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尧挂了电话,面色黑如锅底。
书房中的气氛凝重,就连阿祥都默默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很清楚,冯敬尧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的确如此,此时冯敬尧的理智几乎要被怒火烧尽了。
今晚的行动,彻底失败。
非但没有抢夺回一盘拷贝,就连派出去的人手,也被巡捕房抓去了大半。
丁力被砍伤了右腿,在隔壁房间缝合伤口。
许文强则被人打昏送到了门上,现在还没醒过来。
两员大将统统折戟,人手折损大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需要他花费大量金钱去保人,可谓是败兵折将,人财两空。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次行动的失利,他在天龙会那边的信誉度大打折扣,膳太郎打电话来将他训斥了一番,并且对他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为了搭上霓虹军部这条线,他已经投入了不菲的资金,更不用提期间受的窝囊气。
如果到头来功亏一篑,那他真是要气得杀人了。
坐在沙发上,他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这次行动?
难道有内鬼?
如果有内鬼,那会是谁?
许文强和丁力?
以丁力的脑子,干不了这种两面派的事。
许文强够聪明,应该也看得清楚孰优孰劣,跟着他显然要比和精武门那些武夫合作有前途。
但也是因为他够聪明,难保他不会做出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来。
郭雄也有可能,他虽然跟了自己十多年,但最早的时候,他是跟着老杜的,有过换东家的前科。
阿祥应该不可能,他跟自己的时间最久,凡事都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很让人放心。
不过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程程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也难保阿祥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人心隔肚皮呀!
疑神疑鬼之下,冯敬尧只觉群狼环伺,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
这让他顿生悲凉,长叹出声。
书房外有人敲门,阿祥开门看了眼,回身通报:“老爷,许先生醒了。”
冯敬尧闻言,坐直了身子吩咐:“让他进来。”
许文强走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冯敬尧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看着他的眼神,许文强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黯然的垂下了眼睛。
冯敬尧叹了口气,问:“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我们遇到了埋伏。”
许文强平静讲述:“对方早有准备,在影院附近安排了高手。我原本已经抢到了拷贝,但在撤离的半途中,碰到了费南。”
他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番,冯敬尧听得眉头紧皱。
“费南?他一脚踹翻了车,还躲了子弹?他是人还是神仙?”
冯敬尧显然不相信他的描述。
许文强平静说:“我如果要说谎,就会编些更容易相信的谎话,没必要讲这样的故事。”
冯敬尧也清楚这点,但许文强讲述的情况的确太过离奇,他很难相信这样的事。
顿了下,他迟疑问:“阿强,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这次行动?”
“冯先生是怀疑我?”
许文强马上便听出了他的意思。
“我怀疑所有人。”
冯敬尧没有否认,直截了当的说:“对方准备得太充分,很难不让我怀疑公司里有了内奸。”
沉默片刻,许文强正色说:“这次行动失利,和我的指挥有很大的关系,如果继续担任总经理,恐怕难以服众,冯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冯敬尧邀请他加入建中公司后,就将总经理的职位让给了他,算是对他相当器重了。
但这次行动的损失太大,如果不找个替罪羊出来,恐怕难以善后。
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这个黑锅,当然也得由他来背。
冯敬尧面色变幻,沉思半晌,才长叹一声说:“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大意了。”
眼下是多事之秋,他手底下本来就缺少人手,如果把许文强丢出去,就更没人用了。
随即,他安抚许文强说:“阿强,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这次我们的损失太过惨重,下次股东开会,那些家伙一定会追究责任的。”
“我相信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但你必须得帮我赶在下次股东开会之前,把内奸给我找出来。”
许文强没有开口,有些犹豫。
冯敬尧这番话说得很明白,已经盖棺定论。
他表示相信许文强,这代表他愿意冒着许文强就是内奸的风险,也要保下许文强。
但是相应的,他也要许文强另找出一个背黑锅的对象,来堵住股东们的嘴巴。
但是,许文强也很清楚,这个背黑锅的对象必须要有足够的分量,否则难以让股东们满意。
他手下够分量背黑锅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丁力。
冯敬尧的意思是,他愿意保许文强,但要许文强把丁力交出来背锅。
丁力是许文强带来的人,如果许文强有问题,那丁力一样不会干净。
冯敬尧是要求许文强主动插刀来表忠心,也好拿捏住他的把柄。
这让许文强难以接受。
“冯先生。”
他正色说:“这次任务失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意承担一切的损失。”
冯敬尧面色有些难看,他摩挲着扳指,没有开口。
许文强也没有开口,静静等候着宣判。
他并不介意为这件事背锅,因为他清楚自己不是内奸,而冯敬尧也缺少人手。
他是在用自己来倒逼冯敬尧保下丁力。
但这对冯敬尧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如果一个人都不处理,那他自己就要承担这次行动所造成的所有损失。
揉了揉鼻梁,冯敬尧疲惫的说:“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回去先好好考虑一下。”
“好。”
许文强起身告辞,离开了书房。
待他出去后,冯敬尧才忍不住抓起一只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地毯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波斯驼绒地毯,脚踩上去能陷入二寸深,十分绵软。
但茶杯还是被摔得四分五裂,可见他用力之大。
一个仍不解气,他又抓过一只,狠狠地往墙上丢去。
一连砸了五只杯子,他才消了火气。
“阿祥!”
他叫了声。
阿祥早在他丢第一只杯子的时候,就识趣的推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冯敬尧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推门进来,垂手候立。
冯敬尧吩咐:“帮我联系阿琛,明天我请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