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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朵再也没有资格去面对姚坚强,她已经无可挽回地贴上了陈阳的标签了。可是可恶的陈阳竟然说:“亲爱的,我也是你的,我的第一次也给了你了——”见鬼,谁稀罕你瘦骨嶙峋的身体、邪恶的身体!我讨厌!
然而下身还是撕裂般地痛。“它怎么了,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看医生——你干了多么羞耻的事啊——”她害怕地说。陈阳听她说痛,就尝试性地贴在她耳边讨好地说:“艳朵,我罪该万死,不过它没有哭,你不会怀孕的,再有,你不如让我亲亲它吧,书上说亲一亲就好了呢,说不定它会不痛了呢——”他谎话连篇地哄着她。
性是一个魔鬼,它在艳朵的体内沉睡了十八年,可没想到冷不防被陈阳一点一点地挖掘了出来,它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诱惑了她懵懂而悸动的心。他的舌头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她真的感觉不那么痛了,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隐秘的快感。然而清醒时她仍清晰地感到内心深处痛苦不堪,为她无可挽回地失去,无可奈何的选择。www.首发
这一年O市的工厂已经倒了三分之二,乡镇企业更是不堪一击。艳朵回到家时,家中已经萧条四壁。暑假回家好不容易让继父给找了一份工作做的妈妈已经没有事做了,工人下岗,人心惶惶。艳朵想,总不能呆在家里坐以待毙吧。在G市毛巾厂工作的小姨正好下岗了,她想到G城挣钱可能容易一些,她找同学借三十元钱坐车到了G市,干脆搬去跟小姨住。一来可以赚点钱,二来也可离陈阳远一点,她一想起那猝不及防的一切,总觉得自己已被打入另类,她不知该如何适应这一新的变化。
白天,到G市一中附近的菜场去卖熟玉米,搬一口锅和一张小板凳,小姨拎一只煤炉和煮熟了的玉米送来就回去忙别的活去了。刚开始18岁的艳朵觉得小姑娘家坐在这车水马龙的菜场边上怪不好意思,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钉在砧板上的肉似的。可想着小姨和她的生计全靠这,她咬咬牙亮开嗓子吆喝起来:“嘿,新鲜的玉米呢,一块钱一根,又香又甜呢……”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卖出上十根,可有的时候喉咙喊嘶了、脖子望酸了也无人问津。只好拎着煤炉和玉米颓丧地回去。
晚上,她和小姨又吭哧吭哧拎着锅、炉、凳和唆螺到黄坡街去卖。黄坡街吃夜宵的人多她们见缝插针问人家要不要唆螺,一份只要五毛钱。没有固定摊位,卖不出去就要蚀本,夏天东西又容易坏,卖饮食实在是靠不住。又跟小姨去摆小摊,卖些肥皂、梳、袜、发卡什么的,可是生意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碰上城管的更是闻风丧胆,撒腿就跑往往有时还是给逮个正着。和小姨又去摆报摊,可是生意不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一张就不错了。小本经营是经不起风浪的,只有卖力气是不会亏本的。小姨终于到一家仓库找到一份事做,是把原来的货重新包装,和几个下岗的姐妹都来做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使。
原来的纸包装盒都发霉了,仓库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仓库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稍一碰就尘土飞扬。艳朵和姐妹们戴着口罩干活,鼻子、耳朵、头上还是积满了灰尘,偌大个仓库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不知多久没开的仓库里酝酿着浓重的令人恶心得想吐的霉味。酷热的暑天,没有电风扇,没有一丝风,两只手不停地操作,两只腿不停地跑来跑去,汗水从艳朵每个毛孔里冒出来,从头上的发根到脚上的鞋底,湿漉漉的粘粘乎乎难受极了,眼睛也被汗水浸得生痛。下岗的姐妹们都不怕苦,这给了18岁的艳朵很大的激励,但从早到黑一天下来,她累得连头都抬不起了。
小姨劝她别吃这个苦,可是倔强的她觉得自己能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再苦再累也认了。半个月的时间挣了120元,这是有生以来挣的最多的一次。但是有件事却深深地刺痛了她,完工后验工的人很苛刻,一点不满意张口就骂,还神气活现地用脚把东西踢来踢去,这些人也不过二十来岁,他们为什么就对别人那样轻视呢?而我为什么要受他们的侮辱呢?背转身,她满眼是泪,手心里攥着那一百块钱,心里要滴出血来。
暑假还有一个半月,她想找一份挣钱多一点的工作,为大三读书做一点准备。她在报上看到肯德基快餐店招聘的消息。她欣然前往。对方看了她的简历,试了她的英语口语,说让她做三天试试。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来应聘的二百多人最后就剩下四个学生。这三天就是看他们做事麻利不麻利,反应快不快。首先是擦楼梯、地板,不但要擦得干净漂亮,而且要速度快。艳朵用抹布蹲下来一块一块地擦,她的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就只想着擦、擦,快、快!不一会,她的身上就汗出如浆,腿也蹲得发麻。几百块砖终于干干净净地擦出来了。亮亮的如同她的汗珠一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