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矣名又气又好笑,道:“人家算命的都专拣好听的说,你倒好,又是山倒,又是火烧的,还让不让人活命啊,我就不信,我今天会这么背不成。我现在就回家,我躲起来,看你的火怎么烧,山怎么倒。”
“你看,就这么一会,第二句就应了,南山书斋在武林山脚下,你不是慌忙急遁土山阴了吗?小心点,说不定火起山倒,把好端端的南山书斋烧了。”
“啊,越来越过分了吧,神相小姐,你这么说话,不怕把客人得罪光啊。”
“我只是据实说,信不信由你。”
张矣名拿起判词佯佯地走了,他还没有如此颜面扫地过,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言词戏弄,没面子到了极点,他是谁啊,他是骂死人不偿命的张矣名啊,居然叫别人给耍了。
麻衣神相居然还不依不饶:“喂,无所不知的张先生,你可算出我的姓名啊。”
张矣名只好当作听不见,快步挤出了人群。
他一边走,一边看手中的判词,一不留神撞到了前面的来人,是书法家刘丙男。
刘丙男一看见张矣名手中的判词就叫了起来,道:“绝妙啊,绝妙啊。”
张矣名道:“绝妙,我被火烧山压的,你还绝妙。”
刘丙男道:“非也,非也,我是说这书法。”
“书法?是信手涂鸦吧,这也能算是书法?”
刘丙男道:“这二十八个字来自二十八个古今书法家的著名书帖啊,每种书体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更难能可贵是,布局合理,龙飞凤舞,惊蛇入草,行云流水,字与字之间气脉呼应,使来自不同流派的字浑然一体,成为一个整体,真是一幅绝妙的书法作品啊。”
“这字真有这么好?”
“这二十八个字可以说和真迹是一模一样啊。”刘丙男是著名书法家刘正风的儿子,能得到刘丙男赞美的字,一定是好字。
张矣名对这个神秘的麻衣神相更加好奇了,如果笔是握在她自己手里的,还则罢了,问题是刚才的扶乩,笔是握在一个病夫和一个不知是谁的路人手中的啊,张矣名认识那个病夫,他别说是书法了,就是写自己的名字,也是很困难的。
带着疑问,张矣名继续往前走,他还真的不敢回家了,怕把南山书斋烧了。突然想到灵隐寺老僧手种的茶树应该有了收获,不如去讨杯茶喝喝,顺便消磨一下时间,便去了灵隐寺。
松声,竹声,钟罄声,声声自在;山色,水色,烟霞色,**皆空。此处既非灵山,毕竟什么世界;其中如无活佛,何用这样**。在灵隐寺的山门前,有一幅对联,写的是“峰从西竺来,云根无住;泉自上方出,月印常圆”,峰指的是飞来峰,泉指的是冷泉,这些都是杭州的名胜,张矣名看着斗大的灵隐寺三个大字,不觉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想到:“火起山倒压头顶,慌忙急遁土山阴”,把山字横过来放在火字上头,不正好是灵字吗,阜的本义是土山,作左边偏旁,楷书写成阝,在阝旁加一个急忙的急,不正好是隐吗。难道,这女子真的知道我今天要到灵隐寺来吗,可这后面两句又是指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不觉往山门里望了一下,这一望可非同小可,寺中一片打斗声,而且还着火了,眼见那些人打打杀杀向门口冲来,他不由自主地躲在一个小土包后面,突然想到,这次居然又被判词不幸言中了。自己现在这狼狈样不正好是“火起山倒压头顶,慌忙急遁土山阴”吗。
那些人边打边退到了寺门外,向远处去了,过了一会,四周变成了一片死寂。灵隐寺里发生了什么事?寺里有很多僧人,却不见来救火,除非,除非寺中已经没有活人了。
来到寺内,只见尸横遍野。张矣名打电话报警后,就沿着那些人的足迹追了过去,他的跟踪技术是一流的,很快就从错综复杂的脚印中发现了端倪。那伙人正追杀一个人,他寻着脚印过去,松了一口气,那人渐渐逃脱了众人的堵截。他又沿着足迹追寻,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个**的白衣男子,急忙跑到他身边,他的衣衫已经破裂开了,胸口有一个火红的掌印,张矣名微微一愣,随即把自己脖子上的镀金舍利子挂在了白衣男子的脖子上。
过了一会,那男子悠悠地醒来了。
“杨大侠,你醒了?”
杨笑愣愣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镀金舍利子,感到有一股强劲的内力源源而来输入了自己的体内,一使劲,居然坐了起来。“你认识我?”
张矣名笑道:“你中的是烈焰掌吧?”
杨笑警惕了起来:“你是谁?”
“喔,别紧张。”张矣名道:“我叫张矣名。你是杨笑,对吗?”
“天下没有张矣名不知道的事?”
张矣名心想:会烈焰掌的只有火柴教教主张郁青,能劳动张教主的,除了你这个背叛火柴教的右使杨笑还能有谁?“独木难支易一倾,月夜竹下仓惶行”,“木”旁加“易”就是个“杨”字,而“仓惶”的“行”,大抵就是逃跑之类的了,“竹字头”下面一个 “桃之夭夭”的“夭”,不就是“笑”字吗,加起来不正是“杨笑”两个字吗,你不是杨笑,谁是杨笑?这个忍右的字谜,虽然称不上高妙,不过还算可以了。
“我能信任你吗?”杨笑道。
“当然!”
杨笑在张矣名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火柴教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我们要赶快走。”
张矣名扶着杨笑一瘸一拐地进入了武林山中。可是杨笑重伤在身,张矣名又不会武功,两人很快被追兵发现了。
杨笑说:“张先生,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少说这些电影里的台词了,你明知道我不会走的,还说这些多此一举的话。”
转眼间,追兵就把他们围堵到武林山的悬崖边。
“对不起啊,把你带到了这里,想我张矣名对武林山上的道路可以说是如指诸掌了,却不想把你带入了一条死路。”
“张先生,你的大恩大德,杨某恐怕要来生再报了。”
“行啊,那我也来生再接受你的报恩了。”
那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她走到近前,道:“杨笑,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怎么也不给本座介绍一下啊。”声音居然异常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