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悦一边摇晃着高脚酒杯里的红酒,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小生,河湾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别人都往上头跑疯了,起码也在浑水摸鱼,你却稳坐钓鱼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难道你就不想着再往前走一步吗。我可听说,市委李东权书记和王清华市长,对你都非常器重。再加上……你跟王云平的特殊关系,趁这个机会再往前走一步,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困难吧。”
原小生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排,放在嘴里,知道马悦对自己和王云平的关系又产生别的想法,也只能避而不谈,擦了擦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是该活动活动。但是你想想,如果市委如果有意思让我动的话,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再说了,我要是挪了地方,湾子乡的那一摊子留给谁。如果我不在湾子乡了,你还愿意给湾子乡投资吗。湾子乡的老百姓怎么办。我给你说,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有非分之想。现在市里让张慕云出来主持工作,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就是想先把河湾县的局面稳定下来。像我这样的,显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
马悦就戏谑地笑了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不过,你说的也是。如果你从湾子乡调出来,我还真拿不定注意是否继续投资湾子乡了。顶多也就是把矿产这一块做完,也要撤出资本。”说完了,似乎又心有不甘问道:“王县长离任后,有什么打算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原小生盯着马悦反问道:“你说我知道吗?”接着又转移了话题道:“河湾县的情况比较复杂。虽然孙一民这个蛀虫被挖了出来,但是今后肯定还清静不了。柴文山、南振海这帮人不是还在吗。他们对河湾县的影响,绝不亚于孙一民。如果你还信得过我的话,你最好还劝劝你父亲,离柴文山和南振海远一点。不要到最后,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当柴文山的殉葬品。”
马悦莞尔一笑道:“我当然信得过你了
。不过你呢。你跟那位南大小姐不是已经有了婚约吗。我看你才真正离这两个家伙远一点。”说着脸上就红红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事情。
原小生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我和南素琴的关系,跟你父亲和柴、南二人的关系来讲从本质上就不一样。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市里既然能把孙一民给挖出来,以后肯定还要对柴文山和南振海动手。你父亲要是一直跟他们纠缠不清的话。恐怕也难脱干系。”
马悦马上问道:“那你怎么不给你的未来岳丈大人说说呢。”
原小生见马悦好像故意跟自己找茬一样,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好了,好了,我不给你说这些了。你爱说不说。反正到时候,你别怪我原小生不讲义气,没有提醒过你。”接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提醒南振海跟提醒你父亲,根本就是两码事。我估计你父亲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看不到其中的厉害。而我那位未来岳丈大人,却完全是心如明镜,什么都知道。他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马悦见原小生真有些动气了,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我是跟你说笑的。其实我一直一来都不同意父亲跟柴文山来往过密,也曾经提醒过他。但他就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马悦说着忽然一脸神秘的笑容,看着原小生道:“给你说个秘密,柴文山这老家伙扒灰。”
“扒灰?!”原小生一下子没有明白马悦的意思,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柴文山跟南素琴的姐姐南海琴……这怎么可能呢。”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一下子想起,南素琴曾经给自己说的那些话。
马悦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柴家的事情,本来就很乱。要不然柴新田为什么经常不回家呢。你以为柴新田自己就干净吗。柴新田在外面也养着小的。这一家子,表面上看,过的红红火火,在河湾县跺跺脚,就能引发一场地震。殊不知,其实一家子的狼。别说是柴文山父子了,就是柴文山的那个婆娘,也不是什么好鸟,那么大岁数了,也在外面保养男人。”说到这里,连马悦自己都觉得把话题扯得太远了,就转移了话题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下一步的打算吧。我今天请你吃这顿西餐可不是白请的。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现在已经扔进去三千万了,这可差不多是我的家底了。你总不希望,我在湾子乡栽跟头吧。”
原小生却半天没有从柴家的事情中脱离出来,心中一直琢磨着,南素琴的姐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就自甘堕落,做出如此龌蹉的事情,跟自己的公公发生那种有悖伦常的事情来呢。
所以马悦后面的话,原小生几乎没有听清楚,只哦哦哦地应了两声,道:“马悦,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南振海能不知道吗。这件事情,要是让南振海知道了,按照南振海的脾气,岂能干休?”
马悦道:“南海琴跟柴文山的关系,南振海知道不知道,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你想想,即便是南振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家丑不可外扬。南振海还能把公开跟柴文山闹吗?肯定不会。所以即便是南振海知道,也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原小生点了点头,觉得南振海也只能如此了
。一旦闹将起来,势必是两败俱伤,多年来建立起来的柴南同盟也会因此而彻底破裂,不光是柴文山,就是南振海自己也会把自己置身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何况这种事情,闹到最后,也不会闹出什么结果来,干脆不管也在情理之中。
马悦见原小生半天痴痴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了,道:“原小生,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到底听了没有。我可把所有的身家都押给你了。你要拍拍屁股,从湾子乡撤出来。我可就完了。”
原小生这才听明白了,却还是漫不经心道:“你就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撤出湾子乡了。再说了,我现在撤出湾子乡,还能去哪里。难道跟你去做生意吗。我也不是那做生意的料嘛。”
马悦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道:“谁要你跟我一起做生意了。你要是跟我一起做生意,南素琴还不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啊。”
原小生就玩笑道:“你把自己看的也太值钱了吧。”说完之后,又觉得话说的太重了,无论如何,马悦一直对自己有情有义,此话虽是玩笑,也不免伤了马悦的心,灵机一动,马上补充道:“恐怕到时候,南素琴还没有来,天天在路上堵我的人,就没完没了了。我把河湾县的一枝花给抢走了,还不被人打死吗。”
马悦脸色沉了一下,还是啐了原小生一口,莫名其妙道:“你少在这里给我卖乖。你心里怎么想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说着就把脸转到了一边。
这时服务员过来问,是否还需要点什么。毕竟是一个小县城开的西餐馆,连服务员都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明明是一身的正装,脚上穿的却是凉鞋。原小生就接机跟马悦说话,在服务员问完之后,又问了马悦一句。
马悦却半天不说话。原小生只好打发了服务员。
马悦侧脸而坐,因为刚才喝了一点红酒的原因,脸色看上去红扑扑的,一截雪白的脖颈,轻压着性感的锁骨,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越发迷人了。原小生不禁也有些动情了。说句实在话,无论从哪方面讲,马悦都要比南素琴高一个档次。这也许正是马悦一直不愿意认输的原因。
然而一个男人要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靠的并不是单纯的爱与不爱,更不能靠一时的动情。列夫托尔斯泰,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说爱情能够达到天荒地老的话,就好比说一根蜡烛的点燃的时间,能跟一个人的寿命一样长一样。最主要的还是要两个人能够找到一个平衡点。
而这个所谓的平衡点,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能够达到相互制约的东西。马悦的性格无疑是独立的,甚至有些孤芳自赏,她永远不可能把一个男人作为自己的依靠。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起初只能依靠爱情,而要达到长相厮守,就必须要处处容忍和顺从。
这一点对于原小生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南素琴却正好相反,在南素琴开朗的性格背后,隐藏的其实是一颗非常脆弱的心。她需要原小生的关心,也愿意把原小生当成是自己的依靠。这也正是原小生选择南素琴,而放弃马悦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