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都对,但是在华夏大学和养殖场两个选择题面前,乡政府不得不向华夏大学项目倾斜度更大些。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不管养殖场以后被谁收购,等华夏大学项目正式签约后我负责帮你物归原主,一会朱红红找到你的时候,你可以先答应她收购养殖场。”
“啊?”电话那头的龚老板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龚老板,你听我说,朱红红为什么一门心思想要收购养殖场?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她既然要买你就挑个合适的价格转手卖给她。但是你想过没有?养殖场毕竟在咱们胡集乡的土地上,养殖户又都是你们饲料厂周边的老百姓,咱们这样”
转眼四月中旬,随着朱红红收购胡集乡养殖场项目成功后,华夏大学项目正式举行了签约仪式进入拆迁建设阶段。同时,县招商局长赵小泉也顺手捡了个便宜,朱红红答应将自己和朋友乔老板共同投资六千万的养殖场项目算作他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
三赢的局面,所有人貌似都能满意。
按照普水县制定的招商引资奖励政策,朱红红和乔老板签约投资六千万养殖场项目便可以得到县政府奖励资金一百万。
为了表达对朱红红及时出手帮了自己大忙的感激之情,县招商局长赵小泉亲手把这一百万捧到朱红红面前,说,感谢朱老板帮助普水招商引资,奖励那是按照县委县政府的奖励政策执行的,希望朱老板能帮助更多的项目落户普水。
看着手里的银行卡上这么快进账一百万现金,朱红红笑了!对于赵小泉这样的人她是不需要巴结的,对于二叔是要感谢的,她随手转账二十万到二叔朱长江的账户上表示感谢,剩下八十万则高高兴兴留着购买奢侈品消费。
这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游戏,朱红红并非第一次玩,每一次都能一本万利而且全身而退,可惜这一次她遇到的对手是“官场奇才”黄一天。
小不忍乱大谋。
韩信忍得了胯下之辱靠的是广阔的胸襟和肚量,黄一天忍得了朱长江叔侄俩以权谋私靠的一样是海阔天空的胸怀。
养殖场被收购不到一个月,先是养殖户们先蠢蠢欲动起来,他们纷纷到乡里找领导反映,“养殖场直到现在都是空着,收购了养殖场的大老板根本没有一分钱投资下来,之前养殖的禽类已经到了出栏期,现在销售也成了问题,这让养殖户可能面临巨大经济损失。”
对于老百姓来说,平常人家过日子都是一分钱摔八瓣花,好不容易在家门口建了个养殖场有钱赚却又中途更换老板,这件事原本就让老百姓心里添堵,现在又见养殖场新老板神龙见不见尾,一个个心里不禁慌。
有精明的农民私下揣测:“新来的养殖场老板不会是个骗子吧?一分钱没投资,签了个合同就从县里拿了一百万奖励?”
有懂内情的人解释说:“人家老板也不是一分钱没投资,签协议之前前期资金一千万打上了养殖场的账户,不过后来又转账而已。”
“那这事可真是玄乎了,你说一个大老板说要投资六千万做养殖场,合同签约了却把养殖场荒废在这没动静,这说明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这大老板压根不是诚心要收购养殖场?”
“这可不是我嘴上说的,乡政府很多干部都是这么议论,说是县长的侄女扛着县长的旗号收购养殖场,目的恐怕不是为了经营这个养殖场,纯粹就是为了套取政府对招商引资的奖励资金
当即有人反应过来:“是吗?那既然现在养殖场一直空着没生产,新老板就该,到最后损失的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有人反对:“这不可能,乡里的领导和饲料厂的龚老板又不是傻子,敢情就这么随便让她一个女人给蒙了?”
又有人反唇相讥:“你才傻呢?咱们黄书记和龚老板再怎么精明,他们敢跟县长过不去?再说了,龚老板当初怎么跟咱们说来着?他说万一新老板要是耍心眼,他就要新老板务必赔偿每个鸡舍两万块一年的损失,说白了,龚老板在签署合同的时候对这种人早有防备。”
执行合同给咱们一年两万块的赔偿啊?这钱咱们得找新老板要啊。”
旁边有人讥讽:“你知道新老板是谁呀?她在哪住哪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到哪找新老板去?”
众人一时犯了难,有人泄气道:“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我们除了知道新老板是县长的侄女别的情况一无所知啊,还想冲人家要赔偿款?到哪找人去?”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一帮养殖户在一块议论了一会,有脑子灵活的人脑门灵光一闪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们怎么都忘了?新老板到底在哪咱们是找不着?可是她二叔就是咱们县的县长,天天都在县政府大院坐着,咱们找他去呀?”
有人怀疑:“能行吗?就咱们这些人,压根连县政府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见到县长当面问他侄女在哪了?”
聪明人立马接下话茬:“你们怎么忘了龚老板之前怎么交代咱们来着?既然那朱县长不顾咱们老百姓死活给他侄女当靠山压榨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伙集合起来一块去上访,反正那笔一年两万块的补偿款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们绝对没理由不给。”
“去上访有用吗?去哪里上访?万一到了县里,那个朱县长不接见怎么办?”
“怎么没用?龚老板说了,这些当官的最怕老百姓上访闹事,动静闹大了他们头顶的官帽子就危险了,就算朱县长不接见咱们也得去上访。
咱们不仅要去县政府,还要去市政府省政府,反正只要赔偿款的问题没解决,咱们就得去上访,总不能白白被人夺了活路,到头来一点说法都没有?”
这句话立马引起所有养殖户老百姓的共鸣,一个个义愤填膺对集体上访的建议表示赞同,还有人说,“狗日的朱县长以权谋私,咱们一定要把他告倒!”
阳光灿烂的上午,普水县委张天来书记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片嘈杂声,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窗口看一眼不禁大惊失色。普水县委县政府大门口居然被一大帮黑压压的上访群众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张书记站在楼上窗口仔细看,这帮上访的老百姓高高举着一条长约三米,宽约一米的横幅,白底黑字上写着一行上访标语,“无良老板,还我们血汗钱!”
当领导有三怕,一怕纪委查,第二怕就数到怕老百姓上访,其中原因各位心知肚明,老百姓上访意味着肯定有工作做不到位的地方,动静闹那么大,万一给上级领导知道少不了要被骂一个狗血喷头。
张书记见此情形连忙把秘书叫过来:“去,赶紧通知信访办的人问问,底下那帮上访的老百姓究竟怎么回事?”
秘书听了领导指示后脚底下却并未挪动脚步,这让张书记脸色不由冷下来:“让你去看看情况能不能快点?”
秘书一脸为难汇报:“张书记,其实刚才信访办的领导已经打来电话,说门口上访的老百姓是胡集乡养殖场的养殖户们,因为养殖场被收购后一直没能拿到该有的补偿款,这才跑到县政府大门口上访,他们也无法解决。”
“胡集乡养殖场?”张书记脑子里不由转起来,“那不是黄一天的管辖地吗?以他的工作能力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不应该啊?”
他转身想回头拿起桌上的电话亲自问黄一天究竟什么情况,一只手刚触碰到电话听筒,电话突然出一阵刺耳铃声。
张书记惯性看了一眼电话机屏幕上来电显示脸上一惊,电话号码居然是市委冯书记办公室座机号码?他一刻也没敢耽搁立马拿起电话听筒。
“您好冯书记,我是张天来。”张天来尽量和缓声音问候。
电话里传来冯书记排山倒海训斥:“张书记,你们普水县胡集乡的老百姓把市委市政府的大门都给堵上了你知道吗?现在国家从上到下都极其重视维稳工作,你们普水县居然闹出这么大事来?你这个县委书记还想不想干了?”
冯书记心里其实早就想撤了普水县委书记张天来,从他的内心来说,一个县委书记的重要那是不言而喻,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想到就这么阴错阳差白送给了张天来?这还不算,冯书记现这位新上任的普水县委书记压根就是个没眼力劲的主,当面汇报工作说的头头是道,私底下不可能是自己的人。
这种不懂事的下属,还留他有什么用?
张天来还从没见过冯书记这么大的火,他当即意识到此事重要性,连忙冲着电话一迭声保证:“冯书记请放心,这件事我立马紧急处理。”
“张天来,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个小时之内一定要把堵在市政府大门口那帮老百姓给我弄走,否则我头一个拿你是问!”
冯书记说完这句话“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那刺耳的急促电话铃声震的张天来脑袋有些昏,他赶紧看了一眼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十点二十分”。
这就说明他必须在十一点二十分之前想办法把那些堵在市政府大门口的老百姓全都弄回来,否则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