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乐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话,声音也因疼痛而变得颤抖。
“不,不要碰了,会坏掉的。”
肿成猪脚了,还是烤熟的那种,又红又硬。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怎么狠得下心,还戳好几下,果然是大坏蛋。
裴乐乐恨恨地想,她一定要离开他,哪怕是爬,也要爬着离开他的世界。
女孩缩了缩脚,用手推着身子往后退,没人救自己,面对这个小心眼的坏男人,她只能自救了。
不能站,更不能走,女孩拖着身子后退的动作也显得格外笨拙和吃力,屁股时而蹭到草地,摩擦摩擦,发出那种不太好听的擦擦声。
裴乐乐脑袋垂得更低了。
好像每一次尴尬的窘态都会被他撞到,然后她的狼狈,凄惨,无助,尽收他眼底。他看尽她的洋相,不但冷眼旁观,还用嘲讽的言语泼冷水。
她就没见过比他更恶劣的男人了。
因为他之前维护她的那些举动,还把欺负她的那些人整了一顿,她刚刚觉得他好了一分,他就用十分的坏打破了她对他的一点点好印象。
两个人现在是互看两生厌,裴乐乐看江禹哲恼火,江禹哲看裴乐乐,更是不爽了。
坏?岂是脚坏了,脑子也不好使,想出这么个不靠谱的馊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爬墙,瘦胳膊瘦腿,竟然敢从三楼爬下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了。
江禹哲脸色越发冷凝,眼眸中寒星一片,看裴乐乐的眼神也带了那么一点嫌弃的意味。
原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好招,原本还有些期待她的表现,结果,她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其实,他也有想过她爬窗的可能,但这种可能在脑海里过了几秒钟就被他否定了。她应该没那么傻,这三楼的墙,可不是那么容易爬下去的,要是摔下去,没死成,缺胳膊少腿,更痛苦。
可令他有些意想不到,其实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她竟然真的选了爬窗,还把腿给摔了,这是自己找作,出不了院,也是她自找的。
“回答我,好玩吗?要不要再玩一次,把另一条腿也摔了,这样两边对称就好看了。”
类似讽刺的话,说了她的脸,现在又来嘲笑她的脚。
裴乐乐被男人又是嫌弃又是鄙夷的眼神看得分外恼火,她是人,不是面团,也有脾气,也会发怒的。
姐要奋起,姐不陪你玩耍了,谁喜欢被你虐待,你找谁去。
凭着那股子汹涌爆发的不屈劲头,裴乐乐再次试着站起来,手肘撑住地面,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手臂处,尽力协调着身体的不稳,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暴涨青筋显示了女孩此时的吃力。
而江禹哲轻轻松松站起身,像是在嘲笑她,又轻轻松松往后退了几步。
手电筒强烈的光线打在女孩身上,女孩的动作,还有每一个表情,就连额头上慢慢渗出的薄汗,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女孩身上总有吸引他的地方,不是她的笨拙和固执,就是她在困境之中展现的不服输的韧劲。
然而,到底为止了,她的努力起不到一点点实质作用。
她没有神附体,也不是金手指大开,她的身体极限不容许她逞强。
一,二,三,四,五……
还没念到十,碰地一声,女孩踉跄着颤颤巍巍的身子,猝然栽倒在地上。
受伤的脚完全不能着地,稍微使点力气碰到地面,脚上的痛便很快牵扯着每根神经,齐齐向她发难,叫喊着痛。
俏丽的小脸变得卡白,她稍微调整了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垂头丧气趴在地上,闷闷不乐。
她尽力了,失败了,只能任他宰割了。
江禹哲再次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深邃的眼微微眯起。
“裴乐乐,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还是浆糊,要不要看一下精神科,我给你介绍一个权威专家。”
先是戏谑,接着语气一变,带了一点怒意和狠劲。
“不长脑的东西,学那些狗血小说桥段,还爬窗,摔死了是你应该的,没摔死算你命大。”
江禹哲的毒舌再一次发挥了最佳功效,直把人说得死去活来,快要崩溃。
裴乐乐被他说得羞愤难当,无法逃离的苦闷,还有身体实实在在的痛,使她身心备受煎熬,而他还在落井下石,打击挖苦嘲讽,过分,太过分了。
女孩圆睁着双眼,明媚大眼燃起愤愤的火光,竖起了柳叶眉,像只炸毛的小猫儿,随时准备着冲上去把男人狠咬一顿。
事实是,她也真这么做了,拖着还能动的上半身猛地扑过去,把来不及避开的男人一把扑倒在地上,她趴在他身上,挥起小拳头捶打可恶的男人。
“叫你说,你还说,你够了啊……没人性的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太气愤了,愤怒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女孩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乏善可陈的词语,而对男人来讲,这种幼儿园小朋友级别的无理取闹,完全不痛不痒。
女孩扑倒他,他顺势躺倒,价值上万的衣服就那么直扑扑蹭着地面。
草地很脏,里面有些小虫子小蚂蚁钻来钻去,还有那种他很不喜欢的泥土味,可第一次,他居然没那么排斥。
男人扬起唇角,噙着一抹淡到不易察觉的绰约浅笑,星光熠熠的眼眸像看戏一样,饶有兴趣看着女孩发狂。
手里也不闲着,男人眼角微微一扫,瞥到脚边一根又直又长的杂草,眼眸闪了闪,抽了根绿油油的草绕在指尖,长指绕着草动了几下。
裴乐乐骂累了,也打累了,发觉她压着他的姿势很暧昧,两人的胸都快贴一起了,而男人脸上促狭的笑,也让她快速恢复了清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连忙翻身坐起。
女孩又羞又恼,眼珠子到处瞟,就是不敢看他。
男人也跟着撑起身子坐起,掀了掀眼皮,缓缓开口。
“除了混蛋,你就没别的可说了,要不我教你,坏蛋,蠢蛋,笨蛋,傻蛋,臭蛋……我建议你多吃点鸡蛋,你脑子不好使,多补补脑,不要被人卖了,还跟人傻呵呵
笑……”
男人一边慢悠悠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草,翻来覆去,忽而,像变魔法一样,那一抹打眼的绿色消失在了男人手指之间。
裴乐乐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又看着他把草变没了,顿时傻了眼,脚上的痛也暂时忘记了。
她眨了眨眼,嘴巴微张,处于严重惊愕状态,满脑子都是一个疑问。
草呢,怎么不见了。
男人的手松垮垮握成了一个拳头,裴乐乐按耐不住好奇的心理,用眼角那点余光偷偷打量男人指尖露出的缝隙。
那么长的草,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啊。
女孩虽然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可那眼底的好奇是藏不住的,江禹哲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得意洋洋。
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分分钟都是惊喜。
“想知道?”
江禹哲低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性感的诱哄,握住的拳头紧了又紧,可又好似无意般在指缝间露了点缝隙,让人很想一探究竟,却又看不到里头到底藏着什么。
裴乐乐骨子里的一点矫情劲全被江禹哲激发出来了,好奇得要死,却依然死鸭子嘴硬,念念有词说道。
“就算你把草变没了,也掩盖不了你是大混蛋的事实……”
江禹哲勾着唇角,只听,不说话。
等裴乐乐说完了,他抬起她的左手,好似在丈量她的手指尺寸,一根又一根,慢慢打量着。
裴乐乐被他这忽如其来的温情举动弄得又是一阵发蒙。
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了,只能愣愣看着他的手勾住她的,仔细抚摸,指尖划过奇异的电流,一股奇妙的酥麻感从指端蔓延开来。
男人在她五根手指之间来回徘徊,用自己明显粗多了的手指比比女孩的纤细,不禁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这么柔这么小的手,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呵护,想握住,不放手,一直握着。
哪一根手指上比较好呢。
男人举棋不定,微蹙起眉头,难得表现出一丝正经的思忖样子,深感这比自己签下一桩价值上亿的合同都要棘手。
犹豫再三,最终,他随手一塞,将草戒指强势套在了裴乐乐食指上。
白嫩细长的手指,配上绿绿的戒指,倒有一种纯天然的美感,最重要的是,经济,环保,实惠,简单。
就跟她一样。
裴乐乐又是一阵怔愣,顺着男人的动作,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草戒指上。
他什么意思,突然给她戴戒指,还是就此取材,信手编的草戒。
暗指她就是根小杂草,一文不值?
所以,她也只配带这种草戒指!
是可忍,孰不可忍,裴乐乐扣住左手食指,作势就要去拔有些大的草戒。
江禹哲盖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在她挣扎之前,一手扣住她的腰身,一手抱过她的双腿,铁钳般刚劲有力的臂膀轻松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
裴乐乐气性上来了,扭着身子,不想让他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