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市委、市政斧联合下发了一个关于妥善处理马水成逝后事宜的专门文件,文件极其简单,是用了短短不到两页的a4纸,内容并沒有提及调查马水成死因的事情,只是在言辞中含糊表达了一下,领导小组做好马水成家属安抚工作及死亡原因解释,领导小组成员,基本上就是李东权在会上定的人员,让原小生意外的是,善后小组里莫名多了付颖的名字,而且付颖还兼任办公室主任,
付颖是宣传部副部长,正处级干部,罗列在善后小组名单中,李东权原则上应该在会上提一下,那天李东权却只字未提,这就让原小生怀疑,付颖的名字可能是后來加上去的,至于把付颖的名字加上去,还让其兼任办公室主任是处于什么目的,现在就不可而知了,
然而,这份文件还是让原小生感觉极不舒服,因为当时在会上,李东权说的明明白白,成立专门调查小组的目的就是弄清马水成的死因,现在却变成善后领导小组,这可不似乎单纯的细节变化,而是原则上的变化,
所以,原小生看完文件后,马上就拿着文件去找了市长兰新天,想从兰新天那里了解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市长,当时在会上不是说好的成立的是调查小组吗,怎么这文件一出來就变成了善后小组,我这个副组长、总指挥到底是干什么的,是调查马水成的死因,还是处理马水成的善后事宜,我想这一点,总应该给我交代清楚吧。”原小生将文件重重地拍兰新天的桌子上,心里难免有些火气,这不是明摆着耍弄人吗,
面对原小生这位副市长的当面诘责,兰新天依旧跟过去一样,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摆摆手,做了个按压的动作,示意原小生坐下,才道:“小原市长,关于这件事情,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事先沒有跟你通气。”主动承担了责任,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是这么回事,那天会后,几分副书记又召开了一次书记碰头会,大家觉得如此光明正大地对马水成的死因进行调查,说出去恐怕对政斧的影响不好,最后李书记提议,采取一个变通的策略,调查小组依然成立,但名称换成了善后处理小组,这件事情,东权书记已经给省委领导做了汇报,省委领导也同意了,所以说,你们的工作依然是对马水成死因进行调查,当然了,马水成毕竟是个正处级干部,突然死在办公室,一旦传扬出去,弄不好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媒体艹作,对党和政斧的公信力肯定会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你和调查组的同志就委屈一下吧。”
原小生听完后冷笑了一声道:“兰市长,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看着分明就是瞒天过海之术,市委连个正式文件都沒有,让我们怎么查,名不正言不顺嘛,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來承担这个责任,。”
兰新天沉默了一会才道:“小原市长,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给交个实底吧,其实按照东权书记的意思,是不愿意成立这个调查小组,也不愿意对马水成的死因做进一步的调查,目前市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新城区建设的摊子刚刚铺开,就赶上经济危机,现在几乎快要变成死城了,一栋栋的楼宇拔地而起,却放在那里卖不出去,一排排崭新的厂房刚刚建好,却迟迟无法开工,还是娘娘河的治理工程,你大概也知道一些,那可是全省重点项目,现在也出现了资金短缺,修了一半放在了那里,正如你刚才所言,万一马水成的死因再调查出什么來,不是自己给自己添乱吗,要不这样吧,你这个调查组的总指挥先挂着,具体事情由程远峰负责,你腾出手來将娘娘河治理的事情先负责起來,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改革建设,你可是行家里手。”
原小生急忙摆手道:“兰市长,这跟是否是行家里手沒有关系,我今天來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马水成的死因到底是查还是不查,希望你们领导能给我一个明确答复,要不然,我这个工作沒办法干嘛。”
兰新天挠了一下头发马上打起了马虎眼道:“查肯定是要查的,李书记在会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过呢,我还是觉得我们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必须分出个轻重缓急,马水成已经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查和以后查区别并不是很大,即便是我们不查,历史也肯定会给水成同志一个公道嘛,你说是不是。”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要不这样吧,你辛苦一趟,请示一下李书记的态度,你看怎么样。”
原小生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道:“兰市长,有些话,我今天本來不该在这里讲的,但现在看來不说是不行了,我尽管刚到市里,对市里的情况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关于马水成的死,我这段时间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我相信这些风言风语,你也已经听说了,马水成的死,是不是跟他在汾城当副县长的时候有关。”
一听此言,兰新天的面部猛然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呵呵笑道:“小原市长,你虽然上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也在下面当了几年县长了,应该清楚坊间传言岂能当真,是的,关于马水成的流言蜚语,我最近也听说了一些,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当然了,去年发生在汾城的一系列事件,确实有些过于凑巧,一下子死的人也确实多了些,但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身亡,沒有什么内在联系嘛,再说了,这些事情,跟马水成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难道说汾城死了几个干部,其他在汾城工作过的同志一死就跟这些人有关吗,这不合逻辑嘛。”
原小生道:“这确实不合逻辑,但毕竟马水成曾经在汾城担任常务副县长,既然我们不能说马水成的死跟这些人有关系,那么同样也不能臆断地认为,马水成的死跟这些人的死就沒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兰新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摆手道:“小原市长,你这话就说的就纯粹是抬杠话了,汾城的干部要死,马水成要死,我们每个人最后都要死,难道我们每个人都能和马水成扯上什么关系吗。”
原小生正要辩驳两句,却被兰新天一摆手阻止了道:“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现在完全明白,你还是觉得马水成并非自杀,那好,你就去查,反正市委也已经给你放权了,而且你现在就是调查组的总指挥,直接隶属市委李东权书记领导,我这个市长也无权给你下命令,你愿意查,就去查吧。”
原小生心里窝火的要命,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道:“兰市长,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之所以跑过來找你,并沒有别的意思,而是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给省委建议彻查马水成死因的,应该就是你吧。”
那天在会上,李东权明一句暗一句地说,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喜欢乱做文章,在省里告状,非要揪住一些小事情不放,彻查马水成的死因,虽然话说的还算含蓄,但明白了意有所指,矛头直接对准的是他兰新天,今天兰新天却突然反水,个中缘由,实在是让原小生不得不怀疑,
兰新天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原小生会把这种话当面问出來,不由地怔在了那里,半天才一拍桌子嚯地一声站起來道:“小原市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给省委建议彻查马水成的死因了,你看见了,还是哪位省领导给你说了,既然沒有看见,凭什么凭空臆断,我在这里再给你重申一遍,调查马水成死因的命令是李东权书记下的,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去找李东权书记,在我这里胡搅蛮缠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过了一会,兰新天可能是觉得话说的有些重了,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原市长,我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工作,我可以理解,也不会跟你见怪,但是你要清楚,有些事情,是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左右的,老子曾经说过,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嘛,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为官之本,说实在话,此次让你担任着个调查组的总指挥,我是保留了意见的,大家都知道,你在经济建设方面是行家里手,在湾子乡,在条山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我是希望你能帮我分担一些经济建设的重任,却想不到市委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我倒是觉得市委这样做,有些主次不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中枢提出來的工作中心,让你这样的人才去搞什么调查,岂不是浪费人才,这样吧,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既然市委并沒有逼着你调查马水成的死因,你不如就放一放,先把娘娘河整治的工作抓起來,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
原小生点了点头,却并不是认可兰新天的话意思,道:“谢谢兰市长的理解,我自认为并沒有你说的那么好,在经济建设方面也算不得什么行家里手,只是尽了自己应尽的职责而已,当然了,我会尽一切努力,配合市政斧的工作,不过,马水成死因调查的担子既然已经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就一定要负责到底,除非哪一天市委撤了我。”
对于原小生的回答,显然让兰新天非常失望,兰新天往大班椅里靠了一下,道:“那好,随你吧,我也希望你能将马水成的真正死因和背后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给省委一个交代,给马水成的家属一个交代,也给沂南人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