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辰还早,九弟不如随朕在这皇宫内走一走。”
出了寿成宫以后,萧瑾瑜遣走了御辇,朝着萧瑾玧开口说了一句。
“皇兄吩咐,臣弟自是遵从。”
萧瑾玧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
萧瑾瑜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再说话。而是朝着身后吩咐了一句。
“李德胜,你先回养心殿候着吧,朕与九王爷在这宫里四处走走你不必跟着了。”
李德胜一听,有些愣住了,赶忙开口应道:
“皇上,这天色昏暗,皇上还是带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吧,奴才实在是放心不下皇上您一人。”
李德胜开口,有些犹豫的说道。
萧瑾瑜摆了摆手,开口应着:
“朕同九王爷一同,怎的是一人了?再者言,这皇宫内又有何放心不下的。莫不是,你以为九王爷会谋害朕不成?”
萧瑾瑜反问着李德胜,最后的一句话听的在场的人心中各有所想。
“奴才不敢,奴才惶恐,怎会那般揣测九王爷,那奴才便先回养心殿候着,皇上同九王爷定要多多小心着些。”
李德胜又说了一句,而后低下了头,准备着恭送二人离开。
萧瑾瑜看了九王爷一眼,见他面色丝毫无异。
这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萧瑾玧看着那个背影略微恍惚了一刹那,才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今晚就你我二人,便无需这般拘谨,你同朕一起走。”
萧瑾瑜知晓萧瑾玧在自己身后两步跟着,开口说了一句。
“君臣有别,臣弟不敢逾越。”
萧瑾玧开口答了一句。拒绝了文瑄帝的意思。
萧瑾瑜一怔,也不勉强,便开始说着其他的话。
“朕记得从前也是这般,你总是在朕的身后跟着。只不过,从前是因着你太小,跟不上朕的步子,而如今……”
萧瑾瑜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如今,你不愿意跟上朕的步子。”
身后的萧瑾玧看不见此刻文瑄帝的表情。
自然,萧瑾瑜也看不见自己的弟弟听见自己这一番话后的神色。
二人一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从前皇兄对于臣弟而言,不过是一个长于臣弟的兄长,臣弟崇敬皇兄,因此才会紧紧追随着皇兄的步伐。”
片刻后,萧瑾玧突然开了口。
“而如今,皇兄已是高高在上的当朝文瑄帝,臣弟虽是皇兄的皇弟,但更重要的是,臣弟是文瑄帝的臣子,这一点,臣弟不敢忘。”
开口说了这一番话后,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萧瑾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怨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一句“君臣有别”,便足够将二人隔的遥不可及。
“说到底。你还是在怨着朕当年的所作所为。”
萧瑾瑜开口,轻声的说了一句。
“皇兄多虑了,皇兄所言当年何事,臣弟已经记不得了,皇兄也不必介怀。”
萧瑾玧开口应着,但是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若是朕不是如今的文瑄帝,没有去争夺这个皇位。老九,你以为,你与朕还有可能活到现在吗?”
萧瑾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语气里,有些让人摸不透的情绪。
萧瑾玧被他说的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当年,是其他的皇子做了皇上。
那他,还有文瑄帝。两人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很快,萧瑾玧便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他亲眼看着萧瑾瑜将剑刺进了一直与他们一同长大的。处处护着他们的三皇兄身上。
萧瑾玧忘不了那一幕,始终忘不了那一幕。
他觉得那一刻,最疼爱他的六皇兄变得特别的可怕。
“臣弟不会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假设。如今皇兄已经是万人景仰的文瑄帝,这已是事实,臣弟为何还要去想若是其他皇兄做了皇帝一事呢。”
萧瑾玧来了说了一句。话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对于萧瑾瑜的恨。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浓烈了。
从前,只要一想起那些画面,还有那些事。
萧瑾玧对于文瑄帝的恨意。就从心里油然而生。
他从未想过自己为何会恨,究竟是因着那些皇兄们的离去,还是因为……
可是方才再忆起那个画面。萧瑾玧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也许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也许,自己从来就没有因为此事而恨过他,萧瑾玧自己也不清楚。
萧瑾瑜竟然轻笑了一声,此刻听在萧瑾玧的耳朵中,倒是有些诡异来了。
“罢了。有了你的这些话,朕心中已经明白了。对于柔太妃,朕也是无可奈何,朕心中自有愧疚,只是希望你明白,朕当年。真的有太多的无法控制与无可奈何,莫要再怨恨着朕。毕竟,你与朕二人,是一脉相承的兄弟。”
萧瑾瑜对于当年送柔太妃去往归元寺的一事,始终是有些愧疚的。
只是当年的他,不过是一个方才登基未有多久的新皇而已。
前朝有叶丞相、胡氏一族,后宫里有太后,他要顾忌的实在有太多太多。
将柔太妃送去了归元寺,也是不得已之举。
他深知归元寺的环境以及状况。
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心里明白,对于这件事,萧瑾玧怕是也是怨着他的。
而萧瑾玧听了文瑄帝最后这些话以后。
心里方才慢慢泛起来的一些情绪,瞬间都化为了乌有。
无可奈何?无法控制?这就是他给自己的解释?
三年前,他已是稳坐皇位的文瑄帝,不过是派个太医去诊治个病,有何无可奈何之处?
这个理由,未免也有些太冠冕堂皇了些。
萧瑾玧真想此刻便大笑出声,指着萧瑾瑜的?子问一问他,有何无可奈何之处。
当年他是如何同自己保证的,最后又是如何做的。
让自己的母妃那般惨死在马车上,他甚至不敢去想,母亲临终前的模样。
努力的平复了许久,萧瑾玧控才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前面的萧瑾瑜听着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动静,心里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