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在下,风还是照样嚎啸。
世界还是银白色,树不移屋不动,挪的却是人,雷西他被一群士兵,连带刑柱一同挪到了皇室地牢门前的大刑场上,这个皇室的专用刑场,百余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虽背柱链捆,不能动弹,但他还是雷西,还是斯兰国的第一勇士!
雷西,用虎目扫视着下边黑压压的人头,四周全是佩刀的禁军,经过昨天李卷的强行冲闯,禁军现在的守卫之森严,已是皇宫罕见,前所未有。
左边,一小片整齐的士兵,个个脸带悲愤,望着刑场中被五花大绑的雷西,满目俱是哀伤,眼睛是红的,血是热的,因为他们曾经都是雷西的手下,雷西的兄弟,斯兰国的皇家护卫队。
雷西感受到了部下们的那份悲凉,那份悲怆,那份同情的心意,所以他对着手下,含笑点头,微微地打着招呼,仿佛一个阅兵的首长在检阅自己的部队。
面对手下,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笑得开怀,却是强挤出的,内心只有万丈深渊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么苦,多么深,其实,他的心已如一片死灰,一片灰烬,十年虽不长,却已能改变一切。
但他还是笑了出来,笑得那么认真,那么潇洒,怎么能让人看,也不觉得昨天那个哭得比狼还凶,比虎还惨的人会是他雷西,可又偏偏是他。
当他知道最亲的兄弟李卷,还有那忠诚的手下莫言为救他而死时,他也没有哭出来,他只是用力的咬住牙,忍住泪,把悲泣掩入心中,他的眼泪只可为了一个女人而流,为了那个两天后就要嫁给他人的女人,成为皇后的人。
昨晚的心碎,已成落下的瀑布,融入了泉中,涌向了大海深处,深深的融化一体,埋藏起来,所以他今天一直带着笑,把笑意畅怀,毫不吝啬的送给士兵们。
他笑容满面的一一扫过四周的士兵,他目光黯淡,嘴角带笑,他在找寻,寻找那个熟习的身影,那一道令他魂牵梦候,痛不欲生的倩影。
他在期望着,等待着。人群中能出现那个牵肠挂肚的人儿,可他失望了,直到阳光照顶,印进心灵的那道人影却还是没有出现,他……已经无法失望了,也无法痛苦了,难道自己应该去祝福,那个深爱的女人过得幸福快乐吗?
在他的前面,站着他的父亲,冷笑着的格丞相,面带幸灾四大魔法师,黯然的十大高手,以及面无表情的兰主持。
雷力克一脸的憔悴,显然一夜未睡,走到他的面前,眼带柔光望着他,轻声道:“孩子,只有十年的时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隔冻之刑对你来说,也只有一眨眼的时间罢了。女人,世上多的是,最勇敢的男人,是不该为一个女人落泪的。”
雷西点了点头,望着敬爱的父亲,笑着道:“父亲,孩儿我知道,这区区十年隔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也不会为此难过,如果,难过的话……我也只可能为死去的李卷、莫言感到难过。”想到李卷他们为救自已而亡,不由叹了口气,却不提女人之事。
雷力克突然一把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李卷他还没有死,你可以放心,大国师正在全力抢救他,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不会让他死的。”
雷西闻言一怔,喜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就知道李卷这小子,是不会轻易死去的,我都没死,他怎么能死呢!父亲您一定要让大国师救活他。”
“我知道的,孩子,这个你就放心吧!”雷力克点着头,道:“李卷我待他如亲生儿子,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死去的。”
雷西点着头,望着脸容憔悴的父亲,还有眼角那皱起的尾纹,咽道:“对不起,父亲,让您受心了,您也不要太担心我了,十年对我来说,眨眼就过,您自己要好好保证身体。”
父子情深,又岂是千言万语所能述说呢?
一旁的格丞相,忽然高声呼喝道:“时辰已到,雷大人,你还是先行离去吧,兰主持要给你的宝贝儿子施展隔冻刑罚了。”
雷力克厌恶地看着格丞相,‘冷哼’一声,道:“孩子,我走了,你放心,这十年间我会好好守护你的冰冻之身,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你的。”说完,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雷西,才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广场,他不忍看着孩子受罚。
格丞相对着边上面无表情,身着皇衣的枯瘦老人,右手向前一伸,道:“时辰已到,兰主持,请您施法……”
兰主持面无表情,一副冷默表情,大迈步走向了刑场中的雷西。
站定到雷西身前,冷冷地道:“雷西,你因私通格丞相准备嫁给国王之女格丽丝,你可知罪。”
雷西听着,大笑一声,并不答话。
兰主持毫不理会,接着道:“你还想谋反叛国,串通外贼,但国王念在你是他侄儿的情份上,免你死罪,减罚于你为十年隔冻刑期……”
望着面无表情的兰主持,听他在前边呤着乱七八糟的罪行,雷西怒极狂笑,还不等他说完,就吼道:“要施法,你就快点,啰里啰嗦干什么。”
兰主持听他吼声,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停口不再做声,一把展开捧在手上的卷轴,干脆利索,发出十年隔冻的刑法。
只见,一道刺眼的白色光芒随即从卷轴放出,卷轴消失不见,一团雾蒙蒙的冷气,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内,雷西的身体就被一层厚达一米的冰层所覆盖,成了一声长方形的冰块,透明的冰块中还能瞧到雷西愤怒的表情,欲动的身体和那捆绑着他四肢的铮铮铁链。
他被瞬息冰冻了!
走出广场的雷力克,眼睛闭了上去,泪珠从眼角滑落,被冰冻的是他的儿子啊,他唯一的儿子!
望着成冰冻的雷西,格丞相心下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层层地笑意,这下子,我看你何年何岁醒转过来,跟我作对?你还嫩了点。昨天晚上他可是花了不小的重金才买通施法的兰主持,让他施法的卷轴中加多冰冻年数,具体为多少年,他也不清楚了,反正很多,多得他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雷西的了。
兰主持向着守立一旁的士兵,枯手一挥,冷声道:“押到皇家冰冻室!”
一辆高大的马车被数匹神俊的马,拖到了刑场边上,数百个士兵动作迅速地用一根粗大绳子捆绑好冰块,掉到马车上。
马车是专门用来冰冻皇家罪犯特制的,这是百余年来的第一次使用,却一点也不似旧物,崭新的马车沿着宽敞的皇宫大道,很快便驰出了皇宫,经北城门,驶出米泉城,向皇室圣山乌拉尔西山而去。
马车沿途经过的都城大街,吸引了无数居民的观看,雷西却无法得知了,因为他被瞬息冰冻了,只能到了解冻时,他才会恢复神智。
当车队经过北城门时,那个一脸麻子的北城门队长,望着马车上被冰冻的雷西,喃喃道:“多么强,多么厉害的一条汉子,身为斯兰国第一勇士,却想不到却遭受了冰冻之刑。”
说完,双目泛着敬意,目送着车上的雷西,神色肃然,然后又大劲的猛灌下一口浓浓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