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权重重地一拳落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杯子震的一阵砰砰乱响,咬牙切齿道:“又是这个闷娃,你们难道就拿他沒办法了吗。
陈安国似乎也从电话中体会到了李东权情绪的变化,急忙道:“我立即让警局把闷娃控制起來。”
李东权已经心烦意乱,道:“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我再提醒你一点,不要再闹出上次的事情,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所有工作的开展,都必须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你明白了吗。”停顿了一下,接着提醒道:“另外,这种情况最容易引起各路媒体的注意,你一定要妥善安排,防止事态扩大,造成不良影响。”
挂断陈安国的电话,李东权还是紧急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将情况给常委们做了通报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第一,立即成立专案组,对汾城下马乡群众闹事事件进行彻底调查;第二,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由市县警局联合组织力量,进驻下马乡,对下马乡政府进行封锁;第三,对此次事件中涉嫌袭警的嫌疑人进行搜捕。
尽管听完陈安国的汇报后,李东权已经到了心急如焚、怒不可歇的地步,但走进会议室,依然表现的非常稳重而且温和,依然是一副手握乾坤、镇定自若的架势。
李东权话音落地,兰新天马上提出了不同看法,道:“李书记,涉嫌袭警事件是不是暂且放一放,毕竟……现在事情还沒有弄清楚,老百姓群情激奋,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也很正常,如果我们马上将涉嫌袭警的群众抓起來,会不会引起群众的更加不满,到时候事态恐怕就更加难以控制了。”说着转脸看着其他常委问道:“大家觉得呢。”
田明轩立即反对道:“我不同意,涉嫌袭警就是公然藐视法律,不管什么理由都不成立,我倒是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将这些涉嫌袭警的群众抓起來,这样一來,起码可以对闹事的群众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李东权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道:“我倒是觉得兰市长的考虑不无道理,我们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嘛,如果袭警是公然藐视法律,那么袭击乡政府呢,是不是对国家权力的挑战,算不算造反,我看还沒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嘛。”微微一笑继续道:“我看这样,我们先成立一个专案组,组长就由原小生同志担任,副组长由程远峰同志担任,大家如果沒什么异议的话,就这么定吧。”
田明轩冷哼一声道:“李书记,让小原市长担任专案组组长是不是有失妥当,当然了,小原市长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我沒什么说的,问題的关键是汾城的情况十分复杂,小原市长对汾城的情况又不了解,茫然下去能查出什么结果。”
李东权就用疑问的口气哦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田明轩问道:“田书记既然认为小原市长不合适,那么就请田书记推荐一个人吧。”旋即口气一变,目光落在了会场接着道:“要我说,让小原市长担任组长不是不合适,而是不二人选,小原市长年富力强又有基层工作经验,如果不让他去,还能让谁去。”口气马上严厉了起來继续道:“我们有些人总是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看他本身就非常值得怀疑。”
田明轩嚯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來,对李东权怒目而视,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还是忍住了沒说。
李东权看着田明轩,笑呵呵问道:“田书记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我党的一贯方针都是民主集中,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來不搞一言堂……”
田明轩似乎已经到了怒不可歇的程度,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会场。
组织部长陈子同急忙过去拉了田明轩一把劝解道:“田书记,你这是干什么嘛,会还沒有开完,你怎么能就这样走呢,这不和组织原则嘛。”
田明轩睨了陈子同一眼道:“子同,不是我要走,是某些人看我老头子碍眼,我能不走吗。”从陈子同手中挣脱开了,边往外走边头也不回道:“你们好好开吧,我就不参与了,但愿你们不要忘了党纪国法。”
田明轩离开了,会议继续进行,李东权的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平静,笑呵呵道:“老田……啊……这个……年龄有点大了,思想难免老化嘛,对于任命年轻干部有些看法,这个可以理解嘛。”又看着原小生郑重其事道:“小原市长,我提醒你一点,像田书记这样的老同志对于任命你们年轻人思想上有些顾虑,也是为了你们好,害怕你们出乱子,你可不能对田书记有什么看法。”
原小生点了点头,并沒有说话,也不愿意在沒有看清形势的情况下,就马上参与到这种政治斗争的漩涡中,不过,让他沒有想到的是,田明轩竟会这么快就开始跟李东权叫板,或许……或许……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地政治较量了……
叮嘱完原小生后,李东权继续道:“据安国同志刚才的情况汇报,此次群众闹事极有可能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破坏活动,目的吗,很清楚,就是我们下面有些村干部对民主选举不满,认为在农村实行民主选举夺了他们的权,老百姓说了算了,他们说了不能算了,把怨愤发泄到了主管部门,乡政府的头上,对于这样的苗头,我们一定要杀一儆百,严肃查处,对那些带头闹事,破坏民主选举的村干部决不姑息,该抓就抓,该杀就杀,以儆效尤,真正把党和国家的农村民主政策落到实处,对了,据安国同志说,带头闹事的就是前几天带着上百号群众到市里上访,叫闷娃的下山村村长,现在看來,这个人上访的动机本身就不纯,很会搞阴谋诡计嘛,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这是要绑架乡县市三级政府,小原市长,你下去后,一定要把这个人好好查一查,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上次他带着群众來上访的时候,不是还诬陷你指示秘书打人吗。”
此话一出,会场马上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交头接耳开始议论了起來,李东权做了个按压的动作,继续侃侃而谈。
原小生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闷娃等人挨打的事情至今尚未调查清楚,李东权却要说闷娃是诬陷他,李东权这是要干什么,想用这个闷娃來平息此事,还是另有目的。
会议结束后,原小生专程去田明轩的办公室跑了一趟,这倒让田明轩感到有些意外,原小生进门,田明轩就直接质问道:“你來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老头子今天在会上拆了你的原市长的台,跑过來兴师问罪的。”
原小生知道田明轩难免有情绪,也不跟他计较,笑了笑道:“田书记,如果我要是真的认为你拆了我的台,你觉得我还会到你的办公室來找你吗。”
田明轩这才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说了,算我老头子错怪你了,说吧,找我老头子有何指教,是不是对李东权的做法也产生了疑问。”
原小生不想跟田明轩一样,开口就针锋相对,自己给自己放了一杯水,坐在沙发里道:“田书记,我看咱们还是先不要开战,好不好。”
田明轩看着原小生愣了一下,道:“开战,开什么战,我跟李东权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在会上的表现过分了,我给你说,对于李东权这个人,你是不了解,我可是跟他打了将近十年的交道,他要干什么,我能不清楚,这些年我已经忍够了,不能再忍了,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气呼呼地抽了几口,将半截烟拧灭在烟灰缸里,田明轩继续道:“我问你,马水成的案子现在有进展吗。”
原小生摇头苦笑道:“市委沒有明确提出让查,我也无能为力。”停顿了一下,看着田明轩疑惑问道:“可是这跟下马乡群众闹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田明轩指了一下原小生道:“怎么沒有关系,你想想,这个马水成是从哪儿上來的,是不是从汾城上來的,是不是汾城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县长,下山村的老百姓到市里上访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因为四千万救灾款,你就不觉得这里面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吗。”
原小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刚才在会上,李书记说下山村群众闹事,是因为村里选举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四千万救灾款啊。”
田明轩一摆手道:“胡扯,他这是欲盖弥彰,他是不是还说要对闷娃这种破坏民主选举的坏分子严肃查处,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在打招呼、定调子,是在给你指调查的方向,想用闷娃一个人隐藏整个事件的真相,不信你看着,只要你接触到实质性问題,他马上就会插手。”
原小生一下子警觉了起來,看着田明轩问道:“田书记,你的意思是说李书记跟……四千万救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