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恒微微一笑,摇头。“不,我不同意。”
林熙和愕然。她本以为,他会很高兴。“为什么?”
“姑且不说别的,你进入林氏之后,要多久才能够掌握它?你要知道,林氏并不完全是你们林家的,那些股东也绝对不可能任由你利用林氏的完成私人的目的。他们在乎的,从来只有自己的利益。甚至你的爸爸,我的岳父大人,他也不见得会让你这么做。”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林熙和微微挑起眉头。
裴以恒再次摇头,凑上来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我当然相信。你是我选的人,我难道还怀疑自己的眼光不成?我刚才说的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窒”
他将林熙和的身体调整过来,两个人面对面严肃相对。他看着她的眼神,认真且深情。
林熙和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戛。
裴以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一字一字说得很慢:“更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想要珍而藏之的宝贝。你只要站在我的羽翼下,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这就够了。其他的,都由我来。”
林熙和怔怔地看着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两天,林熙和想了很多,她几乎是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来下的决定,决定割舍了自己最喜欢的工作,决定重新涉足她一直不顾一切逃离的漩涡。心里的这番天人交战的挣扎,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的剧烈和艰难。可现在,裴以恒却告诉她,他根本不需要她这样来委屈自己,她只要站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好!
林熙和心里似卷起了十二级的风暴,一切都乱了。就像古代为了某种亲人或朋友而不得不赴死的犯人,监斩官手里的那块火签令已经掷出,刽子手的大刀都已经挥下,闭上眼睛本以为脑袋已经落地!过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头顶上一杆方天戟将那杀人不眨眼的大刀死死地拦住了。那种心情,恐怕是没有言辞可以形容的。
林熙和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自诩还算聪明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彻底化为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出来。呆愣中,裴以恒英俊的脸一点一点地凑近,放大。她闭上眼睛,下一秒,唇上贴上他灼热的温度。
在这一刻,林熙和突然理解了裴以恒没事儿就喜欢把她按倒欺负的心情。也许,他也跟她此时此刻一样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辞表达,所以都化作了肢体的纠缠。
林熙和睁着眼睛,视线已经涣散,感觉到身体里属于他的脉动。她终于体会到了想与一个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心情。如若有这么一个人,倾尽所有只想让她快乐,那么她还能怎么做?她只能燃烧所有的烈焰,就这么跟他天长地久地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婚礼上的誓言犹在耳边,字字如珠玑,清脆地敲在心尖上——你若不离,我定不弃。
林熙和突然用力地抱住裴以恒的脖子,脸藏在他背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美丽的容颜上绽放一抹绝美的笑容。与此同时,一滴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映衬着她嘴角微笑的弧度,竟然美得惊心动魄。
有时候想哭,是因为幸福太满了,只能化为泪珠溢出来。
“裴以恒……”她用力地将脸贴在他的耳际,轻唤他的名字。
裴以恒更加用力地掐住她的腰,咬着牙关叫道:“乖,叫老公!”
林熙和有些想笑。一直以来,他都执着地威逼利诱,就想让她喊一声老公。可是那两个字都已经到喉咙了,她始终发不出音来。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害臊。她性子冷,始终无法理解别人为什么可以对自己的男人叫得那么的亲昵,喊的昵称跟肉麻大赛似的,怎么肉麻怎么喊。
“乖,叫老公!”裴以恒一边勤奋耕耘,一边诱哄着,还含住了她的耳朵逗弄想要逼得她失控。
耳朵是林熙和的敏感点,她浑身都绷紧了。嘴巴微微张开,自己感觉已经要喊出来了,可那两个字还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冲破不了那点阻碍。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失望,因为他每次都会气狠狠地咬她以示惩罚,可下一秒又变得嬉皮笑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我是你男人,叫声老公就这么难,嗯?”裴以恒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声音里泄露了他的不甘。他自认要求不多,可对她来说,似乎总是那么的困难。
林熙和听懂了裴以恒的那一抹不甘。她现在听到裴以恒的甜言蜜语,已经开始体会到快乐了。那么,他或许也这样迫切地期待着。爱一个人,总免不了变得俗气!所有情人之间会做的俗事,会说的俗话,都会想要一一体验!
裴以恒用力地咬住她的耳垂,狠狠地道:“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到我死了,还听不到你喊一声老公,或者喊一声以恒,恒?”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听这些,他只是希望她能够表现得更像一个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也许,他只是想确认她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很幸福,而这幸福
tang是他给的!
林熙和被一个“死”字刺激得心里一颤。更加抱紧他的脖子,道:“别乱说话。”
“那你喊一声老公,喊了我就不乱说话?”裴以恒察觉到有戏,马上开始顺杆爬,并在心里生出无边的期待,连心尖都为之颤动。
林熙和吞了吞口水,被他撞得有些晕眩。
“乖,快叫?”裴以恒用力地按了按她的后腰,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只要她给予一点回应,他会给她整个世界。
林熙和用力的一咬自己的嘴唇,用力地闭上眼睛,一种豁出去的姿态。“老公……”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着急,她这一声“老公”其实没有完全喊出来,还停留在气息的状态,就像是两个人捏着嗓音在说悄悄话那样。但对裴以恒来说,这已经足够惊喜了。
男人都一样,情绪一兴奋了,就喜欢折腾。
裴以恒这一回折腾得够呛,而且还非要不停地逼着林熙和叫老公,否则他就不肯结束。
林熙和最后被逼得又喊了一声,他这才觉得心满意足了。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林熙和昏昏欲睡,眼皮子已经胶在一起成难分难舍的状态了。
裴以恒的情绪还很高昂,不安分的爪子执起林熙和的一只手,把玩着她白皙修长且形状漂亮的手指。这双手不像抓手术刀的,倒更像是弹钢琴的。
林熙和其实是会弹钢琴的,而且弹得还很不错。别墅的一个房间里,还放着一架漂亮的钢琴,只是一看就知道很久没碰了。
裴以恒突然来了心思,想听林熙和弹琴。不过看看怀里人的状态,他勾了勾嘴角,心道只能改天了。随即,他眼内闪过狡诈的光芒。他拿起手机,打开录音状态,然后凑到她耳朵那,小声哄着道:“媳妇儿,改天给你老公弹钢琴吧,就弹《凤求凰》,如何?”
林熙和已经神志迷糊了,听他在说话,也不管内容有没有听清,就“嗯”了一声。
裴以恒得意地笑了。觉得不过瘾,还特地打开录音来听了几遍。
林熙和被吵到了,皱起眉头哼唧了一声。
裴以恒马上把人搂紧了。“没事儿,睡吧。”他决定明天就拿着这段录音,威逼利诱要她弹《凤求凰》,光想就觉得有些激动。
林熙和听他说可以睡了,在他怀里动了动,换到最舒服的姿势,下一秒就已经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裴以恒垫高枕头,低头凝视着她的容颜,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想要的,正一样一样的得到,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欢喜了。
裴以恒凑下去,在林熙和嘴唇上亲了一下。视线转向窗外,漆黑的夜,喧嚣而又宁静。他费尽心思追逐寻找,终于得偿所愿。
想到医院里人事不知的裴以皓,他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胆敢伤害他最珍贵的宝贝,不管他是谁,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
第二天,林熙和在腰酸背痛里醒来,几乎以为自己经历了一场可怕的车祸。
“醒了。”裴以恒翻身压在她上面,鼻尖轻碰她的,极尽黏腻的姿态。
林熙和看到他一脸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暗骂,男人果然是可怕的生物!
裴以恒见她还有些懵然的状态,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醇厚,贴近了听,很容易让人脸红心跳。
好在林熙和已经免疫了,只是仍觉得,这人实在太招人嫉恨了,所有外在的条件都是得天独厚的,连嗓音也不例外。
裴以恒低头去吻她的嘴唇。
林熙和闪躲着,不让他亲。“该起来了,我要迟到了。”
裴以恒在她脖子那蹭了蹭,才放她起来。“我抱你。”说着,一路把她送进了浴室。
林熙和这时候未着寸缕,被他白炽灯一样的视线看着,顿时觉得皮肤是滚烫的。知道不可能让他乖乖出去,她只能速战速决。
林熙和换了衣服下来,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早餐,空气里尽是食物的香味儿,让人胃口大开。
裴以恒舀了一碗白粥给她,又将一碟子开胃的小菜推到她面前。“吃完了,我送你去医院。”
“嗯。”林熙和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想起什么,抬起头来看着他。“对了,裴以皓出事了。”
“我已经知道了。刚回来,就已经得到消息了。”裴以皓的下场,裴以恒早预料到了。他想起那天,他建议把裴以皓送进精神病院去,老爷子骂他太狠了。现在,老爷子把裴以皓弄成了一个废人,难道就很仁慈吗?可见,人都有这么个双重标准的坏毛病。
林熙和静静地与他对视几秒,然后点点头,低下头去接着喝粥。
“你想问是不是我做的?”裴以恒拿起一个包子,两口解决了。
林熙和抬起头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裴以恒勾唇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过,事情不是我做的。是老爷子
下的手。”
林熙和倏然瞪大了眼睛。这事是裴以恒或者裴以琛做的,她都不觉得奇怪。可为什么是裴毅做的?虎毒不食子,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样的毒手?
很快,林熙和就在千丝万缕的牵扯里找到了真相。“上次他们遭遇袭击的事情,是裴以皓做的?”
“对。”裴以恒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他媳妇儿的脑瓜子就是好使,这么快就想出答案了。
林熙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裴以皓够狠,裴毅也不遑多让。这两人果然是父子,都是狠角色。
“你是不是觉得老爷子太狠了?”
林熙和摇摇头,她对此不想做任何评价。“那一会儿你是不是要去荣安医院?”
“当然。不管我承不承认,我们确实是一个爹整出来的种。他都已经这样了,我总得去瞧瞧。他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不同,我不至于小气到跟一个死人计较。”
“嗯。”林熙和冷淡地应了一声,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这事儿不是裴以恒做的,她心里多少好过一些。明知道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却依然希望他的双手可以少沾染一点血迹。不管心理多么强大的人,手上沾染的血多了,就容易做噩梦。她还是希望裴以恒可以每天睡一个安稳觉,而不是夜夜噩梦。
吃过早餐,裴以恒先开车送林熙和去了医院。他这回出差还带了些特产回来,让林熙和分给她的同事。
这些天,裴以恒出去办事,自然不能接林熙和去上班。林熙和那些羡慕又嫉妒的同事私下里都在猜测,林熙和是不是遭遇感情危机了。
如今裴以恒那辆***酷炫十足的卡宴出现在蓝天医院的大门外,那些酸溜溜的猜测当然就不攻自破了。待林熙和把那些特产一派发,有些人的心情就更加复杂起来。
这其中,以信誓旦旦地说裴三少肯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的顾雅莉最不是滋味儿,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跟她不对盘的同事见了,乐得吃吃地笑个不停。
“哎呀,林医生跟她老公还是这么恩爱甜蜜,真是惹人羡慕嫉妒!有人打的趁虚而入的如意算盘,如今又落空咯。啧啧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顾雅莉正对着镜子补妆,闻言冷笑一声:“呵呵,那些没能力又没姿色的人,才会想着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换了我,才不稀罕呢!不过也对,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是该着急了。捡人家不要的也没什么,总好过青灯古佛啊!”
“……”
林熙和可不管他们,照例该干什么干什么。
……
裴以恒离开蓝天医院之后,就直接去了荣安医院。
裴以皓的脑子是没希望康复了,就连受的那些皮肉伤都还没有好。躺在床上,像个孩子似的嗷嗷叫,看着还挺可怜的。
夏半欢在床边守着,眼睛都是红肿的。
裴以恒颇有些意外。原本夏半欢都已经铁了心要离婚了,现在裴以皓倒下了,她居然又回来照顾他。所以说,外面那些女人再漂亮再会勾人,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老婆好。
夏半欢见到裴以恒,眼神里掠过一抹怨恨的光芒。但她很快低下头去,掩藏自己的情绪。
裴以恒看得清清楚楚,却也不怪她。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争斗如此激烈,裴以皓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看都像是他或者裴以琛干的。
老爷子其实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让裴以皓的出事变得顺理成章,而且承担这个罪行的绝不是裴家人。可这场戏唱的,外人尚且不相信,自己人又怎么可能相信?
裴以恒觉得,夏半欢没有拿扫帚驱赶他,并大骂他是杀人凶手,就已经算是很厚道了。
看到床上跟个孩子似的哼哼唧唧的裴以皓,裴以恒心里有那么一刹那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没有兄弟之情,却有兄弟之实。本是同根生……
裴以皓还在挂水,因为伤口疼,他闹脾气在那扭着身体乱动,导致血液都已经在倒流了。
裴以恒跨出一把,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裴以恒,你想做什么!”夏半欢激动地叫了起来,扑过来想把裴以恒推开。“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他吗?就算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看在他跟你流着一样的血液份上,你就不能不赶尽杀绝吗?”
裴以恒也不回答,只是按住裴以皓的手,直到一切恢复如常,他才松开。“注意别让他的手乱动,血液会倒流。”
夏半欢一愣,这才注意到软管里红色的液体。她顿时有些无措,想说点什么,裴以恒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裴以恒大步走出病房,一秒也不想多呆。在医院门口,他碰到了裴以琛跟杜薇。
“三弟刚办完事回来就赶来看二弟,真是有心了。”裴以琛一脸皮笑肉不笑,摆明了有一箩筐的明嘲暗讽等着往外倒。
裴以恒不想理会他,所以只是跟他点点头,就直接擦身而过,匆匆地上了自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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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裴以琛看着他高傲的背影,气得狠狠地唾了一口。“不过是婊.子养的贱种,也敢跟本少爷甩脸色!总有一天,我让你再也狂不起来!”
杜薇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原本因为孩子而消停的离婚念头,在这个时候又蠢蠢欲动起来。她是真的倦了,也怕了。裴以琛跟裴以皓都不是裴以恒的对手,再这么下去,裴以琛也许比裴以皓的下场还要惨!可她也知道,裴以琛不会听她的。
离开医院之后,裴以恒就去了裴家大宅。
云妙风本想说什么,被裴以恒一个眼神制止了。“我去看看老爷子。”
裴毅在书房。
裴以恒敲门进去。
裴毅正抽着烟,半眯着眼睛,没看裴以恒,半天也没说话。
裴以恒看着他,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他知道,虽说他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可如果有一天,他的存在损害了老爷子的利益,他恐怕也会像对裴以皓一样对付他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裴毅将烟按灭,抬起头来问道。
“我不想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事情已经做绝了,再马后炮地谈狠不狠,未免太过虚伪。当然,他也不是怪老爷子,要怪就只能怪金钱名利太诱.人
裴毅轻笑一声,又抽出一根烟点燃,连着抽了几口,才缓缓地道:“你这么说,就已经说明,你觉得我太狠了。可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是为了我自己吗?”
裴以恒也不接话,就这么就静静地凝视着他。他们是至亲,可其实他们彼此之间都很陌生,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一些让人为之癫狂的东西。
【哈哈,土豆今天生日,所以更新晚了,对不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