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多!我不能陪着你走完以后的日子了。”梅朵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梅朵!胡说什么呢。我必须你来照顾,你明白么?你要照看我!不然我会生病的,真的!”阿卡多抓着梅朵的手,生怕一松开梅朵就会离开他一般。
“阿卡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他们是我这一生的延续。”梅朵似乎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阿卡多,我希望他们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你要把给我的幸福,都放到他们身上。”
“我会的!你要活下去,陪着他们,孩子们不能没有妈妈!明白么!梅朵!你要加油!”阿卡多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没有了一丝一毫皇帝的模样。
“告诉哥哥,我等不到他来了,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要记得我爱着你们,不要辜负了我。”梅朵的手在阿卡多手心里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进阿卡多,阿卡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爱你,阿卡多……”梅朵闭上了眼睛,身上那层淡淡的光晕随之散去,阿卡多感觉到自己的心阴冷了起来,似乎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和安宁。
圣剑帝国第一位皇后,梅朵,离世。在她年仅27岁的时候,永远的合上了她永远温暖的眼睛。
人的思念有的时候太玄,如同影子一般随行,无声无息地在人的心底里来去自如,却在转眼之间,吞没在了深深的寂寞里。
这些天来阿卡多学会了酗酒,开始迷恋上了香烟,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去主持帝国的早会,也没有再批阅一件公文,他每天都要在角落里喝酒,吸烟。
阿卡多清楚的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醉,只是多少被酒精麻痹了一部分的神经而已。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看着那已经被压得半扁的烟盒苦笑。
这几天,显然香烟吸了不少。甘心情愿让自己被弥漫的烟雾缠绕,让郁闷到极点的心境,仍然沉浸在那一圈圈的烟雾里。也许只有在尼古丁和酒精的双重麻痹下,才能让自己疯狂的思念稍稍地压抑下来。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回忆中感受到一丝梅朵的温暖,他想念那种温暖。
没有人来打扰他,因为帝国元帅麦瓦隆在自己的屋子里同样没有出来半步,两个人都用最自虐的方式发泄着对亲人的思念。麦瓦隆在梅朵的屋门外哭到喉咙沙哑,因为他赶回罗梅尔的时候,他的妹妹已经离去了一天一夜。
阿卡多这些天来一直睡在梅朵的寝宫里,因为那个美丽的身影,似乎还影影绰绰留在这里。可是每一次,当他满心欢喜的望过去时,却总是只看到一片虚无的空气。
偌大的房间里亮着一盏魔法灯,浅色的光晕淡淡地洒在脸上,留下或明或暗的斑斓阴影,阿卡多觉得自己宛如鬼怪,不堪入目。那些曾经泛着暧昧诗意的光亮,却因为没有了梅朵,显得凄凉。
唇边的苦笑在灯晕里,显得格外孤单。他又点起一支烟,整个人便沉浸在虚无飘渺之中。
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从前只是偶尔应酬的时候会吸上一根,但从来不进入肺部,但是现在他总是深深的吸上一口,任由那种撕心裂肺在气管里转一圈,然后才带着灼痛的思念轻轻吐出来。
梅朵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仿佛还带着她的体香。每一次看到梅朵留下的东西,阿卡多的心都象针扎似的疼。想要撇过头去不看,却又舍不下那仅有的一丝温馨。
梅朵的深情付出,在一片爱中包容着他,用闪亮的眼和温柔的笑宠着他。当他了解了真相,感受到了梅朵的自卑和孤独,开始想她念她的时候,却已经错过了机会。
“梅朵!”阿卡多扔掉了烟,痛喊一声。可是再也没有那双盈盈欲语的眼睛,再也没有娇软的回答。
梅朵,真的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吗?
人在什么时候能够忘记那融入生命的习惯?呆坐在哪里,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幻影消失在眼前,悲哀的没有一滴眼泪。
这里曾经是他温馨的港湾。梅朵总是微笑着,用那温暖的怀抱等待着他。不论他带回来的是帝国政务的牢骚满腹,还是另一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梅朵总是会微笑着看着他。让他局促不安,却又满心欢喜。
放任心思在虚空里飞翔,这时候,世界再没有边界,但无边无际之中,却原来只是在梅朵编织的温馨里来来回回的穿梭。
阿卡多手一甩,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毯上。怒气和懊恼,不听大脑指挥似地争先恐后涌进了他的思绪。
夜里醒了几次,每次都看到满室的晕黄灯光下,只有自己一个人。
“梅朵,回来吧!”那声乞求,不知道是在对上天,还是在对梅朵说。对着苍天低声下气,是为梅朵。
早上起床的时候,阿卡多的头还有些痛。可是他不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的房间,太冷清。
没有梅朵的家,太伤感。
这是一种习惯,阿卡多习惯了梅朵的包容,习惯了那慵懒的笑意,习惯了那和煦的温暖,习惯了梅朵那若有似无不着痕迹的呵护。
吩咐了前来收拾的侍从和宫女,梅朵的这个房间,除了地上的碎片,别的地方不许打扫。他要让梅朵的气息,最大限度的保存。因为,他如同毒品一般,留恋那种气息。
“梅朵!”他把头埋在白色的床单里,这时候,他宁可做一只鸵鸟,深深地埋进沙子,就可以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相思。
人有时候,直到失去,才会知道珍惜。阿卡多发现他对自己在意的东西还是不够好,不够好!泰莎是这样,梅朵又是这样。
夜,寂静如风。阿卡多不能入眠,仿佛总是隐隐绰绰看见梅朵巧笑嫣然地躺在自己的身边。那个柔软的身子,曾经伴他夜夜入眠。在他的怀里,梅朵象一个最纯洁的婴儿,柔顺而乖巧。
他伸出手的时候,却只能扑空。怎么总是忘记,梅朵已经不在身边。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到底有多久,像罗麦岛那时候一样带着梅朵一起欢笑着奔跑。
“梅朵!”阿卡多轻喊了一声,眼角掉下一滴冰凉,打在手臂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