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安东尼!”
金发男人对着门铃上的话筒醉醺醺地大喊着。
平妮警戒地瞄着监视器里的男人的脸,她知道那男人看不到她,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男人的发光绿眸在直直瞪向她,似是能够通过监视器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你……是谁?老师不在,有什么事等到老师回来之后再说吧!”
平妮的声线明显在颤抖。她怕极了这类半夜三更闹上门的怪人,她并不认为自己此刻的胆怯是丢人现眼的行为,她只不过是过于珍爱自己的生命罢了!
“安东尼,你这混账臭小子,还不快开门!你再不开门,老子就拆了你家大门!”
金发男人似乎没听到平妮的声音,依旧在外面摇晃着铁门叫嚣着。
“老,老师不在,你回去吧!”平妮又说了一遍,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大了,不过事实上她的声音极为轻细,即便是透过扩音器也没有扩大多少。更何况外头现在正是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一个意识不清的醉鬼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平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吐出,抿了抿唇,脸上显露出坚定的神情。
“算了,我干脆不理那男人!就当我不存在吧!”平妮喃喃自语道,继而走回自己的卧室。
“开门开门!老子是艾特……”
大门外的金发男人依旧不停地按着门铃,不过平妮已经决定不去在意那男人的叫嚣,权当自己是不存在于这幢别墅内的人物。
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在空荡荡的别墅内显得尤为刺耳,平妮用被蒙住脑袋,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嘀咕着: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后,门铃声停止了。平妮将脑袋探出被子,侧耳细听,果然听不到声音了。她轻吁了一口气,暗道,那个男人终于离开了吗?这下终于安静了!
平妮很快便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在安东尼家的第一天受惊过度,平妮这一夜都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却又无法清醒,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她才从最后一个噩梦中解脱出来。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浑身冒着冷汗,太阳穴还突突直跳。
邪门了!
平妮在自己的胸前画着十字架手势,口中默念着她并不信仰的耶稣祷告词:“上帝保佑我,阿门!上帝保佑我,阿门!……”
平妮回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噩梦,一会儿是罗体的安东尼拿刀砍她,一会儿是金发男人奸笑着向她张开血盆大口……呃,总之,她梦到的画面绝对会吓哭祖国的花花草草,心脏稍微不好的人或许还会当场暴毙。
平妮起身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来到厨房为自己做早餐。八点钟左右,她准备出门买菜。
昨夜的雪下得很大,别墅的院子内堆着厚厚的积雪。平妮穿上羽绒服,带上绒线帽、口罩和围巾,整个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然而,当她按下大门的自动开关走出去时,突然发现大门外横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平妮吓得扔掉了手中的菜篮。那男人的上半身已然被积雪覆盖,金色的长发散乱地遮蔽着他的脸颊和脖颈,整个人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平妮因恐惧而失了声,双脚僵在当处,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尸体。如果她没记错,这死去的正是昨晚按响门铃的那个醉酒男人。昨晚她没注意到他的穿着,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西裤。
如此说来,一定是他从酒吧或是饭店内喝醉了酒跑来找安东尼,因酒精的作用,他甚至不感觉寒冷,在困意袭来时就这么趴在地上睡着了,于是他就被夜晚的寒冷给冻死了。
平妮推测着,心里有着深深地愧疚,或许她就是促成这个男人被冻死的间接凶手也说不定,因为她,她……没开门让他进来。
平妮由此想到了安徒生所写的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眼前被冻死的男人或许在临死前也和故事中的小女孩一样正幻想着美梦。啊,她是一个心肠多么冷漠的女人啊!居然见死不救,她是否该去警局投案自首呢?唉,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平妮处于自我厌恶的忏悔中时,她瞄见那个已然被冻死的男人的长发轻轻动了动。平妮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发现头发动的地方居然是男人的鼻孔处,也就是说,该男依旧有呼吸,换言之就是还没有死?!
平妮猛然走过去,有些压抑不住惊喜地伸出手指探向男人的鼻孔处,果然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存在。平妮有些激动,拂掉男人身上的积雪,连拖带拽地将男人拉进了别墅内。
当浴缸内的热水将艾特的肌肤熏蒸成粉红色时,他从宿醉中醒来,感觉到肩膀处不时地有热水洒上来。艾特瞄向那双正拿着淋浴喷头认真地向他身上洒水的小手,绿眸漫过一丝玩味。
他冷不防抓住平妮的手腕,一张五官立体深邃的俊脸倏尔在平妮的眼前放大。平妮惊得倒抽了一口气,出于本能的反抗意识,一掌贴上艾特的脸孔将他推开去。
“……呃,你醒了!”平妮站起身,向后退了三步远,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艾特右手的手肘支在浴缸的边缘托着下巴,稍显凌乱的刘海遮蔽着一只眼睛,眸光魅惑而侵略,表情似笑非笑。
“……唔……”
一声带着性感沙哑的暧昧低吟突然自艾特的唇间溢出,在安静的浴室内显得尤为清晰绵长。平妮脑中的某根弦“嘣”地一声断裂开,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你是?”艾特依旧以着一种侵略的目光凝视着平妮,看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颗颗颤栗而起。
“平,平妮。”
“喔。”
艾特漫不经心地应声,继而抬起左手将额前散乱的刘海抚向脑后,一个普通的动作被他这么一做,让人觉得张扬性感,难掩诱惑之意。平妮暗自攥紧拳头,愈发觉得此男不是善类,至少不算是正经的男人。
“是你将我‘抱’进来的吗?”艾特着重在“抱”字的发音上,嘴角漫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才不是抱!我是……”平妮生生将到嘴边的“拖”字咽了回去。虽然事实上如此,但她如果说出来就显得失礼了,所以,她选择隐忍,“先生,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就穿上衣服回去吧。这里不是陌生人能够随便进来的地方。”
平妮赶人的意图很明显,不过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厚颜无耻。
“为什么不能随便进来?莫非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暗中进行吗?啊,若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某男故作纯真天使状,平妮的眼角滑下数道黑线,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将人给拖回来的举动了。这男人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嘛?
“喂,我说你这种表情也太伤人了吧?”艾特将平妮过于直接的表情反应看在眼里,“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对了,谢谢你‘抱’我进来!”艾特再一次暧昧地在某个字上加了重音。
“……!”平妮很难不生气,转身就要离开浴室。
“哎呀!”艾特却在此刻突然大叫了一声,平妮猛然转脸看向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只见艾特整个人趴在浴缸边缘,动作堪比名模般性感,笑容堪比偶像般诱人,声线堪比国家一级配音演员般华丽。他说:“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吗?没看出来,你还真是se情呢,居然趁我熟睡的时候出手!我不管,你既然已经看光了我的身体就要有负责的心理准备!嗯,这样吧,也让我看看你的罗体吧,过来……”
“啪”、“咚”、“嘭”,一连串的声效过后,艾特抬起双手护住脸,以免平妮扔过来的牙缸、牙刷、牙膏之类的东西毁了自己的容。平妮扔完之后,愤愤地走出浴室,“嗙”地一声关闭房门,震得整幢别墅都要抖上几抖。
“啧,干吗这么生气吗?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艾特摸着下巴自语道,脸上尽是慵懒无赖的表情,继而低敛眼神看向自己的胯下,“啧,为什么还留着一件没脱?”
平妮很想将艾特给赶出别墅,但是某人赖着不走。平妮不敢使用武力解决,因为权衡之下,自己的小身板显然扛不住那个大块头的压迫。平妮用别墅内的电话拨了安东尼的手机号,接通后听到的是那个眼镜男经纪人的平板声音。
“喂?”
“……您好,我是平妮,我……”平妮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电话那端换了另外一个人讲话。
“有什么事?”
冷漠疏离但却清晰好听的声音自话筒内传出,平妮知道那人是安东尼。
“是这样的……”
平妮将艾特昨晚醉倒在别墅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安东尼听着,久久不说话。
“老师?”平妮因那端的沉默而有些不自在。
“……艾特?”安东尼质疑。
“对对,就是留着金色的长发,长着一对绿眼睛的男人,他还自称是您的朋友……”
“不认识!赶他离开别墅!”安东尼毫不客气地说道。
“可是……”那人死活赖着不走呀!
“没有可是,让那se鬼滚出别墅,我不认识他……”
艾特耳尖听到安东尼的声音,一把夺下平妮手中的话筒,咆哮道:“妈的混账东西,哥以前那么照顾你,你他妈的就是这么对待哥的吗?你这王八蛋也忒不是东西了……”
艾瑞冲着话筒大骂起来,形象已然由痞转为市井流氓,一边骂一边癫着脚,唾沫星子隔空“噼啪”飞舞着。
“老子就是要住在这里怎么地?有种你小子立刻回来呀!就这样,挂了!”艾特“咔嗒”一声挂上电话,再回过脸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平妮时,瞬间转为邪魅的笑脸,“小平妮,以后我们要和睦相处哦!”
恶寒!
平妮抖了抖身体,忍住作呕的冲动,回转身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从电话中两人的反应来看,她知道安东尼的确是认识艾特的,那么艾特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平妮放下心来出去买菜,艾特送她到大门口,临走前还无耻地想要亲吻她的脸颊,被她一篮子招呼在脸上。
平妮步行去菜场,只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的艾特伫立在大门口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那架势就跟妻子送丈夫出门工作的情形一样,一想到这里,平妮就忍不住反胃。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们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并不认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他对她的黏糊劲儿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还是说那男人根本就是一个长着牛郎脸的zhong马,来者不拒?
平妮觉得这个可能xing似乎也不大,因为艾特虽然表面看起来花哨邪魅外加没节cao,但他眸中偶尔闪过的犀利却让平妮不得不心生警觉。这男人一定不简单!
事实证明,平妮的怀疑是正确的,而她苦难的女佣生活也开始了。
当平妮买菜回来时,发现别墅内赫然坐着三个男人。其一是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浴袍,展现男人搔首弄姿之态的艾特,其二是刚赶回来的,穿着一身还未来得及换掉的演出燕尾服的安东尼,其三是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儒帅哥,很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平妮挎着菜篮伫立在客厅内,有些不能接受眼前的突发状况。
“嗨,小平妮,你买菜回来了!”艾特首先和平妮打招呼,他那轻佻的态度惹来安东尼的一记白眼瞪,不过他显然对此早有免疫,依旧笑着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顶着一头蓝毛的家伙就是安东……”
“闭嘴,你以为这里是谁家?!”安东尼冷声打断艾特的话。
“切!”艾特不以为意,指着那个新来的陌生男人介绍道,“这位是……”
“米奇教授?”平妮终于想起那个戴眼镜的帅哥是谁了,难怪她会觉得眼熟。
“嗯,我是米奇。”米奇抬眼看向平妮,镜片后的灰紫色瞳眸内漾着一抹玩味。
“原来真的是米奇教授,失礼了,我这就去为教授泡茶!”平妮说着便走向厨房。
“切,没意思,小平妮你好偏心,为什么对待这个四眼仔如此客气,却对我又是扔东西又是瞪眼睛的?我也要喝茶,我还要吃你烤的小蛋糕!”艾特的语气很酸。
“喂,别管这两个死人!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佣,只要照顾我就行!我饿了,我要吃饭!”安东尼也适时地行使主人的特权。
在厨房忙碌的平妮很是无语,不过她没想到t大的风靡人物……年轻的米奇教授会与安东尼和艾特认识。她虽然与米奇教授不熟,但经常听周边的女同学脸红心跳地谈论着他,而她也见过他的照片,承认他确实有副偶像明星的外表。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被女同学爱慕不已的帅哥教授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嗜好。
午餐的餐点很让平妮头痛,因为三个男人要吃的东西全然不同。安东尼要吃意大利面,艾特要吃法式牛排七分熟,米奇……呃,他说习惯自己动手准备吃的。此时的平妮觉得米奇是个不光有外表与头脑的精英人才,更是一个会做饭、对他人体贴入微、生活作风正派良好的新新好男人。
接下来,平妮着手准备安东尼和艾特的午餐,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那两人为什么张嘴就是外国食物,因为他们的毛色和瞳孔色显然是属于外国的,尽管他们说着一口流利的中,但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就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然而,理解归理解,这并不代表她平妮就会接受!意大利?法国?切,真当她是饭店的高级大厨呢?平妮很诚实,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抱歉,我不会做!”
安东尼挑眉看向平妮,皱了皱:“我饿了!”蓝眸中闪着不耐烦,意思是,你是我的女佣,我交代你的事情就得去办,别给我找借口!
艾特笑了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啊,这样啊,那可怎么办呢?”然而他的绿眸内却闪着一抹期待的兴奋,平妮总觉得他期待的东西并非是牛排,而是她的糗态。
可恶的臭男人!
厨房内,平妮咬牙翻看着食谱,挥起锋利的菜刀切切切,剁剁剁,那架势看起来很恐怖,不过客厅内的三男却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杂志,打电脑,丝毫没将厨房内升腾起来的杀气放在眼里。
两个小时后,安东尼的面前放了一盘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的意大利风味的拉面,而艾特的面前也放了一盘浇着浓香酱汁的金黄牛排。
“小平妮,我要的是法式……”
“是法式的!”平妮打断艾特的话,说到牛排她就来气,食谱上说是要用炭火烤制,厨房里没有炭火,而她也没有勇气用煤气来烘烤,只好用油煎的。
“不……”
“我说是法式就是法式!”平妮终于没能忍住怒气,“啪”地摞下专为艾特准备的刀叉,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
艾特抽了抽嘴角,继而邪痞一笑:“ok,小平妮说是法式就是法式,嗯,好香,我要开动了!”艾特很识趣地拿起刀叉开始用餐。这边的平妮则尽职地为他倒上红酒。
安东尼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边吃一边将拉面中他不喜欢的配菜挑剔出来堆在盘子的一边。除此之外,他的表现还算优得体。
米奇这时候也放下笔记本电脑走进厨房,一阵乒乒乓乓的砍剁声过后,他端着一大盘生鲜带血的牛排走进了客厅。平妮有些傻眼地看着米奇不动声色地向着那盘带着鲜血的牛排上洒上盐、胡椒粉、芥末粉以及淋上一种不知道为何物的浓稠液体后,便开始动用刀叉切开牛排,塞入口中大啖之。
平妮的手抖了抖,红酒瓶就要掉落在地之际,却被一旁看似正在心无旁骛地认真用餐的安东尼握住,他那用于弹钢琴的修长漂亮的手指触碰到平妮的手背,瞬间便离开。平妮感激地看了安东尼一眼,发现他依旧认真地用餐,就好似刚才的一幕并未发生过一般。
艾特将安东尼的举动看在眼里,一边优地啜着红酒,一边戏谑地说道:“我说米奇,你吃东西能不能不要这么野蛮?瞧你都吓到人家小平妮了!”
此刻,米奇正大嚼特嚼着口中的牛排,不清楚是红色的酱汁还是牛排的血水恰巧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伸出舌头一tian,卷入口中,模样嗜血吓人。平妮的小腿猛打着哆嗦,胃内一阵翻涌奔腾,下一秒便向卫生间逃奔而去。
见状,艾特首先喷笑出声,一口红酒喷得满桌子都是,于是其他两男皆愤怒地瞪向他。艾特不以为意,兀自轻啜着红酒,却在再一次想到平妮吓得逃跑的情形时喷笑出声,那第二口夹杂着他的口水的红酒波及到的范围就更广了,于是其他两男“嚯”地站起身离开客厅,不吃了。
“切,你们不吃,我吃!啊,好美味的牛排啊,小平妮好棒哦!……”艾特独自在餐桌前一边吃,一边抒情似地大声念叨着。安东尼和米奇想要杀人,平妮则更倾向于自虐行为,她将自己的脸孔埋进洗脸池的清水内,憋气了三分钟之后才像个濒临溺死之人一般,趴在洗脸池边大口喘着气。
事实证明老天是公平的,在它给了某一群人出类拔萃的外表之后,必会让他们拥有一些普通人不会拥有的怪异性格与癖好。譬如那三只。
她受够了,她不要再呆在这里,否则她将来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平妮没走成,因为安东尼不允许,艾特不答应,至于米奇,他盯着平妮看了半天,忽而温和一笑,声音儒动听:“平妮同学,我想你或许对我有所误会,我吃的牛排其实并非全生,只是比一分熟还要再生一点而已!所以,你大可不必因为我而离开!”
平妮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要说她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她觉得自己一开始的决断无疑是将自己推入了无底深渊,如今她似乎正处在一种随时都会被那三个男人给折磨至死的境况,危险!危险啊!
平妮理所当然地留下来继续当安东尼,不,现在变成是三个男人的女佣了。一开始,平妮很担心自己会随时殒命,因此,她总是战战兢兢的,那三个男人稍有动作,她便会做出防御的架势。不过,渐渐的,她发现那三个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一个星期下来,她依旧活得好好的。
这天晚上九点钟,平妮将晚餐的餐具清洗好后,就去为安东尼铺床。安东尼的睡眠时间相当固定,每晚十点钟准时入睡。他不抽烟,生活习惯良好,除了luo睡和挑食的毛病以外,平妮认为他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平妮一边想着,一边抖开洁白的床单铺在床上。这时,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继而房门又被关上。平妮没在意,因为听脚步声,她知道是安东尼进来了。
“请您再稍等一下,床马上就铺好!……啊,好……”平妮将被子展开铺好,正要抬起头时,却见到安东尼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她慌忙出声道,“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脱衣服!”安东尼吐出三个字,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
“脱……呃,我当然知道你在脱……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脱……”平妮还在说话时,安东尼已经脱到只剩下一条内裤,黑色的,平角的,似乎还有些紧身,将他的好身材展露无疑……啊,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平妮甩去自己的观察印象,慌乱中冲上前去按住安东尼脱裤子的两只手,语无伦次地出声道:“住,住手啊!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脱?”
“这是我的房间!”安东尼没有挣开平妮的手,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平妮的头皮一紧,呃,是的,这里的确是他的房间,但问题是……
“你也不用脱光了吧,留,留一件比较好,不是吗?呵,呵呵……”平妮尴尬地笑了笑,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还抓着安东尼的手,而安东尼的手此刻则是放在小腹处的,如此暧昧至极的动作让平妮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平妮想要不着痕迹地缩回手,却被安东尼冷不防抓住继续放在自己的小腹处。平妮讶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不,这种情况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应该是她在***安东尼!
安东尼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始终沉默,只听他说道:“为什么?”
为,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平妮有些不明所以。
“为什么留一件比较好?”安东尼好心解释清楚。
平妮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蚂蚁,被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大卸八块之后,那个孩子却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问自己的妈妈道:妈妈,蚂蚁被我杀死了吗?好可怜哦,它痛不痛呢?
“留一件不会感冒!”平妮咬着后槽牙,喷着火气,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喜欢穿着衣服睡觉!”安东尼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就穿着吧!”
“呃,安东尼老师,您是不是生病了?”平妮挣开他的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她心惊地想要夺门而出之时,胳膊却被他抓住。平妮的心陡然凉了半截,今晚的安东尼是怎么了?似乎有点,不,是非常不对劲!
“我没生病,如果生病就不是这副形态了!”安东尼认真地说道,此刻的平妮并未注意到他这句话的怪异措词。
“没生病就好,呵呵……”平妮似有若无地挣扎着,“老师,我今天累了,想去睡觉了……”
“现在才九点不是吗?”
“可是……”
“你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平妮的眼睛瞪大。
“默认吗?”
“……”平妮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那好,今晚我们就一起睡吧!”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你的通房丫头,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平妮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放开我,你这人面兽xing的下三滥,我看错你了,禽兽!”
面对平妮的发飙,安东尼并不动怒,而是定定地看着平妮,蓝眸中漾着与以往不同的复杂情绪:“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为什么?”
“呵,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不是两情相悦的恋人,谁会愿意做那种事?”白痴孩子问白痴问题!
“我喜欢你!”安东尼突然表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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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刚才说什么?”平妮有些发蒙。
“我喜欢你!”安东尼又说了一遍。
“是吗?呵呵,谢谢,不过,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相信的,老师您一定是生病发烧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平妮嘻哈着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安东尼看着关闭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床前仰倒在床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内裤,觉得很不舒服,最终还是脱了它扔在地上。
哼!
安东尼在临睡前从鼻腔内发出这样的声音,似愤怒,似不屑,也似失落。
逃出了安东尼房间的平妮极度需要饮水来使自己冷静下来,于是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取矿泉水。然而,她却在厨房内见到了正在大啖着一块生鲜血肉的米奇。米奇在看向她时,嘴角微扬,抽出流理台上的面纸优地擦拭着嘴角上沾着的红色液体。
平妮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咔嚓”一声摔成碎片。平妮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玻璃碎片,身后却突然拢上一具宽厚的男性躯体,耳边也吹来似有若无的暧昧热息。
“平妮同学,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懂得一点医学常识,帮你看看吧!”
米奇说着,嘴唇张开,牙齿轻咬上平妮的耳垂……
“啊、啊……”
平妮的叫喊声支离破碎,猛然推开米奇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奔回自己的卧室,在反锁上房门后才松下一口气。然而这时……
“oh,honey,***e—on!”
此刻,艾特正半卧在平妮的床上,穿着的白色浴袍滑落至肩头,两条修长有力的白皙大腿轻轻交叠,左手支着头部,右手端着高脚杯,高脚杯内盛着血色的酒液。艾特邪魅地笑着,绿眸不停地向平妮放着电。
平妮背抵着门,忘记了惊吓时该有的反应,怔怔地望着一脸魅惑的性感男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此刻,平妮觉得艾特的身材非常高大,高大到让她有种他是一座山,而这座山正向她劈头盖脸地压倒下来的感觉。
阴影当头笼罩,心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似要破裂般难受。看着艾特的金发垂向她的脸侧,看着他那不知迷惑了多少女人的性感嘴唇正袭向自己的嘴唇,平妮忘记了呼吸,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瞧这眼睛瞪的,我又不会吃了你!当然,我会以另一种方式‘吃’了你!”艾特伸出手指作势戳向平妮的眼睛,平妮吓得死死闭上眼睛,生怕自己的反应稍慢一拍后,眼珠子会成为艾特的泡酒之物。
“呀,呵呵呵……这反应还真可爱,我以前遇到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心甘情愿被我压倒的,你居然不稀罕,你说我该惩罚你吗?”艾特说着便俯身封住平妮的嘴唇。
平妮惊惶失措地睁开眼睛,身体也在瞬间解冻,“啪”地一巴掌甩在艾特的脸上。
“哦?居然敢打我的脸!”艾特摸着自己的脸颊,喝下酒杯中的最后一口液体,随意扔在地上,破碎,继而眼神一凛,下一秒便将平妮的双臂钳制在头顶,俯下脸再一次封住平妮的嘴唇。
平妮被艾特强行推入口中的酒液呛得喉咙干涩,呼吸困难,胸腔似被外力挤压变形一般难受,脑子钝痛,眼泪汹涌而出,无法停止。
“咝……”艾特终于收嘴,“居然咬我的舌头!”说着松开双手,却不料平妮再一次挥起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然后夺门而出。
艾特抚着被甩了两次巴掌的右脸,眸光闪烁,嘴角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卫生间内传出一阵“哗哗”地冲水声,平妮在里头大吐特吐,直到吐出酸水来才稍稍停止。她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漱口洗脸,心里又气又怕,总感觉自己是进了狼窝。
平妮拉开卫生间的百叶窗,看到漆黑的夜空中高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今晚是十五月圆夜吗?平妮觉得心里平静多了,只是在仰头望着月亮时,眼角莫名流下两行泪水来。
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想离开这里。当初决定来这里当女佣是为了补偿安东尼被烫伤的手,不过据她观察,安东尼的手第二天就恢复完好了,速度快得让她甚至怀疑过当初安东尼被烫伤一事纯粹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回想她这一个多星期的生活,她感到好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那三个人耍着玩。或许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他们在逗弄她而已。这里的生活与谷家的没什么两样,她都是被耍的人,唯一的区别的就是,耍她的人不同。
她讨厌这样!
平妮暗暗鄙弃着在谷家当好孩子,而在这里当个尽职女佣的自己,她要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客厅内很安静,看来刚才的一番骚乱已然结束了。平妮试探着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发现艾特已经离去了。她打开柜子,拖出行李箱,利落地收拾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衣物,几分钟之后便从窗口爬了出去。
安东尼的卧室内,两个男人站在窗户前看向大门外的那个拖着行李箱的瘦小身影。
“喂,安东尼,她真的走了哦!”艾特斜睨着床上闭着眼睛好似正在熟睡的安东尼。
“……”安东尼不睬他。
“她的狼血未封印前的那个月圆之夜,虽然她神智不清楚,但她还是在我和神仙之间选择了神仙。今晚,我们的男性荷尔蒙全开,她居然还是不受诱惑!”米奇若有所思地说道。
“切,拜托,她现在不是母狼,当然闻不出来!”艾特不屑地说道。她现在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人。
“哼,你经手的女人这么多,难道还没发现吗?其她女人可是完全抵制不住你的诱惑的!这说明什么?”米奇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明平妮不算女人!切!”艾特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更甚。
“是吗?原来你也有踢到铁板的一天!”
“你他妈的够了没有?你还不是一样被人家给甩了!”
“哼,我可不像某人,明明已经动了心思,嘴上却……”
“闭嘴!你他妈的想被我杀了吗?”艾特说着,头部和四肢突然伸长变形,整个身体瞬间变成巨大的狼身。只见他冲着米奇猛然挥起一只狼爪,米奇躲开,身后的玻璃窗户哗啦啦碎裂一地。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米奇摘下眼镜随意扔向一边,灰紫色的瞳眸骤然凝聚光芒,一声狼嚎过后,下一秒,他的身体也变形为巨大的狼身。
两只狼在房内大打出手,乒乒乓乓的巨大声响过后,房内的家具一片狼藉。安东尼猛地睁开蓝眸,自床上弹跳而起,**着身体狼嚎一声:“混账东西,要打就滚出去打!”
两只狼倏然间又变回人形,对视一眼,继而齐齐望向安东尼。
“虽然我们不清楚平妮为什么没有爱上我们,但我们清楚她为什么没有爱上你!”艾特吹了一声口哨,表情恢复到以往的邪痞状态。
“……”安东尼不说话,只是拧起的两道英眉昭显出他的不耐烦。
艾特和米奇再一次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因为你是罗体狂!”
说完,两人“咻”地一声消失无影,而安东尼则猛然挥出狼爪,房门瞬间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