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一次任务
1321年，圣处女之月（8月）的第6天
杜比察，斯拉沃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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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夜晚让人不舒服，一个年轻男人躲在杜比察教堂塔楼的底部，紧贴墙壁。
罗兰浑身都在发抖，但他努力地想要完成队长交给他的任务。这个枯瘦的少年经历了十八个冬天，在巴托大人的庄园中服务还不到半年。
他是庄园里的三十名士兵之一, 不过他只是在训练中的新兵，并不是个老练的护卫。当他从瓦罗斯队长那里得到了第一个真正的任务时，他觉得他这是他成为士兵的最后一次大考验。
“今晚管家一离开庄园，你就跟着他，但要注意不要被他发现了！”
男人悄悄地对他说，“他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从远处看他在干什么，等你回来了, 就马上向我报告。只能向我报告, 不能找其他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长！”少年点了点头，急切地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这些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如果我们及时行动，你可以把自己的链甲都变成用金子做的，但如果动手迟了，我们都会死！”
他只是累了，开始乱想了，仅此而已。
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插进他胸口的刀柄，他已经没有力气把它拔出来了。
“正如你所说的，”米科拉伊转过身说，“我不想知道这些细节。”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管家紧张地抚平了自己的衣服，“这孩子的失踪会引起怀疑，我们必须进攻。”
即使在黑暗中，罗兰也能清楚地看到那个陌生人的装备，他似乎是一个有身份人，但又像是个强盗。这很奇怪，他起来既像个军仆，又像个骑士，是低贱和高贵的奇怪混合。
“我明白了，不要大惊小怪的！”男人拍了拍米科拉伊的背，“两天后，我们都会变得富有。”
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匕首从他还在颤抖的手中掉了下来。
“什么时候？”佣兵队长的眼睛亮了起来。
越难越难以忍受的恐惧让他感到恶心，他几乎要窒息了，但还是设法让自己振作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并将注意力击中到即将到来的关键战斗上。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他惊恐地想。
“小心，你这个白痴！”他对那个割断笨拙小间谍喉咙的年轻男子呵斥道，“你差点把血溅到我的衣服上！”
……五、六、七……
“你会的……”米科拉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好像厌倦了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他们曾经是圣殿骑士，那老人在圣地积累了一大笔财富，他的外甥，或者说养子，被国王当做兄弟。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其中一个人笑道，“市场上的香肠可不是用猪肉做的！”
他抬起眼睛，在死前认出了凶手：那个面容温和、永远维持着体面形象的米科拉伊。
他一边把匕首举在面前，一边绷紧着空着的左手。他试着回想起他所学过的剑术，以及如何空手抵挡对手的攻击。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迷失在这个城市里，再也逃不掉了。不管是谁在跟着他，他都要转身面对，防卫自己。
他的手下很快就把罗兰抢完了，一块破麻布也没留下。躺在小巷里的纤细尸体在夜色中发光，米科拉伊要回了他的匕首，如果他不说的话，那些人会把他的匕首也一起拿走。
他发现他的呼吸都在一停一顿，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他弯腰去捡，等他直起身子时，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十！”他大声喊道，转过身来，并立即用尽全身力气快速刺去。
“把队伍召集在一起需要时间，”那人摇了摇头，“给我三天时间。”
佣兵队长又摆弄了一下越来越冰冷僵硬的尸体，然后将其翻过身来，用左手掀起少年的嘴唇，右手拿着钳子敲了敲死者的牙齿。
教堂塔楼底下的阴影浓厚, 罗兰遁入黑暗之中, 几乎不敢呼吸，观察着米科拉伊接下来要去哪里。
突然，他听到脚步声在房子里回荡。
他停了下来，仔细听着，但随后奇怪的脚步声消失了。当他继续前行时，他又听到了脚步声，也许比之前还要响。
“这牙真白！”他称赞了一声，“管家，也许你能帮帮我……”
佣兵队长思考了一下，他不喜欢这人的说话语气，但毕竟这是他的雇主，他不能因为对方高人一等的说话方式就把他的脖子给抹了。
他在陌生的房屋之间徘徊，从一条小巷到另一条小巷，希望能摆脱这鬼魂般的追捕，但无论他在杜比察的荒芜沉睡小街上走到哪里，他都越来越害怕，他吓坏了。
米科拉伊厌恶地看着这一幕，他在客栈外遇到的那个身材魁梧的人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罗兰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可笑，渴望完成首次任务的兴奋和阴森夜晚的恐惧彻底欺骗了他。
米科拉伊连忙跳到一边，避开了喷出来的血液。
“上帝哪！”佣兵队长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这人有点胆子呢……”
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尽快走到建筑外围，在那里他终于得以解脱，然后又回到了老地方。
“死的人只会是你！”雇佣兵挥了挥手，“他们可不知道我的事。”
……八、九……
他们几乎是沿着一条直线穿过杜比察，只有在没有路走的时候才绕过了一些建筑物，看起来米科拉伊并没有察觉跟踪者，更没有打算去甩掉他。
然后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用另一把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又宽又深的口子，几乎将罗兰斩首。
这是我的感官在和我开玩笑，是我的恐惧在捉弄着我！
他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坚强起来，但他的四肢越发颤抖。
他意识到，除了训练之外，他从未面对过活生生的对手，也从未将武器的刀刃刺入过肉体。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决一死战。
“现在他们可以吃个够了。”米科拉伊转过头，不想看到那个死去的少年被扒光衣服。
但雇佣兵对这一斥责没有反应，他把抽搐的尸体放下，开始在腰带上的小袋子和衣服里翻找。见状，又有五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生怕他们的同伴把好东西都抢走了。
“我不知道，”米科拉伊摇摇头，仍然没有看尸体，“十七、十八吧，也许……但我们要怎么才能让它消失呢？”
可怜的罗兰在那里等待了漫长而缓慢的两小时，他的膀胱终于撑不住了, 他快急死了。他必须要小便，他心想，出去，然后再回来，毕竟他不能去那客栈里……
他试着走得更快，意识到自己是独自一人在外面，在这阴森朦胧的夜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的胃缩成了一个小球，他的手心开始出汗，恐惧占据了他的身体。
庄园管家米科拉伊在午夜前不久离开了旅馆，罗兰从晚饭后就一直在磨坊附近等着他，他看到他趁巡逻队不注意的时候，从西门侧翼的一扇小门里溜了出来。
他蹲在一个老房子的门口，蹲在黑暗中，轻声呼吸地等待着。
“我给你两天。”米科拉伊说。
等他再走十步，他就转身，然后毫不犹豫地攻击。
“啧啧，看看他们，”雇佣兵队长有些自豪地笑道，“就像是很久没有尝过肉的饿狼。”
罗兰用汗湿颤抖的手紧握住他唯一的武器，一把双刃匕首的刀柄，他拔出了他的匕首，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带着更多装备出来，至少他可以穿着一身轻便静谧的皮革！
结实的雇佣兵队长在赤裸的尸体旁蹲了下来。“干得好，”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称赞道，“漂亮、干脆的攻击。他几岁？”
他的匕首划破空气，他的声音在墙壁上回荡，他的面前没有人。
管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他们从教堂来到城镇的西面, 路程几乎和他们来教堂时一样远。
两人简单地互相点头打了声招呼，说了些什么，就消失在了客栈的深处，但少年离他们太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米科拉伊似乎并不担心被人跟踪，罗兰非常小心地与他保持着距离，但管家从来没有回头张望。
“别担心，管家！”那人从斗篷下拿出一把大钳子，“一部分去这里，另一部分去那里，我不确定你是否准备好知道细节。”
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和身边敲打着，它们无处不在，少年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看到一个影子溜走。
“我只是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很多东西，”管家烦躁地叹了口气，“我们必须在两天后执行我们的计划，在那之前我不能再回去了，你明白吗？”
他没有时间尖叫，一把刀刃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胸口，顷刻间就洞穿了肌肤和血肉，直至他的心脏。
“好，两天就两天！”他答应道，“但我到时要看到金子！”
“越快越好，比如明天。”米科拉伊建议道。
只有雇佣兵才会给他这种感觉，罗兰心想。是的，这人是一个雇佣兵，而且不是一个普通的雇佣兵，也许他手下有一整支部队。
穿着深色天鹅绒长袍的米科拉伊轻松地消失在了夜色中，而且他对周围的路了如指掌，没人注意到他在夜间进进出出。
一、二、三、四……
最后，米科拉伊终于到了他要去的地方，一家两层楼的客栈，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门口等着他。
米科拉伊真的没有准备好，一想到这个，他的胃就翻了个底朝天，他堵住了他的嘴，好不让自己吐出来。
当他在房屋之间穿行时，阴影在银色的月光下慢慢展开，罗兰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心跳加快，环顾四周，但没有看到任何人。
“什么？”米科拉伊转过身来问道，看着战士，但立刻就后悔了。
“你知道哪里的人给完整的牙齿出价最高吗？”
佣兵队长一个动作就扯掉了罗兰的半个牙龈，柔软湿润的脆响让米科拉伊直接吐了出来。
这一次，他再也没能躲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