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薇的脸颊微微抽搐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战行川的一举一动,见到他把那些关系到她生死的证据又重新放回了抽屉。
“所以,考虑一下。不过,我觉得你也没有考虑的必要了,难道你准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败名裂吗?在这个圈子里,出了这种事,谁也救不了你。”
眼看着虞幼薇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战行川用力推上抽屉,冷冷地说道。
让她把吃了的吐出来,自动从信虹辞职,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假如不是因为有刘武在背后给虞幼薇撑腰,战行川可能会更加直接一些,让她从战氏滚蛋。反正瑶瑶也不是战励旸的女儿,他没有必要替别人养孩子,还是一个毫无血缘的孩子。
“好,你说过了,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而且,我不想表现得太突然,对信虹新一年的业绩也不好。”
虞幼薇强忍着,压下满腹的愤恨,这才一把拿起那份空白的授权书,悻悻离开。
看着她走出办公室,战行川却并没有感到哪怕一丝丝的轻松。
上一次公司召开核心高层会议,警方当场将张振生带走,是因为他涉嫌行贿,干预司法公正。那个法官被双规,交代问题的时候把他给咬了出来,但没提起虞幼薇,估计也是刘文那边打点过,索性只拖张振生一个人下水。
除了张振生以外,公司里其实还有几个老家伙站在虞幼薇这一边。当然,他们并非是觉得她才能过人,能够让战氏展得更好,而是看中了她年轻,缺乏经验,又是孤儿寡母,比起战行川来,不知道要好操纵多少。
这些人的野心,战行川都知道。
所以,在这一次的土地竞标中,他宁可主动低头,去找战励明帮忙,也一定要赢过律擎寰。为的就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堵住那些人的嘴,以免他们趁机向他的能力提出质疑,觉得他连一块小小的地皮都拿不下来,公司的前途堪忧。
见虞幼薇走了,孔妙妙再一次走了进来。
“你说,她就这么走了,能甘心吗?”
关于那些证据,容谦已经告诉她了,说战行川只等着一个适合的机会,就会甩在虞幼薇的面前,看她还敢如何狡辩。
“应该不会甘心。已经到嘴的肉,谁还能吐出来。你能吗?”
战行川浅笑着问道。
孔妙妙撇了撇嘴:“不是我的,我也不吃,还嫌腻呢。”
两个人都笑了,笑完以后,战行川让她去联系杨国富,说自己请他吃午饭,请他务必要赏脸。
“就那个胖子?他可不敢跟刘武作对,他要是有那个能耐,也不会一把年纪才坐到这个位置上!你要是指望他,我看还是算了。”
一听到战行川要约杨国富见面,孔妙妙顿时不抱希望,鄙夷地说道。
“就是因为他才坐到这个位置上,所以肯定也不甘心就这么退了。反正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就是退休,还不如拼一把,我打算还他一个人情,就看他有没有这个魄力。据我所知,他的儿子现在才是一个科长,毕竟年轻,又没有什么建树,光靠老子,也很难提得上去,总要有个机会才行。”
战行川略一沉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听他这么一说,孔妙妙也就不再怀疑,直接去联系杨国富的秘书,报上战行川的大名,等着对方的回复。
杨国富果然不敢招惹战行川,一听对方请客,心知是有事商量,马上按时赴约。
他虽然大腹便便,看上去不怎么干练,做起事来又谨小慎微,可毕竟也在官场混了三十多年,能躲开各种风口浪尖,一直坐到这个位置上,其实也不完全是靠着侥幸。
一落座之后,战行川亲手斟茶,口中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
“刘武这个人,杨局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他索性也不绕弯子,想要看看杨国富的真实反映。
果然,杨国富脸上的笑容一刹那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也是中海人,怎么会不知道刘武。只是,猛地一听战行川提起,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他也不敢贸然回答。
“当然知道了,呵呵,战先生怎么会忽然提起这个人呢?难道是因为……”
杨国富不愧老奸巨猾,随口应了一句,然后主动问道。
“说来话长,不如我们边吃边说。”
他越着急地想要知道,战行川就越拖着不说,反而叫人先上菜。
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的杨国富只觉得食不下咽,面对着一桌子的丰盛菜肴,他原本很有胃口,可此刻却完全吃不下去了,只想要知道,战行川到底为什么提及刘武,又为什么把自己叫来,是不是要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眼看着杨国富急得满头是汗,一副想问又忍着的样子,战行川在心里暗暗笑,但还是故意又说了一些没用的废话,这才又拐回到了正事上。
“关于刘武派人强拆的那些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事情虽然闹得很大,但最后还是压下来了,就跟以前一样。人死了,就和白死一样,真是令人唏嘘。”
战行川握着茶杯,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杨国富见他终于又绕了回来,也马上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也听到了一些,不过据说最后家属还是同意私了,没有起诉开商。既然这样,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
看样子,他是想打个哈哈,搪塞过去。
战行川放下茶杯,面带厉色:“杨局,话不是这么说。假如每个犯罪嫌疑人都能拿出足够多的封口费,让受害人闭嘴,那这世界上岂不是永远没有案件了?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来,是觉得你是一个好警察,好官员,更是一个好父亲,你可别让我失望!”
他的神态和语气令杨国富一下子感到了几分惊惧,腰板也不由得挺直了,他略带尴尬地动了动鼻子和嘴,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杨局,我明白你一贯的准则,明哲保身。再说你要不了多久就退了,也不想招惹是非。但你想一想,你在位的时候无功无过,自己倒是平安,可令郎还要在这个系统里工作几十年,光靠着你的这一点点光环和荫庇,你觉得他能走多远?人走茶凉的故事,你比我听得要多得多吧。真的爱子女,就要为子女想得长远一些,不是吗?”
杨国富这个人怎么样,战行川不予置评,但世界上不疼爱子女的父母毕竟是极少数。再加上杨国富的儿子自身并不太优秀,以后能不能有父亲那么好的运气,还很难说。
所以,听到战行川这么一说,杨国富也跟着一咬牙:“战先生,有话不妨明说吧,我都已经坐在你面前了,还有什么是大家不能挑明了说的呢?”
换言之,就算他不肯,鉴于他已经亲自来见战行川,或许在外人的眼里,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好,那我就开诚布公。”
战行川点点头,再次开口。
机场,贵宾候机室。
战睿珏背着一个小小的双肩包,手上还推着一个儿童行李箱,上面贴满了各种动漫贴纸,看起来无比可爱。
因为战行川没有来送机,所以他有一些沮丧。这股沮丧甚至冲淡了即将出远门的喜悦,令他高兴不起来。
冉习习让工作人员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口中哄道:“你不是最喜欢热可可吗?”
战睿珏抿了一口,闷闷地说道:“还有奶酪蛋糕……”
她无奈,这个小东西一定是遗传了自己爱吃零食的习惯,幸好每天的活动量比较大,暂时还没有长成一个小胖子。
“飞机落地之后,就有蛋糕吃了,我们住的那个街区,买东西还是很方便的。是克雷格叔叔帮我们找的住处,你还记得克雷格叔叔吗?”
冉习习尽可能地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以免等一会儿登机的时候,战睿珏会不适应。
“克雷格叔叔?蓝蓝身边的那个叔叔吗?”
战睿珏果然来了精神,急急追问道:“蓝蓝呢?”
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蓝蓝”是自己儿子给波尼·克尔斯起的专属爱称。冉习习低咳两声,轻轻说道:“他是妈妈的老板啊,不过是以前的老板,妈妈现在没有工作,要去努力学习呢。”
战睿珏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那我不吃蛋糕了,把钱攒着吧。或者我们去找爸爸,爸爸有好多好多钱,他自己说的!”
说完,他还从双肩包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塞给冉习习。
“爸爸给我的卡,说我可以刷刷刷,也可以存着。这里面有我的压岁钱。”
看着一脸得意的战睿珏,冉习习又想起他们父子两个人坐在床上数钱的场景来,果然是商人的后代,这么小就开始对金钱感兴趣!
战行川上一次被儿子的存钱罐差点儿砸成腰脱,他早就打算好好培养一下战睿珏的理财观念,所以先拿压岁钱试试水。
“你的卡,你自己收好。”
冉习习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带他登机。
刚起身,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有几个地勤人员甚至一路小跑过去。冉习习瞥了一眼,没有理会,她第一次单独带儿子飞行,生怕出事,一直紧紧地拉着战睿珏的小手,不敢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