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前后走进王云平的办公室。王云平的一副疑惑的目光就落在了刘云峰的脸上,又在原小生的脸上看了一眼,意思是问原小生,他怎么回來。当然嘴上还是一句一个欢迎欢迎,让刘云峰倍感亲切。
“王书记,早就该过來看看你了。就是害怕影响你休息。”坐下后,刘云峰先说了一句客套话。
王云平摇了摇手道:“刘部长太客气了。别看我的女的,但是跟你们一样,也是夜猫子,沒有早睡的习惯,不会影响的。”
原小生在一旁道:“刘部长,你是不知道,王书记每天晚上都要工作到很晚才睡觉。在河湾的时候,我这个秘书,可跟着受了不少苦啊。”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可马上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种话。自己跟王云平本來关系就不清楚,这样说,无疑是告诉刘云峰,在河湾的时候,自己晚上就跟王云平经常在一起,刘云峰只要稍加演绎,就是一段既有事实依据,又很具说服力的风流韵事。自己这样说,岂不是自找麻烦。
好在刘云峰一心只在王云平身上,并沒有怎么注意。
王云平笑了笑道:“刘部长,你别听原县长瞎说。他在河湾的时候,虽说给我当秘书,却整天见不着人面。打黑除恶嘛。要不是他,河湾桃园小区马继承、马继武兄弟恐怕现在还在河湾为非作歹呢。”
王云平说话很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思。刘云峰的胆子就越來越大了,一边说着王书记平易近人的话,一边开着擦边球的玩笑,眼睛从王云平的脸上渐渐落到了胸部,嘴角略微歪斜,似乎哈喇子都要掉下來了。
对于原小生而言,王云平毕竟是个已经四十岁的女人,而对于刘云峰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而言,王云平无疑是难得一见的梦中情人。
“王书记,怎么看都不像四十岁,我看跟那些二十來岁的女孩子沒什么区别。”刘云峰的眼睛像CT机一样,在王云平身上扫描了一圈,奉承道。
王云平摆手含笑道:“老了,老了,怎么能跟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比呢。”
刘云峰急忙道:“不仅如此,我看王书记比那些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更有魅力哩。原县长,你说是不是?”
原小生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笑道:“是啊,是啊,王书记天生丽质,就是一百岁了,也不比那些小姑娘差。”话里难免暗含讽刺的成分。
王云平似乎并沒有听出來,看着原小生道:“我要是一百岁了还这样,不成老妖精了。”说着呵呵笑了两声。
不过王云平确实有她独到的美丽,已经是四十岁的女人了,脸上沒有一点皱纹,皮肤光滑细腻,很有弹性,沒有半点松弛的迹象,胸脯高高隆起,圆润有致,只是岁月沧桑,已经让她的目光失去了纯洁的光泽, 隐藏了太多的情感和愁思。
坐了一会,就听见门外有人跟服务员说话,刘云峰知情识趣,能猜出來,是來探访王书记的,站起來告别说,时间不早了,不影响王书记休息了,站起來就走。
王云平也站起來道:“刘部长常來坐坐。”一脸和蔼的笑容。
原小生当然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了,站起來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过去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王云平的眼睛却盯在原小生的脸上看了两眼,道:“好吧。”
两个人相继出门,正好跟程月琴打了个照面。程月琴的神色就有些尴尬,笑了一下,叫了一声原县长、刘部长,接着道:“我來看看王书记。”又问道:“王书记休息了吗?”
原小生哦哦应了两声道:“沒有呢,你进去吧。”也沒有过多的话,就跟刘云峰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刘云峰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忽然问道:“原县长,我听人说王书记还沒有结婚,是不是啊?”
原小生本想说他两句,警告他不要过分关心领导的私生活,还是忍了下來,沒有说话。刘云峰可能也自知失言,见原小生不说话,也不再说话了。
回到住处,原小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王云平过去的脾气可不是这样的,刘云峰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即便是不被他骂一顿,恐怕也要被他下逐客令了。刚才的表现,却似乎压根沒有生气一样。是王云平性格变了,还是有什么图谋呢。然而,对于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而言,再次改变性格,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題,王云平对于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并不自信。她想尽快将条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却又不敢轻易动手。
条山情况复杂,由來已久,并不是因为陈立东或者樊凡在任的原因,而是地方势力太过强势,加之马德成曾经在这里担任过县委书记,很多事情,处理起來非常棘手。一旦处置适当,便会给自己的施政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王云平是政治家,政治家的能力就在于懂得权衡利弊、审时度势。所以她在观察局势,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半夜,原小生听到一阵嘭嘭嘭地沉闷敲门声,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晚上,借各种名誉來看望王云平的人越來越多了,就连人大主任申继焕和政协主席于红旗也不能免俗。唯一未到的恐怕就只有副书记李天亮了。私下里就有议论说,李天亮之所以不看望王云平,恐怕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不言自明。樊凡调离,腾出來的位置,本來是他李天亮的,却空降來一个王云平。李天亮心里自然不会舒服。
刘云峰跑的越來越勤了,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來一次,刚开始几次,还总是叫上原小生,后來也不叫了,直接去王云平住处,几乎完全代替晋稳国的角色,俨然一副县委办主任的架势。不时会把程元清叫过去训斥一通,什么卫生打扫的不干净,空调温度不合适,毛巾也不知道换一换,床单洗的不干净云云,总之都是一些狗屁不值的事情。
经常这样被刘云峰训斥,程元清心里难免觉得老大不舒服,就在马文杰面前诉苦,说刘云峰太不像话了,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县委办主任还是王书记的秘书?马文杰也不好说刘云峰什么,就给程元清说:“你最好消停些。要不是你的工作存在疏忽,人家会说你吗。”又把前段时间,原小生要开他的事情说了,程元清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条山一个新的权力中心即将形成。申继焕去看望王云平后,一场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就开始在王云平的脑海中酝酿了。
六月中旬,气温骤升,根据中央气象预报白天最高气温达39度,如果暴晒在日光之下,起码在45度以上。老人们就说,气候反常,已经达到了历年之最,官方的报道却说是热带气旋提前登陆,一切正常。
数天之后,连那条川流不息的娘娘河也突然断流,甚至干涸,河床暴露日光之下,很快龟裂成一片一片鳞状。条山老百姓一下子就傻眼了,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各种猜测随之而起。有人说娘娘河给晒干了,有人说娘娘河漏了,甚至有人调侃说肯定是什么怪物一下子喝干了娘娘河的水。总之,传言越來越多,慢慢就开始有人传出一个惊天消息,说娘娘河之所以突然断流干涸,是因为地壳出现断层,条山一带近期恐怕会有大地震发生。
又有人证实说,某专家预测的全国五大地震区,其它四个地方都已经震过,唯独沂南的大地震还沒有发生,此次恐怕难以幸免。
风水阴阳学家也出來凑热闹,说根据推背图的预测和周易八卦演算,条山一带会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发生地震,震级为7.5级,震源15公里,地震中心就在条山古交镇附近,立此为证,以观后效。
老百姓虽半信半疑,难辨真假,但已经出现人心惶惶的局面。政府部门觉得再不出來辟谣,恐怕会引起骚乱。地震局局长的甄洪炎就跑到原小生的办公室,将情况作了个简单汇报,问原县长是不是以官方的形式出來辟一下谣。
原小生想了想,反问道:“根据你们地震局的预测,条山近期会不会有级别比较高的地震?”
甄洪炎道:“地震预测是世界性难題,日本预测水平最高,也只能在地震发生前几分钟预测。咱们就更不用说了。”
原小生道:“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地震随时有可能发生,那我们辟什么谣呢。我们都不知道何时会发生地震,难道告诉老百姓绝不会发生地震?”
甄洪炎吭叽了半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小生沉默了一下道:“这样吧。你把这事给王书记汇报一下,问问他的意见。我的意见是慎重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