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地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空气的阻力,让我免于完全失重状态,但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就像在玩过山车。
“扑通!”我掉进了一个水潭,冰凉刺骨的潭水让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我仍是紧闭双眼,死死地憋住气,不敢呼吸。
我在水中不断地下坠,可能是由于惯性,但我不知道会下坠到多深。然后我的耳朵开始疼痛,随后是眼睛,最后是全身。我忽然感觉很热,像被火烤;又感觉很冷,像被冰冻。慢慢地,冷和热的感觉都消失了,那是温暖,我被温暖包围着,舒服极了,我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中,并且身体周围缠绕着浓浓的迷雾。
“我,还活着?”这是我此刻心中最大的疑惑,其次是“我在哪?”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绝壁,“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毫发无损?”我也实在是感到不可思议,然而在反复检查和确认之后,我终于确定,我是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甚至整个人充满了力量,皮肤也比之前白嫩了不少。
我沿着绝壁,朝一个方向摸索着前进。
浓雾阻挡了我的视线,能见度不足两米。
然而我在走了许久之后,发现自己可能只是在一个地方不断地绕圈子。于是我开始做记号。果不其然,我是在绕圈。
这是一个深坑,向上看,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看不到边际。
我被困在这里了。
“大山里有雾,是常有的事情,但这么大的雾,实在很奇怪。”我自言自语道,“爬山试试!”
于是我找到一处岩石比较多的地方,开始向上攀登。
攀岩,并不是我的强项,以前在游乐场里也玩过的,但那毕竟是游戏,何况腰上还绑着安全绳索,实在不行可以让工作人员把自己放下来,而现在呢,一切都要靠自己。
“咔吧!”一块岩石被我掰了下来,我从绝壁上滑落,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当我的屁股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时,我分明听见自己的某根脊骨碎裂的声音,但那种疼痛感瞬间消失。
我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检查了一下刚刚划破的手掌和膝盖,却猛然发现,哪里有什么伤痕,一对手掌粉嫩如常,“我是在做梦吧,一定是。或者我已经死了。”
我现在的确有点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是没有身体的,只有灵魂,灵魂又怎么会受伤呢?
我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脸一下,结果,“疼,疼!”
“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开始迷茫了,还是会疼的,但疼痛感在我手离开脸颊的刹那就消失了。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用力地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前一秒还隐约可以看见带血丝的伤痕,下一秒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哇靠,我成仙了!”
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吗?
我忽然又有些激动和兴奋。
这时,雾气终于开始慢慢消散,能见度也从不足两米,扩展到了十米。
渐渐地,我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一圈直径差不多有二十米的深坑,说起来更像是一口大枯井,头顶上也隐约可以看见亮光。
我这才想起,自己从栈道上坠落下来,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寒潭里,可是寒潭呢?
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好奇与恐惧,但此刻我一点恐惧感也没有,剩下的就只有好奇了。
浓雾终于散尽,我也看到了头上那一片蓝天,原来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这时,我忽然发现绝壁的一边,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从服饰上看,竟是左青青。
“学姐?”我将她抱起来,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用力地晃动着她的肩膀,想将她唤醒。
“额……”左青青忽然皱紧了眉头,然后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我,眼神中是迷离,随后便是不可思议,“我们没死?”
“大概是吧。”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有温度,死人是不会有温度的。”
她说着有些兴奋,从我的怀里一跃而起。
“你怎么也会掉下来的?”我记得当时左青青离我还有几米的距离,只有两块板断裂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会掉下来的啊。
“我……是跟着你跳下来的。”
“啊?你不要命了?”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是挺后怕的。”
我看着她有些无语,这件事情如果是发生在爱妮身上,或者是和我身体有过亲密接触的陈雨,她们跟着我从悬崖上跳下来,我都可以理解。左青青和我只见过几面,怎么会有勇气“YOUJUMP,IJUMP”呢?
她被我盯着有些脸红,“我当时就是没有多想嘛,你要是死了,我回去怎么和李森交代,怎么和你那些下属交代,还不如和你一起死了算了。”
“简直太……太,任性了。”我想了半天,只想到“任性”这么个词,但说出口之后,又觉得不太合适,好像是情侣之间的调情。
果然,左青青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那个……”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左青青道:“你身上有伤痕吗?”
“伤痕?”她看了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又伸出手来反复看了道:“没有啊,怎么了?”
“也对,你是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的,应该不会有伤痕。”我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似乎比之前白了,更好看了!”
“额……”左青青一愣,忽然媚笑道,“你是在调戏我吗?”
“额,不是,没有,”我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身体可能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不知道你,反正我是有些变化的。”
“比如呢?”
“比如你看。”我伸出一根手指,然后用牙齿将指尖咬破。
“怎么了?”她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等一会!”这时,我的手指停止流血,然后伤口迅速愈合。我将上面的血迹擦掉,然后对左青青道:“看吧,一点痕迹都没有。”
左青青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她本能地也去咬自己的手指,结果和我一样,迅速地愈合了。
“哇塞,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好事,不是嘛。或许这就是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没有死的原因吧。我们可能是拥有了特异功能。”
“真的啊!”左青青毕竟是个女孩,一听特异功能,顿时又兴奋了起来,比她刚才得知自己还活着时,还要兴奋。
“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现在还是想着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吧。”
她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笑道:“我们为什么没有获得飞天的特异功能呢?”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好吧,我有点贪心了。”
我们好不容易爬上了陆地,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咱们往西北方向走,应该就能走回红木村。”
“希望天黑之前能走到。”
当我们走回破庙,却已不见了陈雨和小乔哥。
“你可算回来了!”李森姐见了我,忙跑过来对我说,“出事了!”
“怎么了?”
“你一定要冷静啊,别激动!”
我立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李颖出事了?”
“嗯,不只是她,还有胡歌,他们再去杭州的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现在两个人都还在抢救中,我们打你电话,一直是关机,虹姐已经先赶过去。嘱我转告你,如果你回来了,也希望你能立即赶过去。”
我听完了李森姐的话,忽然脑袋“嗡”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就要栽倒。幸好左青青在一旁扶住了我。
“快,我的车呢?”我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就开始到处找车。
“我来开车吧,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开车很危险。”左青青道。
“嗯!”我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有多激动,万一自己再出点什么事,岂不是更添乱了。
“那李森,你看着孩子们,我陪小轩去一趟。”
“嗯,路上小心些,慢点开。”
“知道!”左青青坐在驾驶座上,她是第一次开保时捷,弄了好半天才把车子开起来。
我们连夜赶往杭州,然而仅仅是出山就用了六七个小时。等赶到医院,天都已经大亮了。
手术很成功,胡歌和李颖都脱离了危险,但司机小林和胡歌的助理小敏都不幸去世了。这件事发生之后,各大媒体如同炸了锅,很多记者都堵在医院的门口,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
我和左青青是虹姐特意安排从员工通道进入的医院,在一间高级特护病房里,我终于看见了浑身缠满纱布,插着各种管子的李颖。我的眼睛湿润了,再也忍不住地低声哽咽起来。
这时陈雨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已经是万幸了。”
我点点头,然后问道:“医生怎么说?”
陈雨摇了摇头道:“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命算保下来了,但大脑受到严重撞击,可能会一直昏迷,就是我们俗话说的‘植物人’。就算能醒过来,她的脊椎受损也很严重,恐怕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
“就没有办法了吗?”
“也许……你要学会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