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晚扔下手中的笔,从桌案前起身,走到前面:“出什么事儿了?”
“京郊发现尸体残骸,从外回京过年的商队途径发现的,听来人描述应该是碎尸。”
燕南晚往外走:“叫上竹三带我去看看。”
张禹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披风,跟上去:“大人,外面雪大,披风。”
燕南晚停下脚步,转身笑了笑,接过张禹手里的披风:“你和凤兰去皇子府看看。”
竹三听到衙役说京郊有碎尸,兴奋,佝偻着身子跑了过来,暮书跟在后头。
如今的暮书沉稳了不少,也将竹三的本事学的了五六成,对于那些尸体倒也不怕了。
“大人,听说有碎尸。”竹三跑到燕南晚面前,眼中泛着精光。
燕南晚瞥了他一眼,心中好笑,从柳村之事后,京中便一直很安宁,偶尔一些小打小闹,也未涉及人命,这老头整日在她耳边念叨他一声本事全无施展之处:“听说是残骸,不知是不是碎尸。”
“那我们快过去瞧瞧。”竹三率先跑了出去。
暮书看着前头那个精神矍铄的人,抽了抽嘴角。
“快去扶着你师父。”燕南晚望向一侧的暮书,“雪天路滑,他这般跑着,一会儿摔了碰了,你可要在床前伺候着。”
暮书愤愤的跺了跺脚,急忙跟上竹三,不满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人都死了,又跑不了了。”
“咳咳咳……咳咳咳……”燕南晚捂着嘴咳个不停,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大雪,整个身子跟着咳嗽不停的抖,看着就像是一朵残败的花。
咳了好大一会儿,才止住了,紧了紧披风,踩着步子往外走。
虽是几日接连不断的大学,临近年关,街市上的行人不减反增,处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燕南晚骑着马,与竹三暮书,还有几个衙役到了京郊。
找到了那些尸体残骸,对竹三道:“你去看看。”又对身后的衙役道,“四处找找,还有没有尸体残骸。”
“暮书,跟我来看看。”竹三喊着。
燕南晚站在原地,跺了跺脚上的雪,双手拢在衣袖中,望向官道,暗自琢磨着这么厚的雪,商队是如何发现藏在雪下的残骸的?
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树枝,扒拉地上的血,弄了半晌,还未见到土地,将树枝扔在一旁,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起来。
喊了一旁的衙役过来,问:“那报案的人去哪儿了?”
“来大理寺报了案,便走了。”衙役道。
“问了住处吗?”
衙役点头,报了住处。
燕南晚挥了挥手,衙役继续去找残骸去了。
她走到竹山与暮书身后,缓声道:“你们查着,我去问问报案的人。”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暮书转过身道。
“不必了,你跟在竹三身边,雪厚,还下着,找尸体也费时费力,你留下帮着找。”
竹三头也不回道:“你都跟在我身后一年多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要跟着小姐走?”
燕南晚笑了笑,转身回京。
暮书望着燕南晚的背影,跟着咳嗽颤动的身体,眼底遮不住的心疼,不满的踢了一脚竹三:“还说是什么大夫,连个咳嗽都治不好!”
竹三回过头也看了眼燕南晚,又回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燕南晚的咳嗽他与顾老头没事就在一起研究,从旧年冬日都今年冬日都没研究出什么法子。
竹三和暮书带着衙役在官道四周找尸体残骸,看见远处的官道上行来一辆马车,马车轱辘压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暮书淡淡瞥了一眼,自顾自的说道:“又快过年了,燕府终于能热闹点儿了。”
这一年多的时日,燕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燕南晚整日在大理寺忙的不可开交,燕城义辞了官,在燕府养老,燕南晨接手了燕家的职责,也是整日宿在宫中。
每日回到燕府,两个人气儿都没有,清冷得很。
以往让皇上敬畏的史官不再隐藏暗中,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上,旁听朝政,记录皇上、皇子、大臣的一言一行。
而燕家传世百年的秘密便是史官的身份,记录帝王的功过得失,写下朝臣的奸邪忠贞,将皇室的秘闻一一写在纸上,留给后世之人。
“哎哟!”
暮书回过神来,瞧着竹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脸皱在一起,忙跑过去扶着:“师父,你没事吧?”
马车咯吱咯吱的往这边走,听见暮书的惊呼声,厚厚的车帘被人掀开,里头露出一个人。
“哎哟,可真是摔死了我这把老骨头了。”竹三就着暮书的手站起身来,望向一旁停下来的马车,瞥了一眼,看见马车里坐着的人时,愣住了。
暮书低头将竹三身上的雪拍掉,问着:“师父,你摔着哪儿了?”
竹三没答话。
暮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怔了怔,随后规矩的行了礼:“七皇子。”
薛延一身大红的衣袍,望向两人,又往别处看了看,动了动嘴,仿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放下厚重的车帘,马车再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远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暮书愤愤道,松开竹三,往一边继续找碎尸去了。
竹三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暮书身后,叮嘱道:“这件事不要与小姐说。”
“我才不会说,又不是遇到什么好人了。”
马车缓慢的往京城中去,马车里坐着薛延与他旧年冬日新娶的王妃秦珊羽。
秦珊羽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薛延,眨了眨眼:“你心心念念的人儿?”
“闭嘴!”薛延闭着眼,冷喝了一声。
秦珊羽撇了撇嘴,不在意道:“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
“再说一句把你扔下马车!”
“不说就不说了。”秦珊羽笑眯眯凑到他面前,“不过,你先告诉我人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儿?”
薛延对车外喊了一声:“凌声,把她给我丢下马车。”
“好了,不问了不问了,我错了,我错了。”秦珊羽立马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