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的事情发生之后,丽妃便暗里被墨炎凉给变相禁足了,所以也未生出什么事端来。梁寒霜把这些事情都串联在一起,总觉得隐隐地是有什么大阴谋在里面。
很可能除去自己只是顺带,而那些人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墨炎凉。既然是墨炎凉的话,那又难免涉及到朝政方面的问题,可能是邻国使坏,也可能是内部有变,甚至是互相勾结。
总之,这件事情关系的太多,也有太多种的可能。而梁寒霜不过只是一个女子,也无法知晓过多的朝政要事。
可,若是换成了梁文,那这情况会不会不一样了呢?
“青衣,你过来。”梁寒霜的脑海刚一浮过这个画面,一个计策就在心头浮现,只见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青衣,便唤了一声。
青衣有些疑惑地过去了,方才小姐还说让自己在外间守着就行了,这会儿能有什么事情吗?
梁寒霜瞅了瞅四周,并没有什么外人,便凑在青衣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青衣虽是满腹的疑惑,可看梁寒霜那灼灼的目光,想必是有什么自己的安排,也就只好答应了。
入夜。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都是阴雨连绵的,所以晚上的夜色也是很暗沉,连月亮都藏了云朵里懒懒地不爱出来了。
天空如一块黑色的幕布一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半点光亮。只是这皇宫之中,倒是灯火通明的,照亮了红墙瓦黛。
梁寒霜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袍,只在铜镜前收拾了片刻,再出来便已是另一幅面容。剑眉星目,挺鼻薄唇,青色的发带束起稠密的三千发丝,男子装束的衣袍如今在身上已有几分宽松,想来是最近身子又单薄了些的缘故。
而此时的青衣却是躺在了里间的榻上,尽管她早年走南闯北地见识了很多,但躺在这床上却仍旧是睁大了两个眼睛,满心担忧着会发生什么事情。
整个宫内的灯火都是暗沉的,宫人们除去守夜的也都被梁寒霜打发回去睡了。
想必,应该是不会有人来打搅的。
梁寒霜稍微试了试自己的身手,近日偶尔也会练练基本功,倒是也没生疏,也算得上身轻如燕。
只是几个点地,便悄然无声地从窗户里翻了出去,使出一个旋转飞身,再一看却已到了屋顶之上。
皇宫之内的建筑比别地倒是巍峨了很多,如今染了这连绵的雨丝,整个建筑都像是浸入了一派宁静之中。明明灭灭的烛光在微微摇曳,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轻车熟路地翻转了几步,便已匆匆地赶到了南景宫。
看勤政殿的灯火依旧光亮,梁寒霜便知晓墨炎凉大约是还在处理政务了。轻手轻脚地揭起了一片瓦片,只有一个小小的缝隙,透着那屋内的光亮,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那挺拔的身影正端坐于桌前。
几个内侍都默默地在一旁候着,也不敢多话,只静静地等着。
梁寒霜又悄悄地揭开了两片,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许是她的动作太重了一些,细微的声响早已传入墨炎凉的耳中。
男子的浓眉微皱,心中却腾起一股危机之感,放下毛笔的手已悄然握成了拳头。凤眸之中一股冷厉,直逼那点点光亮之处。
梁寒霜似乎都能感觉到周身一凉,赶紧地便学了三声猫叫。
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旁边的小李子看到了,以为墨炎凉是累了,便赶紧地奉上了一杯刚晾成了八分的茶。
“你们都下去吧,寡人有些累了。”轻轻地揉了揉眉心,墨炎凉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可心里却有些期待。
真的,是他吗?
几个内侍虽然心有疑问,但毕竟是墨炎凉的吩咐,也不敢违抗,便都行礼退下了。
可就在他们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墨炎凉却又不放心一般地嘱咐了一句,“走得远些,寡人怕吵,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许放人进来。”
一行人得了命令便只好下去了,在外殿前几米远处守着。
梁寒霜这才放心下来,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那身影如今已不是端坐在桌前了,而是缓缓地走到了窗边。
梁寒霜一看,便会心一笑,倒是难为他还记着这些小事儿了。
“出来吧,傻笑着做什么。”浑厚而低沉的声音传来,落到梁寒霜的耳中,惊得她拉回了思绪,连带着还动了好几块瓦片。
这声响却是有些大的,索性那些内侍都走得远了,要不当场就要被发现了。果真是一国之君,连心思都比别人细腻些。
“哈哈,一别数日,墨兄别来无恙。”梁寒霜,哦不,现在是梁文,几个健步便点了地,从窗户里熟练地翻了进去,再一眨眼,便已好端端地站在了墨炎凉的面前。
看着眼前那瘦弱的身影,数日不见,身子又是单薄了不少了,倒是形容还未怎么变化。可是,心里却泛上了一股酸涩的味道,久久地让人无法咽下。
“你倒是痛快了,也不记得我这个兄长了。”咬了咬牙,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只才一说完,墨炎凉便下意识地别过了视线去,男子汉大丈夫,在意这些做什么。
殊不知,在心里的某处,有一种情感已在缓缓地发酵,让人捉摸不定。
梁文一愣,旋即却是朗声笑了出来。这一下,倒是弄得墨炎凉有些微囧了。想必他便是坐了皇帝这么久,也实在是没遇见这般尴尬的场面了。
“许久不见了,怎么墨兄也不请我喝杯茶吗?”梁文自知还有正事,便也不打趣他了,顺势就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墨炎凉一听,刚好给了自己面子,便请了梁文坐下。这一坐下,他才发觉,身边这人的身上怎么好似沾着寒意,仔细一看那暗色的袍子,原先是灯火晃眼,自己有些看不清楚,现在才能看出上面已淋了几分雨水。
“外面下雨了?”墨炎凉一面给梁文斟了一杯热茶,一面说道。那语气虽只是如不经意一般,可那双凤眸却忍不住地时不时地打量两眼。
绰约灯火,染上点点的雨水,那微蹙的眉眼倒是像极了记忆中的画面,只是不知多久未见。每每午夜梦回,却只能触到身边的一片冰凉。
梁文愣了一下,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寒意之后,才恍惚地点了点头。
“男子汉大丈夫嘛,淋点雨也不碍事。”感受到了男子灼灼的目光,梁文似乎有些不适应,脸颊之处都有了微微的异样,生怕墨炎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墨炎凉被这一番“豪言壮语”给拉回了思绪,忍不住浅笑,这小身子骨,还较什么劲儿。
“去内殿拿身衣服换了吧,这天气阴晴不定的,可别得了伤寒了。”墨炎凉别过了视线,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似是不经意地拂去那水面漂浮的茶叶,缓缓地说道。
梁文面露囧色,且不说她这个身份不能被发现。即便是淋这么一点儿小雨也是没什么大碍的,前世在刀尖上游走的日子都过了,又怎么少得了风餐露宿呢。这点苦寒,她还是受得住的。
可再看墨炎凉那神色,虽是淡淡,却不怒自威,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这家伙大约是做皇帝做得惯了,说话也只是肯定的语气了,叫人无法反驳。
撇了撇嘴,梁文却也只好进了内殿。要知道,这晚上自己还是有要事的,可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耽误了。好在这皇帝的地方就是大的很,左遮右挡的,倒是什么都看不见。
偷偷地朝外面打量了几眼,确认什么都看不到之后,梁文才去打开了柜子。里面大多数都是便服,那大大的袍子一看便知道是他的。梁文这才暗自思忖,自己穿了墨炎凉的衣服,那岂不是跟唱戏了一般了么,也着实太大了些。
这家伙也太不细心了……
梁文刚想抱怨几句,却发现了一个蓝色的包袱,轻轻地捏了捏,发现是软软的布料,应该也是衣裳之类的吧。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正是衣袍,只是尺寸却小了许多,样式也大多是多年前的了。想必,这是他幼时的衣裳了吧。
梁文随意地挑了一件蓝色的衣袍也来不及细看,就赶紧利索地换上了,收拾了自己的衣服,便很快就出去了。
“你倒是眼尖,不过也合身。”这蓝色的衣袍还是当年孝德皇后为自己做的,十三四的岁的时候长的太快了,倒是也没怎么穿过,便一直收着了。
只是如今穿在了梁文的身上,那单薄的身子骨,虽有些显大,可也算得合身。蓝色的长袍刚到鞋面,绣上了几根翠竹,倒是别有几分感觉。一根玉色的带子紧紧地拴住,再加上梁文的相貌本就温润,倒是大有一股翩翩君子、面冠如玉的模样。
梁文瞧着自己打量了一番,倒是还真不错。
“那也得感谢你愿意割爱了。”看这衣服被如此珍藏着,想必是有价值的,否则也不会还一直随着自己的如今的衣物在一处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