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和大梁,势必会打起来。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挑起战事的竟是南临。起初,戍南的总督还以为,这次像往常一样,是南临的小打小闹。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连着六座城池,长驱直入。
梁简听了汇报的话,心下怀疑。连失六座城池,才上报朝廷,这戍南总督是摆设吗?皇兄不但不追究戍南总督的责任,反而要御驾亲征,简直荒谬。
“朕,意已决”
谁也猜不透梁辰的心思,梁简隐约觉得这事儿和姜郁冰脱不了干系。姜郁冰失踪了,皇兄却不动声色,这太奇怪了。如今仅仅是刚刚开战,皇兄便要御驾亲征,实在不合情理。
除非,南临的异动,和姜郁冰有关……如果会死这样,以皇兄的心思,后果不堪设想。预感太过强烈,梁简努力的不去想。可是,所有的苗头都指向了这一点儿。
“皇上,姜丞相求见。”
梁辰脸色一变,喝退了一众军机大臣,包括梁简。
“让他进来。”
“老臣给皇上请安。”姜礼缓缓跪下行礼,语气不紧不慢的,颇有老态龙钟之感。
“国丈大人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梁辰的愤怒已经渐渐燃起。
“老臣,不敢。”
“朕只问一句,郁冰在哪?”梁辰强忍怒气,因为这是郁冰的父亲。可是这一次,他的耐心没有了。拿郁冰威胁他,这一步大错特错。
“皇上这是何意?皇后娘娘自然是在这宫廷之中。”姜礼的面色如常,看着梁辰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姜丞相,朕再问一遍。”除了姜礼,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可是就算是姜礼,也不行。
“老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姜礼反问,“难道皇后娘娘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梁辰不怒反笑,“姜丞相,你真的以为拿郁冰威胁朕,朕就会任你摆布?你可知道,囚禁大梁皇后是什么罪名?”
“老臣惶恐。”姜礼退后一步跪下道,嘴上说着惶恐,但是动作丝毫不见慌张,更没有什么解释。
梁辰看着姜礼如此,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朕就找不到郁冰?”
姜礼没有说话,退后一步道:“皇上这是在说胡话。皇后娘娘在宫中好好的,为何来反问老臣?老臣又有什么理由去囚禁皇后娘娘。依老臣看,是今日皇上龙体欠安,徒生思虑,说胡话罢了。” шшш ⊕тTk án ⊕¢O
梁辰的眼睛微眯,果然是姜礼,他是真的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你威胁朕?”
“老臣不敢。”
“哦?那丞相大人对南临的战事,有何高见?”他这天子当得憋屈,姜礼的目的无非是逼自己立慕城为太子,这次若能御驾亲征,即可避开姜礼的耳目,找到郁冰,也能给梁简一个监国的机会。
“老臣听闻皇上要御驾亲征,深感忧虑。大梁武将人才济济,皇上又何必犯险。”话说的有理,却无情。
“统一南临,是父皇的遗愿,朕亲征更能立威。”
姜礼抬头深深看了梁辰一眼,看来梁辰是执迷不悟要扶梁简,既然他的亲生儿子都不能继承大梁,这皇后又有何用?
“老臣,谨遵圣命。”姜礼垂首。
梁辰讥道:“姜丞相如此力不从心,还是要好些生养。”
“你都听到了?”姜礼走后,梁辰开口问道。
梁简自屏障后走出来,皇兄让他听这段对话,有何意图?
“你看这封密信。”
梁简接过梁辰手中的信,越往后看眉头皱的越深。姜郁冰在何夏手中?这不可能。
“可姜礼……”
梁辰冷笑道:“姜丞相这是在警告朕呢,好一个姜礼。”
梁简看着梁辰,如果这是姜礼的警告,那就不是不可能。难道姜礼会为了那太子之位,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何况他很明白,皇兄不会买账的。
“朕,御驾亲征;你留在源京监国。等朕归来,便封你为太子。”梁辰心中早有定论,此次一去,就再为大梁做最后一件事情吧,平定南临,找到郁冰,从此他再不问天下事。
这是脱身朝堂的好机会。
梁简从皇宫回来,才想起意儿的事情。之前走的太急,没有和意儿解释清楚,这解释起来就更难了吧?
“回禀王爷,小姐已经说睡了。”木红也纳闷,今日小姐躺下的尤其早,还特别嘱咐不见王爷。
“恩”梁简根本不管,直接就往里面走。木红可就为难了,按说王爷和小姐一直是同吃同住,她怎么拦啊,小姐真是为难她啊。
“那个,王爷……”木红挡在房门前,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太过逾矩,吓得连连后退。
梁简并没有计较,伸手推门,门在里面插上了。
梁简这一天都心神不安的,木红的阻拦,反插的门更是让他心下一惊,难道意儿……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今日他连意儿的话都没有听完。
一时慌张,梁简蛮力推开了门,木质的门插断成两截儿。
慌张地跑进内屋,才发现床上熟悉的身影,顿觉心安。
公西意被巨大的动静给吵醒了,看到梁简,她拉起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把自己卷成花卷儿,沉沉说去。
梁简叹气,走过去动手把公西意拉出来。
“好好睡,当心闷气。”
公西意不领情,反而把自己卷的更严实了。
从现在开始,她要一个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听什么家国天下,不听什么沟沟壑壑的,以后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现在她只想睡觉。
梁简看着卷在被子里的公西意良久,她也没有反应。
他只好说:“意儿,南临和大梁开战了,乖乖的留在王府哪儿也别去,外面不安全。我今晚睡厢房”
没有回应。
以前,小丫头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喜欢问这个问那个,如今听到战争的消息,竟也没了动静。
他,不知道怎么哄她。
第二天,梁简下朝回来,陪公西意一起用早膳。意儿往日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
吃饭的时候,公西意也不怎么说话了。梁简实在觉得憋闷,他不喜欢这种氛围。终于在用完膳后,公西意开口问了一句:“你要去打仗吗?梁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温柔地应道:“还不知道。”
“梁简,我想出去看看。”
“外面不安全。”
“哪里安全,我就去哪里。”
“意儿……”
“我知道,你不放心。可是我不想在王府呆着,你是要上战场的吧?”公西意问完这一句,就低下头。
她昨晚听到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她害怕。
上一次,梁简西南平乱,她一个人留在源京,发生的种种仿佛如阴影一般挥之不去。那种恐怖的氛围,阴暗的牢房、大将军府满地的尸体、惨死的夜初言……这些她都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日日担心梁简的生死,夜夜害怕重蹈覆辙,这种日子她不想过。
“你在外面,我不放心。”
“我去赤嵬居,你师父那里。”公西意几乎是慌不择路,只要不把她一个人扔在源京,去哪里都好。
梁简一愣。
“梁简,你师父那里,你总是放心的吧?别让我一个人在王府呆着。”公西意的口气里,甚至有恳求的语气。
如果是赤嵬峰,确实比源京安全。
这一仗还不知道打到何时,皇兄有意让自己监国,但是他不可能这么做。皇兄御驾亲征,他定当保护左右,怎么能掉以轻心。
源京难保不会出事儿,但时意儿的处境更加危险。
“好,我送你去赤嵬居。”
“不用了,你派人送我就好”公西意笑笑拒绝,赤嵬居也好,什么山也罢,她想要过一段一个人的生活。
担心、恐惧都改变不了事实,这不讨喜的事实。
最后,还是梁简亲自把公西意送到了赤嵬居。
为了不惹人耳目,公西意换了一身男装,别说是仆人,就连木红,她也没有带。唯一陪着她的,就是玄青了。
赤嵬居如同往日,一片鸡叫声。
两人牵着马进来的时候,从角落里冲出一只大狼狗,人没惊到,马儿却受了惊吓。
“黑子!”一声呵斥,狼狗立刻乖乖趴地。
圆滚滚的胖老头,一点儿也没瘦。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出来:“你们小两口,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啊?”
公西意讨好道:“师父~我是来求收留的。”
梁简见到公西意撒娇的样子,着实呆住了。
“哼哼——你莫要逗我这个老头子,梁简?”赤嵬挑挑眉毛,他才不信呢,“南临打起来了?”
梁简叹气:“连师父也听说了?”
赤嵬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什么叫连?你师父我的消息不知比你们灵通多少倍!”
“那是,天天让我当牛做马的,要是连这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我还是无色吗?”公西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忽哲格那张绝美的脸,就在眼前。
梁简看到忽哲格的时候,才意识到。如果让意儿留在赤嵬居,那意味着,让意儿和忽哲格住在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