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叹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翻身而下,与她同枕躺着。
他没说,其实,他也高估了自己。
本来就是放她回国自己解决,等她遇到了困难,再暗中帮衬一下。等到事情解决了,她如果不想回英国,就让她留在中国,孩子的路他也会铺垫好。
到头来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容忍限度,让他的孩子叫别人爸爸,让他的妻子睡在别人床上?
他当然也曾想过这个局面,只是那时候觉得无所谓,可真当事实摆在眼前,他才知道,他远没有想的那么风轻云淡。
那种自己的领地被不怀好意的他人侵占时的愤怒,让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不过,究其原因,既然放不下,就牢牢守住。
而今天……他很清楚,没有任何存在比青梅竹马更有威胁,何况,对方还是个极善于玩弄人心的男人。
他讨厌她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哪怕只是烟味。所以他任由她去洗澡,将情绪收敛几分,想着待会儿怎么好好谈谈。
他突然间像个毛头小子,怕手中自己得意而钟爱的东西被人抢走。
患得患失下,变得有些……焦躁。
他才发现,是因为怕吓跑她,才用六年时间让她知道,他可以和闫钧临一样给她宠爱和自由,让她成熟,走出未来,安抚她在青云城受到的伤害。
他不是不想,只是克制。
而那种克制,在这样刺激下,变得有些不由自己控制。
对于掌控局势得心应手的人来说,一点小意外不足以让他太早亮牌,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的是,既然早晚都要和她说清楚,还不如现在就说。
也好让她以后注意些,别傻乎乎的又被别人三言两语骗走。
耐耐说的没错,她太笨。
许恩慈哪里知道林傅心思这么九曲八弯,在和闫钧临交谈过后,她才彻底认清,他早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闫钧临。
了解的更加透彻,才不会犹豫,能真正的下手去报复。
只是……
被身边这家伙一折腾,她只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烧着了,看不清目前的局势。
他的意思是,就算在青云城的事情都结束,她和他也不会结束?
无法全身而退,指的到底是什么?
但必须承认的是,那抬头望向他的一瞬间,看着那神明一样的英俊容颜,那认真又极为强势的态度,她好像……体会到一种虽然让她有些仓皇,但不可否认很奇妙的感受。
怦然心动么?
她不清楚,总之……
感觉不坏。
除了,像被小狗舔过的脸,有些,咳,痒。
“网吧出来的时候,你跟我说,还发现了一件事,是什么?”
男人语调微扬,“你想听?”
废话,都问出口了,能不想么?
林傅又翻身将她搂住,埋头在她胸口,低低闷笑,“半天过去涨利息了,先说什么奖励?”
“刚刚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要奖励?快说!”已经自由的手伸出被子外,许恩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有些不满的瞪他。
林傅见那素净的小脸儿明明半点底气都没有却虚张声势,就像浑身炸毛的猫,但目的却不是为了吓跑你,而只等待你去安抚。
被自己的脑补萌到,林傅薄唇勾起,“好,那我们先约好以后的算账方式。每一个消息和一次援
助,都得给一个吻。”
吻、吻你妹!
他那眼神似乎能灼伤人一般,许恩慈别过脸,嘟囔道:“行啦。”
“要像今天在车里那样的舌吻,可不是简单的碰碰嘴巴。”林傅眸色深了几分,看着她耳根悄悄红起。
“嗯……”舌你妹啊!
他声音带着笑意,得寸进尺:“要你主动。”
“主动你大爷!”
“嗯?”
“……”糟,太过愤慨,心中的腹诽一不留神就出口了。许恩慈扯了扯唇,干笑着补救,“我的意思是……”
“对我大爷主动?”
“不是……是对大爷你主动。”许恩慈弯眸讨好。
林傅笑,无可奈何又些纵容,“你真是……”
“好了好了,快说。”
于是林傅就接着这姿势,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自己身上。
隔着单薄的被子,搂住软软的她,这才蹭蹭她的发顶,惬意的眯眼,“知道为什么闫当家敢对闫钧临说三个月不结婚,就别继承闫家这样的话么?”
“为什么?”许恩慈似乎对这样的姿势比较满意,脸靠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衣料下纹路精壮罗列整齐的胸肌,还有那稳健的心跳声。
虽然相识六年,几乎大半日子同塌而眠,却从来都没有带着这样的心情,大胆又不忌讳这么靠近。
“因为闫老头还有个私生子在国外。”
“不是吧,”许恩慈错愕,“不是说他和他妻子伉俪情深,夫妻关系很和睦吗?”
“虚有其表的人,你见的还少?”
这倒也是……
“然后呢?”
“他的私生子今年十六岁,名字是闫辉取的,叫做孙嘉余,随母姓。刚出生就将母子两人扔在美国,除此以外,花销上却没有亏待,也让他接受良好教育。以前为了不闹出其他事,还签下协议,让他们别回国。现在看来他们打算以此当借口,威胁闫钧临。”
“那闫钧临三个月内会结婚吗?”如果会的话,那小孩就不能被接回来。
林傅哈哈笑,停下才道:“这不是得看你?”
“看我?”许恩慈一头雾水,却没有深想,而是支着他的胸膛,微微抬起上半身,眸如星子,“你说,要是我们偷偷把他接回来,培养他,让他代替闫钧临,成为闫家继承人怎么样?”
“你开心就好。”
许恩慈抡着粉拳就给了他两下,却真的动起了心思。
把孩子托付给庄谨照看,许恩慈拿着个地址就只身去了美国,同行的当然还有一位……自恃乔装打扮很OK的某先生。
她坐经济舱,他座位就在她身后。
她拦的士,他也拦。
她住华盛顿最繁华街头的酒店,他也一样。
总之,跟踪技术太拙劣,差评!
虽然这样想着,许恩慈的心底却不由的踏实了几分。虽然美国她来过无数次,但当时是出差,这会儿性质不同。
她在酒店睡了一晚,次日才按着地址找去。
独立的小洋楼前,许恩慈按了按门铃,就站在门边等候。
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来人是个少年,身高拔起,几乎和她差不多。穿着件灰色的单衣夹克衫,剃着平头,露出饱满的额,一双明亮的黑眸,露出的五官俊秀,带着这年龄独有的青涩。
这应该就是孙嘉宇
,许恩慈突然有几分迟疑,要将这样无辜的孩子拖下水么?
也不能算拖累,他有权利回到自己的国家,认祖归宗,继承家业。比这样生活在单亲家庭,籍籍无名,一辈子老死要好。
“Can I help you?”
许恩慈闻言一滞,又想起他自幼在美国长大,笑着应:“I'm a friend of your mother.Is she at home?”
少年礼貌的和她点头,然后转身喊:“妈妈,你的朋友。”
“……”许恩慈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笑着道:“嘉宇,你都长这么大了。”
少年听她喊自己名字,微一迟疑,让开了位置,“就您一个人吗?”
林傅应该没跟来,许恩慈点头,还没应,就听到有人小跑而来……
“还有我,噢,抱歉,我迟到了。”
许恩慈:“……”
“谁呀?”很快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她穿着粉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休闲长裤。没有烫染过的乌黑头发束起垂在背后,眉目温婉,就跟江南中走出的姑娘一样,只有眼角眉梢,长出了些细纹。
“我们是从青云城来的。”许恩慈先礼貌的自报家门。
女人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叫孩子先进屋复习,这才招呼两人坐下,帮他们倒茶水。
“感觉大半辈子没听到这三个字了。”女人将沏好的茶和坚果零食放在矮几上,这才坐下,显然比一开始要拘束不少,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两位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落脚,因为太晚了,就没打来打搅。”许恩慈笑着扫了眼关着的房间门,“嘉宇现在念高中?”
“初中刚毕业,下半年就要去读高中了。”
估计自从她搬到美国之后,就没有再和闫家联系,许恩慈也无心隐瞒,“我叫许恩慈,这位是我同行而来的朋友林傅。我们想接二位回青云城生活。”
女人抿唇,委婉拒绝,“我们在这过的很好。”
这里虽然处于闹市交通方便十分热闹,但反而没有多少谈的来的邻里乡亲。她和孩子交流是用中文,除去她不会说英文这个理由之外,孙嘉宇双语兼修,不排除有她在培养他,等以后有朝一日送他回国的打算。
许恩慈觉得,只要看一眼那孩子的课程,就能确定,这女人是不是真的如她表面给人的感觉一样,与世无争。
“孙女士,闫老爷子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孩子不懂,可以十六年不见父亲,但您确定闫老爷子……不想念?”
她这话落下,孙霜雪就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应,“两位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吧,这事……我得和孩子商量一下。”
“闫夫人曾视我和小嘉为蛇蝎,当年没有逼我打掉孩子已经手下留情。我带着小嘉来美国前,和他们有过约定,有生之前绝对不会踏回青云城半步。”
许恩慈见事情有戏,笑着回道:“没事,您可以慢慢考虑,我们明天才走。我想,闫老先生一方面希望看到孩子,另一方面,也会给孩子他亏欠下的。”
孙霜雪没有再附和,而是缓缓垂下了眸。就算辉哥有心给予,魏琼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何况,他们的孩子,现在也已经而立之年。
当年签下的协议,其中就有一条,不管是她和孩子,永远都不能对闫家的财产有半分觊觎,也永远没有资格继承任何和闫家有关的产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