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张与八张

“当…当…当…”

“此乃金狮镖局,严禁私斗,违者一律取消考核资格。”负责登记的文书先生敲起了桌子。

“算你走运!”徐彪恶狠狠的瞪了云阳一眼,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哭丧棒。

“也不知是谁走运。”云阳没有出声心中默想。

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身体旧主人以前的恩怨,云阳并不是太在意。此行的目的是顺利加入金狮镖局,节外生枝的事情越少越好。

很快,一胖一瘦两个管事者模样的人出现,引着一帮报名者进入镖局中。看上去高大威猛的中年胖子是本次招募的主持者镖师林明,而看上去略显瘦弱的老者,却大有来头,乃是金狮镖局客座长老陈海。

陈海并非镖师,有自己的一套产业,平日里无需走镖,甚至连总镖头卢经天也要对他客客气气。所谓客座,乃是供奉之意。一个镖局难免有遇到硬点子的时候,供奉一两位客座长老,关键时刻救急,乃是江湖中通行的规矩。

此刻陈海出现在此,自然是因为有了很大的麻烦需要处理。

林明瞥了眼云阳这些报名者,摇了摇头,向陈海低声开口:“长老,您看看今次来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要不是因为那事急招人,这样的送给我都嫌碍眼。”

陈海点了点头:“林兄弟所言非虚。只是,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聊胜于无吧。”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院内停下。

只见两根粗木桩之间已经固定起一个铁架,铁架中心镂空出个二尺见方的空腔,里面摆着几层厚木板。一旁的地上,还有堆着大片这样形状的木板。

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林明干咳了一声,介绍起来。

原来这是镖局的初试,测试报名者的拳力。空腔中可以摆放多层厚木板,能一次击穿三层的就算通过测试。

细看那木板,有人开始摇头。这木板乃是用整株的红桐片成,厚达数寸,异常坚韧。寻常男丁,莫说一拳击穿三层,就算一层也很困难。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立刻有人站出来跃跃欲试。可惜一连三人,都是毫无机会的根本打不动。其中一人甚至当场手骨碎裂,痛得惨叫连连。

一直冷眼旁观的云阳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三人明显只是有些气力的普通车夫,根本不是练家子,这样做完全是自讨苦吃。

“小叫花子,吓傻了吧!”

看到云阳摇头,站在云阳身边不远的徐彪讥笑一句,以为云阳怕了。而后,他一步迈出,高举右手,大喝一声:“看我的!”

在架子前扎好马步,吸气,收腰,出拳,徐彪一气呵成。

“啪…”

三层木板应声而断,周围的观众纷纷开始鼓掌喝彩,其中当属他的两个跟班高飞和高翔兄弟最来劲。

“我徐大哥城西方圆百里谁人不识?这种考核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是那是,徐大哥三月前已投入六合门。半月前通过拳法考核,正式做了外门弟子。”

“六合门外门弟子,那刚才用的难道是六合拳?”闻言观众中有人惊呼,立刻引来不少旁听者的询问。

“六合拳?很厉害吗?”

“是呀是呀,快给说说。”

“这你们都不知道?”那人得意的八卦起来,“六合拳可不是江湖把式,是真正的内家拳法。内家拳法你们懂吗?靠的不是蛮力,靠的是伤人于无形的真气!”

此话一出,众人惊呼不止,不少人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

“屁的六合拳。”听到这些,云阳心中好笑。

他很清楚,刚才徐彪击穿木板用的根本不是六合拳,只是寻常攻击。只不过徐彪确实是练家子,寻常攻击也可以达到镖局的要求。毕竟,镖局招的并非镖师,只是车夫。

然而,众人的追捧却让徐彪一下子得意起来。他挥舞双手示意众人噤声,而后清了清嗓子,微笑开口。

“既然大家很想见识见识六合拳,我就演示一次。上七张,哦不,八张,上八张板!”

此话一出,人群轰然叫好,再度热烈起来。然而,冷冷打量了徐彪几眼,林明脸上却露出一丝厌恶。

“哗众取宠。”轻呼一句,林明就想大声呵斥。

但是陈海一把拉住他:“如今实乃用人之际,莫要计较品性。办事要紧,勿要多言。”

说完,陈海示意趟子手真的摆上八张板,给徐彪再打一次的机会。

八张板很快摆好,场中变得静悄悄的,众人都期待着徐彪的再次表演。只有云阳冷眼旁观,八张厚木板还不足以吊起他的胃口。

依旧是扎好马步,吸气,收腰,出拳,但这一次徐彪打出的拳明显带起了拳风。

“啪…”

八层木板应声而断。

众人轰然叫好。

“神拳,徐大哥这简直是神拳。”两个跟班大叫。

“居然真的打断了。”刚才还不屑的林明惊讶的低声说。

虽然打断八张板林明自己也可轻易做到,但他依然有点动容。毕竟,这次招的只是马车夫,不是趟子手。出现真懂内家拳法的应征者,倒是个小小的意外。

“江湖代有人才出,莫要小看后辈。”陈海呵呵一笑,轻拍了一下林明的肩膀。

“嘿。”那边的云阳心中暗笑。

想不到牛逼哄哄的徐彪,六合拳境界连一成也不到。他分明看到,徐彪右拳已经微微浮肿,而那第八层板也只是勉强断裂。显然,这已经是徐彪的极限。

“下一个。”主持者林明大叫。

“我。”云阳举了举手,走了出去。

“哎呦,小叫花子还敢出来现眼,你敢打几张?”得意满满的徐彪出言讽刺。

冷静的扫了一眼徐彪,云阳眼光也同时捕捉到了那边两位镖师的表情。他心中已然明白,别看众人连声叫好,其实都是外行看热闹而已。镖师级别的,并没有对徐彪那一成境界的六合拳产生太大惊诧。初次显身手,不清楚这个江湖的情况,不宜托大。

“我就打三张。”计议已定云阳淡然说话。

“哈,那贱样,也只能试试打三张。”

“我看能打破一张就烧高香了,别变成第二个骨折的呀。”

徐彪的两个跟班一唱一和,显然看出了徐彪和云阳有旧怨。

没有理会他们。待到新的三张板插好,云阳毫不迟疑,直接走上去挥拳击出,仿佛在敲门。

“啪…”

三层木板应声而断。

“通过。”负责报成绩的趟子手大声宣布。

这个结果,让徐彪和他的两个跟班很不高兴。想不到云阳居然可以通过初试,早就想好的讥讽之言却也说不出口。两个跟班只好嘟囔几句“也不过如此”,“三张比八张差远了”,悻悻然的走开。

林明也并不看好乞丐模样的云阳,云阳击板的时候,他压根没瞧那边。随后听到趟子手唱出结果,他倒是有点意外。只是,击破三张板在他看来也实在肤浅得很,惊讶也就维持了一瞬间。

然而,陈海此刻心中却开始翻滚。刚才云阳击板,陈海是在场众人中唯一看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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