
“假如设计一件,五十万,我能要一百五十万么?”算
是为难,许恩慈樱唇一勾,声音和眼中的某情绪却沉了下来。
林傅却闻言沉默半晌,才坐直身子,郑重开口:“设计是无价的,我喜欢Kindness的构思,空灵简洁大方,甚至无法用我贫瘠的词汇来赞美。我只觉得,用金钱来衡量一件作品是玷污。所以,我愿意聘请您,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您提出什么要求,都是应得的。”
如果说,之前那句略算敷衍的话,让许恩慈觉得他是有所图的话,那么这段虔诚的剖析,则让她完全放下心来。
她当然也不会真的的坐地起价,这里不是英国,强龙不压地头蛇。林傅如果真的有什么目的,为此还把她没出名时的设计都买来,只为了某个目的的话,那只能说他是用心良苦。
他在青云城的地位,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秦唤在他回国不久,就已经送上门倒贴。
她一回国就为自己处处树敌,虽然还没有和商翊之翻脸,但是如果林傅是敌不是友的话,不可避免,她的未来甚至计划都会难走的多。
但反之,他将会是个很有力的盟友,让她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但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看出来的。
林傅和许恩慈拟了合同初稿,并约好干脆在酒店签就行。为了表达崇敬,以及合作愉快的这份心情,林傅提出邀请他们吃大餐,既然说了“他们”,那自然有两个小叛党的份……
而得到叛党一号容容·威廉的回答如下……
“真哒?”
“喔哦,太棒了,可以和林叔叔一起吃大餐哦。”
“妈咪,我穿什么,穿这条裙子?不好不好,妈咪我要穿裤子,要和哥哥一样,酷酷的衬衫!牛仔少女!林叔叔上次有说我很酷很可爱哦!”
“我要扎辫子,妈咪帮我系小辫子,左右的那样。”
许恩慈:“……”
而二号叛党的反应,虽然稍微没有一号那么让许恩慈心塞,但,AOE伤害显然还是很足……
“噢,妈咪这么快就被搞定了。”理所当然风轻云淡的说着,耐耐翻过《人体解剖学》的一页,头都没抬。
许恩慈:“……”
……
既然,她暂时成为庄谨的隐婚妻子,事情句可以从长计议。蛰伏起来,再各个突破,从最薄弱的那一关开始。
所以许恩慈决定再去探望许建强时,已经有示弱的打算,当然,许建强为人精明,不可能会被她的反差态度蒙混过关。
此行,只要去“示威”“打脸”,顺便放出一点有迹可循的松动就行。
人家好歹风光一辈子,老来被女人算计了栽了跟头,没死透,能不报仇?秦唤给他戴绿帽子,偷偷将许氏的股份和大量资金转销转移国外,不是没有留下破绽的。
那么,第一个,就拿秦唤开刀吧。
许恩慈不想将孩子牵扯进这些恩怨里,可他们又不愿出国,她也只能保证,在混乱中,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托付到林傅羽翼下。
他对两个孩子倒是真的喜爱,难得容容耐耐对他也不排斥。
原以为在医院会再度遭到白眼和嘈切议论声,许恩慈甚至都已经想好应对对策,谁知却难得的安静和和平。
巧的是值班护
士和之前的是同一人,看到她,脸色都有些白,问都不问,十分恭敬的将她往许建强在的VIP楼层引领。
许恩慈心中怀疑,却没有问出口,也许是庄谨在中间起了作用。
许建强在才刚从重症病房送出来。护士说已经通知了家人,应该过会儿就能醒来,身体现在虽然是稳下来了,但随时都有可能复发。
许恩慈可不是被通知来的,想到接下来也许会和秦唤见面,她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礼貌的答谢护士领路,却看到她连连摆手很客气谦虚的样子。
也许不是庄谨,而是护士长,又或者什么医院领导发话。反正不关她的事,许恩慈没有再想,打开了病房门。
许建强听到动静,合着的眼皮颤了颤,却许久都没能睁开眼睛。
“还好吧?”
和上次比起来,他真的要虚弱苍老的多。
躺在病床的男人听到这话,呼吸略微喘了几分,才艰难的掀开眼睛。
许恩慈看到他眼睛有层淡淡的云翳,也不知是他泪水模糊,还是身体拖累五官,让视线出了问题。
“死不了。”许建强逞强,三个字才出口,引了一阵连连咳嗽。
“那就好,你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许氏就要被你那宝贝女人彻底掏空了,也不管管?”许恩慈开门见山直叙来意,没有半点隐藏。
没有听到他恼羞成怒,心下了然,他果然有后路。
随后,她又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在国外,就听说,秦唤给你戴了绿帽子?”
“咳咳,咳咳咳……”许建强闻言是一阵紧过一阵的急促咳嗽,像恨不得把胸腔里的器脏全部咳出来一般,半晌才颤抖着手,要挣扎着自己坐起来。
许恩慈想了想,起身过去扶了他一把,拿过靠背垫在他腰后,“几天没出去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晒晒太阳。”
“你不是来看笑话的吗?”许建强对于她难得的好心嗤之以鼻,不能流畅的说完一阵句话,但是声音放低,就会相对舒服些。
也许是察觉自己的语气过激,他轻轻的咳嗽一下,然后隐忍住,重重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孽,就是对不起你们母女。”
这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许恩慈可不认为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真的是濒临死亡。谁能保证,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在他盘算中?谁又能保证秦唤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其实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
男人狠起来,这么点苦肉计算什么?
三十六计最狠的一招,就是将计就计,让以为得手而沾沾自喜的人,落得一个措手不及生不如死的下场。
许建强素来是狠的,这点她根本不想反驳,也无从反驳。
当初,他就违背了爷爷奶奶一整家长辈的意思,执拗的娶了她那原本出身就不好的母亲。哪怕她洁身自好,别人也会闲言碎语,但他不理会,几人过了好长一段平和幸福的日子。
可婚后的这些和谐和如意,他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怎么会屈于眼下小小的天伦之乐?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是亲眼所见。
她还小,他心情很好的归来,笑意吟吟的抱起她,问她妈妈在哪。
她一直都知道,妈妈很喜欢去林子尽头,所以十分开心的主动指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