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南千夏还是在席家别墅的餐桌前落座了。
这就是成年人,与孩子不同,他们不能遇到一点不顺心的就发脾气,任性地摔门走人,或是大哭大闹一场。
她无法无视席海辰透露给自己的“威胁”,也无法无视车瑞阳的一番好意,更加无法无视席振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商界巨头对自己的挽留,哪怕她对这三个人完全都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唯恐避而不及。
她只能拼尽全力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只是一顿晚饭而已,仅仅只是一顿晚饭而已,吃完她就可以离开了。
把席振想成一只会说话会吃饭的狗熊,把席海辰想成一只会说话会吃饭的野狼,把车瑞阳想成一只会说话会吃饭的毛绒玩具,南千夏才拿起了筷子。
工作需要,南千夏需要保持身材,所以食量一直都不大,席间她也只是夹了些清淡的小菜,那些大鱼大虾的她碰都没碰。
“小夏,饭菜不合胃口吗?”席振见南千夏如此,出于关心地问道。
南千夏脑海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整理完,此时也只能全部打包抛到一边,专注认真地吃完饭,回家躺在被窝里再好好想一想,理一理。
席振问她话的时候,她感觉别扭得很,那天在席海辰的订婚宴上,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八岁的时候,这是第三次见面,她就突然来到他家里跟他一起吃完饭了。
看着他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样子,南千夏偷偷吸了一口气,轻轻扯起嘴角,给了席振一个极其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一如在露天泳池边她对他举起酒杯的样子。
“不会。”南千夏说,简单的回答,显然是不想多言。
席振也笑了笑,继续吃饭。
家里没有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毕竟席振是从商的,在酒桌饭桌上谈合作谈项目的时候多了去了,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说说话,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车瑞阳在席振和南千夏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叫了一声席振:“义父,这些年你让我偷偷照顾了千夏这么久,怎么也不把她早点介绍给我。”假装责怪的语气,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两人之间亲昵的关系。
听到这一声义父,南千夏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顾自低头吃饭,她没看到自己对面的席海辰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狠戾。
席振终于在饭桌上找到了一个愿意和自己畅谈的人,刚刚他在南千夏那儿其实有点吃瘪,这下好了,又是个他十分感兴趣的话题,他就和车瑞阳开心地聊起了他和南千夏今天的相亲。
而当事人之一南千夏,却置身事外,一脸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席海辰更是大快朵颐,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朝南千夏看了看,一边的嘴角不屑的轻轻勾起。
南千夏为之一振,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没有再多看席海辰,也继续扒饭,可是碗里的米饭从祥姨盛好递给她开始,怎么感觉只多不少,怎么吃都吃不完?
车瑞阳跟席振聊起南千夏,便有
些滔滔不绝,也不顾本人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从南千夏在商场救了车雨桐的事情一直说到刚刚见面相亲,期间车瑞阳也隐约表现出自己对南千夏的好感,席振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要听出这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很高兴,自己有意撮合的一对,竟然还有意想不到的缘分,而且多年来,关于助养南千夏的事情,席振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基本都是交给车瑞阳来做的。
小到每个月的零用钱打款,大到替南千夏寻找学校打通关系,还有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席振让车瑞阳帮忙挑选邮寄的,就连这次南千伊的住处也是席振让车瑞阳挑选好的房子买下的,这也是为什么席振让车瑞阳把钥匙送给南千夏的原因。
因为车瑞阳帮忙挑房买房,钥匙在他那儿,顺便也就让他直接送给南千夏了。
车瑞阳简直就是“真伯伯二号”,代替席振做一切实质性的事情,基本上只要席振几句话,有些甚至都不需要席振提醒和吩咐,车瑞阳就能做得很好。
不过这也不代表席振对南千夏不关心或者说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帮助,他通过车瑞阳来做这一切,就足以代表他对南千夏的上心。
车瑞阳也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人,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也是个大忙人,只不过相比之下,席振比车瑞阳更忙,而他太信任车瑞阳了,也非常疼爱车瑞阳,平时有什么除了工作上的事他都不舍得让车瑞阳做,可是却让他全权负责起南千夏的事情。
这件事更加突出了南千夏在席振眼中的重要性。
如果可以,很多事情席振也希望自己能亲力亲为,只是情况不允许,那他让自己极其信任与疼爱的义子负责,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他的亲生儿子好像还不比一个义子得宠啊?
南千夏看了席海辰一眼,恰好看见他听到车瑞阳与席振对话后轻蔑不屑的笑,笑得让她背脊发凉。
“爸。”席海辰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亲切地叫了席振一声,语气却充满了危险,“你要替南千夏和瑞阳哥牵红线吗?”
席振对着席海辰,突然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就烟消云散了,两父子之间好像仅仅只是一个对视一番对话,就能扬起漫天飞沙,卷起浓浓硝烟。
果然比不上一个义子。
“你有什么意见吗?”席振对席海辰自然是非常了解的,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要找碴,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意见是没有……”席海辰故弄玄虚地说着,看向南千夏,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邪恶,说着就低低的笑起来,就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南千夏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筷子戳在米饭中,她的手指骨节都泛起了苍白,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变得有些不顺畅,她只能偷偷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呼吸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拍桌而起堵住席海辰那张烂嘴的冲动。
“不过我觉得有件事你们需要知道。”席海辰笑着,南千夏仿佛能看到他身后黑色的翅膀还有周身散发出的黑色戾气。
他每说一个字,南千夏的心脏就缩紧一
些。
“南千夏是我的情人啊。”席海辰说,“瑞阳哥,你不介意吗?其实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也OK。”
车瑞阳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一时间脸色难看到极致,说不上话来。
席海辰看到车瑞阳的表情,心中暗爽,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一时的冲动很有可能破坏自己精心设计的棋盘,眼底最深处藏着恨意,走到这一步,也都是车瑞阳逼出来的。
他恨车瑞阳,当然,更恨席振。
席振从自己前些日子才刚刚举行了盛大订婚宴的亲生儿子口中听到这样违背道德的话,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是勃然大怒。
他狠狠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如果南千夏比他早一步做出这个动作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在所有人都还没完全从席海辰的话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席振突然一个巴掌朝着席海辰挥去,光听那响亮的声音就让人觉得疼。
“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什么?这是你一个刚订婚的人该说的话吗?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席振粗着脖子大喊,额头上青筋凸显,看样子就是气得不轻。
南千夏这辈子怕的东西少,就连一般女孩子会怕的虫蛇蟑螂、黑暗或闪电响雷,她都不怕,可是她就怕男人的暴怒,特别是这样仿佛有些失控的大吼着的样子。
这是她的童年阴影,每次一见到类似的情景,她浑身都会止不住的颤抖,手心不断地冒汗。
席振的样子把南千夏吓到了,她自己也没想到,许多年没有再见到男人这样怒吼的样子,再一次见到自己依然害怕。
还记得前几年有一次,她在便利店打工,半夜三更碰到几个无业青年蒙面持刀抢劫,南千夏偷偷记下了其中一个青年手臂上的纹身,乖乖交钱给他们,等他们一走远就报警。
跟着警察回警局录口供,当时警察局里有个酒醉闹事被抓回去的大汉,见到南千夏突然就发了疯,他把南千夏当成了他刚分手的女朋友,那声嘶力竭的吼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当场把南千夏吓得嘴唇发白,浑身发抖地瘫软在地上,还不停地冒冷汗。
也因为她那楚楚可怜的受惊兔子的模样,让当时局里的一个年轻小警察对她展开了火热的追求,这就暂时先不提了。
席海辰看了一眼南千夏,他嘴角的一抹猩红将南千夏从恐惧和回忆中一把拉了出来,他的视线从南千夏脸上划过,看向了南千夏旁边眉头深深皱起的车瑞阳。
他用拇指轻轻抹了下嘴角,定睛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又笑了,笑得骇人。
他心里有多少恨,南千夏这回才真真切切地看了个明白,席海辰心头上压着的东西,重量远超南千夏的想象。
“怎么回事?有家室的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搅在一起,那个女人才能被叫做情人啊,爸。”席海辰没有站起身,看向席振,笑容还是充满了邪恶。
话中的意思有两层,是席海辰故意说给席振听的,可是席振握紧了拳头一时无言以对,却是南千夏坐不住了,砰地一声把筷子按在饭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