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辰还是有些胆怯不敢说,却忽然一拍大‘腿’,又忘了王云平的‘交’代道:“姨妈,我给你说,你别听他们瞎说。 有些人就是闲的没事干,见不得别人冒尖,唯恐天下不‘乱’,总想制造点‘混’‘乱’,让别人不舒服,他自己心里才舒服。你不理他,他就慢慢就觉得没意思了,也不瞎说了。你越是跟他们较劲,他们反倒越来劲了。”
赵星辰说了一大堆 ,还是没有给王云平说究竟是什么事情,王云平就有些恼火了,啪地在将手中的笔记本拍在桌子上,呵骂道:“赵星辰,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这里给我逗什么圈子!”
赵星辰的身上不由就颤抖了一下,怯懦地看着王云平道:“王县长,你真要我说出来吗。”
接着又有几分难为和哀求的意思道:“我还是不要说了吧。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都是他们在下面胡编‘乱’造的事情,你是我亲姨妈,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
“说!”赵星辰越是这样,王云平就越是要听一听,几个已经退居二线的老家伙能编排出自己个什么来,眼睛盯着赵星辰,一定要让赵星辰说出来。
赵星辰又哼唧了半天,才道:“他们说……他们说……”说了两句,停顿了一下,就有些豁出去了的意思,继续道:“我不妨给你直说吧。他们说你之所以能当上现在这个县长,是因为和市委李东权书记有一层非比寻常的关系。要不然,李东权书记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在河湾县瞎折腾,竟然在县财政如此竞争的情况下,拿出五百无支援湾子乡建设。”
不想赵星辰话音刚刚落地,王云平就哈哈笑了起来道:“也亏这些人能想的出来。这些人也不用自己的脑子想想,县财政如此困难,怎么可能挤出五百万支援一个乡镇的建设。我给你说,那五百万是市长王清华同志,看了湾子乡的建设报告后,亲自做的批示,跟我王云平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过是把湾子乡的整体开发报告,拿给王市长看了一下而已。这些人就敢把这么大的功劳记到我的头上。”
说完,略作沉默后,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这些老家伙,也真够叫人头疼的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见他们没人管没人问,就给他们‘弄’了一个娱乐场所,也是想让他们能够更好的颐养天年,想不到,我辛辛苦苦为他们‘操’心费力,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赵星辰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姨……不对,王县长,也不是我要贬斥这帮老家伙。其实,这帮老家伙,压根就不值得你去同情。孙一民在县里也算是在县里待了有些年了,对这些老家伙偏偏是不闻不问,他们也没敢怎么闹事,顶多是偶尔嫌福利发的少了,待遇不够平等了,到县委办、老干局发发牢‘骚’,县里给他们补贴上三百五百,他们就欢天喜地的要命,更没敢把人家孙一民怎么样。你给他们‘操’这心,‘操’那心,又是定期体检,又是办老干部活动中心,没落下好不说,他们还要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云平沉默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尽管赵星辰说完之后,她发出了一阵哈哈的大笑,但是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那一阵笑声,是在自己的亲外甥跟前做的掩饰,是不想让自己的外甥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不光是自己的外甥,就是任何一人,她都不愿意让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无论是过去在国外求学的时候,还是后来独自创业的时候,她总是会硬生生地将苦水咽进自己的肚子里,不往‘露’丝毫的一点。
然而王云平的心中那个恨啊。她恨这帮老干部无事生非,恨这帮老干部忘恩负义。她自认为对这一帮老干部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在县财政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她拨出专项资金,用于照顾老干部的生活。无论自己身在何方,无论退休老干部的级别高低,他从来都是一视同仁,该照顾的照顾,该补贴的补贴,从来都没有含糊过。想不到,到了最后,正如赵星辰所言,辛辛苦苦‘操’心费力,却落下一个这样的结果。这叫人情何以堪啊。
这件事情纠结在王云平的心中,甚至从晚饭之后,一直到次日凌晨两点钟,王云平都没有睡着觉。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王云平马上就把县府办主任杨吉敏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交’代道:“杨主任,你通知一下老干部,让他们先把占用县府办后院的那栋两层小楼腾出来,县府打算临时占用一段时间。”
杨吉敏满脑子的疑‘惑’,不知道一向对老干部照顾有加的王云平究竟意‘欲’何为。根据他的了解,县府后面的那栋二层小楼,原先是县志办的办公场所,后来县里紧邻着政协旁边建了一栋文体楼,县志办也随之搬过去了。这栋二层小楼,对于县府而言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王云平为什么突然提出要用呢。
杨吉敏是个脑子非常活络的家伙,想着想着,就觉得其中肯定有缘由,又联系起最近一段时间,县里的一些风言风语,就知道,王云平肯定听了谁的小报告,把这些风言风语的罪名加到了老干部的身上。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心里说了一句,嫩蹶子,就按照王云平的意思给组织部付部长、老干局局长陈东林打电话去了。
临近中午的事情,就更加印证了杨吉敏的猜测。中午的时候,王云平专‘门’把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老干部管理局局长陈东林叫到办公室谈话。陈东林这个老实巴‘交’的组织部副部长,进‘门’就被王云平劈头盖脸训责了一顿。
陈东林也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出来就跑到杨吉敏的办公室打探消息。杨吉敏将陈东林摁在沙发上,又给陈东林点烟递茶,然后笑呵呵地道:“领导也是人嘛,总有个心烦气躁的时候,我们这些下面干事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碰上了就平白无故地挨顿训。忍着就是了。谁让咱们是奴才,人家是老板呢。”
陈东林一脸绿‘色’道:“杨主任,你就别给我打哈哈了。早上你刚刚说让我把县府后面的二楼腾出来,我马上就叫人去办了,没有耽搁一分钟时间。这还没有到中午,就挨了一顿训,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这里面肯定有事,你就别拿兄弟我打哈哈了。”
杨吉敏呷了一口茶,笑了笑道:“陈部长,不瞒你说,这里面究竟有事没有什么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就是早上让你们腾楼的事情,我事先也并不知情。你好好想想,最近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王县长。王县长这个人……嘿嘿……你老兄应该也知道,毕竟是个‘女’人嘛,心眼小一点也很正常。”杨吉敏说着话,眼睛一直在陈东林的脸上转。那眼神中充斥着同情、可怜,甚至是幸灾乐祸的复杂成分。
陈东林却没有丝毫的感觉,沉思良久,自言自语道:“我最近也没什么地方得罪王县长啊。”又抬头对杨吉敏道:“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一般很少往县府这边跑,也不会参加什么帮派,怎么可能得罪王县长呢。”说着说着,又有些不敢确定了道:“我倒是顶过赵星辰一回。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开玩笑开的有点太过分了,有一次在饭桌上吃饭,这小子竟然口无遮拦地说老干局养着一帮坐吃等死的家伙。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那些老干部为革命奋斗了大半辈子,哪能让他这样侮辱呢。我就说了他两句。”
杨吉敏一听此言,马上一拍大‘腿’道:“陈部长,这就对了吗。你知道赵星辰跟王县长是什么关系吗。我实话给你说吧。赵星辰可是王云平的亲外甥。你说这种话,赵星辰能不加盐调醋地在王云平跟前说你的坏话吗。常言说的好,好鞋还不踩臭狗屎哩,你怎么能得罪赵星辰这样的小人呢。”
陈东林唉声叹气了半天,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原因总算是搞清楚了,又跟杨吉敏说了几句闲话,转身离开了县府。
望着陈东林失落困顿的身影,杨吉敏心里不由暗暗发笑,觉得这个陈东林也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了愚昧的地步。不过他也知道,陈东林嘴上不说什么,嗣后肯定会把这些情况反映给韩云宝。而韩云宝也会把陈东林的话,按照自己的意志和要求,转达给孙一民。这样一来事情就热闹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副主任尚平安,正好从杨吉敏的办公室‘门’前经过,见杨吉敏一脸笑容,就随口问道:“杨主任,什么开心事儿,让你这么高兴呢。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杨吉敏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道:“没什么。”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将办公室‘门’关了起来,把尚平安一个人留在‘门’外,摇头苦笑。
不过尚平安也不是傻瓜,笑了两声后,觉得杨吉敏今天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马上往杨吉敏刚才望去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欲’要转弯下楼的陈东林,心中纳闷,就开始分析了起来。不一时功夫,就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杨吉敏这家伙,在县委县府是出了名的挑事‘精’,估计陈东林傻乎乎都又被杨吉敏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