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地一声,皇家舞厅五米高的门扇被一脚踹飞。厚重的板材横向飞开,径直撞破几十米外的琉璃落地窗,挟带著无数碎片坠下了高处。
许久才听到重物坠地、琉璃破碎的闷响。
我向门的方向转过头,是铁青著脸的太阳王,身後小跑地跟著火龙疆大长老夏尔。还没等我开口,雷奥已经逼近到了我面前,根本就不等我反应,男人铁箍般的双掌一把攥住了我的领口,
臂肌使力向上猛地提起来,
将我整个身体双脚离地,重重抵在了墙壁上。
“咚!”地一声,强烈的撞击中,我的後脑勺磕上身後墙壁上悬挂的油画。
油画上是不知道哪任火龙疆的王和他的神後。
那王长得像极了雷奥,金发如瀑,五官深邃,
身形魁梧,
如同一只黄金猛兽,却抬起一只宽大手掌宠溺地伸向他的妻子,
好像正在彬彬有礼地邀舞。
男人宽厚的胸膛向我倾轧过来,
他迫近我,黄金色双瞳冷酷得如同一对淬毒的匕首,深处全是暴戾和愤怒,虎口按上我喉结软骨,屈指下摁:
“为什麽要拖延一个月?”
他低沈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耻辱和怒意,
强悍的龙压突然以男人为中心向外辐射开来,刮得我的脸生疼。
“这算什麽──同情,可怜?”
每说一个字,
他都向我这边压得更近,白森森獠牙暴露在外面,硕然身躯隔著布料把我牢牢挤在了墙上,
没用多久,肺部空气全部被榨出。
“──不需要!”
跟著雷奥一同进来的火龙疆长老没有想到太阳王竟然会突然动手,
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
“有话好好说!”他苦口婆心地在雷奥身旁说,伸手试图解开雷奥死死卡在我咽喉上的钢指。可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量,面对著盛怒的太阳王,
也像是蚍蜉撼树。
明明是他在卡住我的咽喉,
明明是他把我摁在了墙上。他却像受害者似的强忍著怒意讨伐我。
认为我占尽了优势地位,
有资格同情他、可怜他。
并因此受辱发怒。
我没有作任何抵抗,任他卡住脖子,
双腿悬空、双手静静垂在身侧。
喉骨被握得喀喀作响,我干咳了一下,唇面开合,用气声艰难出声:
“当……然不是。”
男人瞪著我,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过我会否认。就这样彼此视线胶著在极近之处,
我垂下的发梢被他的龙压吹得不停扫过他的手背。双脚离地一米,靴尖不时擦过他铁硬的胫骨,背脊紧紧抵在墙上,
身後的披风倾泻下来,末端卷住了身前男人的强健大腿。
慢慢地,他轮廓极深的眉宇间暴戾之气稍稍消减,在极近的地方,我能看到他眼底深处浮现出了一丝怔仲。
握住我颈项的手掌力度都小了许多。
很快,那神色又变成了强烈的质疑,
他猛地抬起狰狞蛇瞳,瞳孔骤然聚缩成一道窄缝,拧紧双眉,
想要求证到什麽似的在我的面孔上审视著──带著某种急迫的意味。
男人炙热的吐息喷到了我的脸上,迎著他慑人的视线,我扯了扯唇面,
垂下了眼睛:
“──是义务,傻逼。”
我压低了视线,所以看不到太阳王此时的表情是如何。
四周只有死一样的静默。
火龙疆大长老见事情不好,连忙跑出舞池,
向著外面大声呼救起来。很快就跑来了几个火龙疆的宫殿守卫,他们看清舞池中的情况後,也吓了一跳。七八个猛男跑了过来,几乎是一人拖住一根雷奥握住我脖子的粗长手指,使出了吃奶的劲向外猛拖。
──仍然是毫无成效。
慌乱的劝阻声、拽手指的口号声、拍肩膀的安抚声……各种杂乱的声音中,矗立在我身前的男人,突然震荡厚实胸腔,哑声笑了起来,
笑意中满含浓浓的,不知道是对谁的讥讽。
他松开了一边手掌,
五指插入我的发际,
绕紧我的头发向後扯,
迫使我再次扬高脖颈抬起头,他的滚烫额头旋即顶上了我的前额,皮肤上的热度如同烙铁一般,近在咫尺的狰狞蛇瞳中,
阴骛而毫无笑意的视线笔直地扎入我的眼底。
“你有一天为自己活过吗,
小杂种。”
金黄色瞳孔如同一对淬毒的匕首,捣入我的深处,男人沙哑地问。
“你真的是自由之龙吗。”
被强行扯起头来,迎著他那双狰狞的蛇瞳,我静静地说:
“所以我是杂种。”
短暂凝滞之後,毫无预兆地,雷奥松开了手指,
周围还在使劲的卫兵们向後摔了一地。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外面的大臣看到太阳王从舞厅中走出後不久,衣冠不整的我出现在了门口,
都露出了暧昧而惊喜的表情。
不过,在我离开後,他们又看到,舞厅陆陆续续走出了七八个军容狼狈的守卫和神色憔悴的火龙疆大长老时──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