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恂冷笑两声,道:“女婿?这都还没有成婚,九皇弟就已经以女婿自称了,朕倒不知道九皇弟还有如此猴急的一面啊。”
“臣弟爱着她,自然想给她最好的。”
“季家是京城的名门望族,门客、幕僚遍及整个中原,尽管它已经被灭门十多年,可是季宰相的门客还有很多,一旦季家被平反,季家的幕僚一定会群起而攻击,你让已经驾崩的父皇情何以堪?”
拓跋璟抬起头,道:“皇上,父皇因为错信谗言下旨杀了季家上百口人,季家大公子在战场上生死不知,到现在还背负着叛逃匈奴的罪名,季家是京中名门望族,世代出过好几个战功显赫的大将军和三名宰相,身为季家人,每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如此忠心为主的臣子,皇上就真的没想过要为季家平反?”
拓跋恂沉着脸,冷凝的看着他。
“九皇弟,你身为皇室一份子,不可能不知道季家一案牵涉太广,当日死的人可不止表面上的那么少,若是平反了,受过季家恩惠的才子幕僚都会纷纷上书恳请朕给季家一个真正的公道,这不是在昭告天下,当日父皇错判了一件冤假大案?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父皇?”
“父皇当日错冤枉了季家九族,死的人起码有上千人,对外也只是说了上百人而已,臣弟想父皇在天之灵的也会想要给季家一个交待的,毕竟季宰相在位时对他忠心耿耿,臣弟想父皇也不想寒了天下名士的心。”
拓跋璟一本正经的说道。
拓跋恂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父皇的名誉都不顾了是不是?”
拓跋璟抱拳道:“皇上,臣弟绝无此意,季家是大历创朝以来最大的冤假错案,既然现在已经搜罗到了证据,为何不给他们一个平反的机会?上千口无辜的人命,皇上难道坐在龙椅这个位置上就不觉得渗得慌吗?”
拓跋恂拍案而起,沉眸看着拓跋璟,道:“九皇弟,你说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父皇功过是非也是你能评价的?朕念你也是无心的,这次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下次吧,至于你的婚姻大事自有朕替你做主。”
拓跋璟的脸色也非常的难看,比国内没有起身,只是固执的说道:“皇上,臣弟与依霜两情相悦,还望您能够成全。”
拓跋恂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才没有那么阴冷的说道:“朕赐婚可以,但她绝对不能恢复季家千金的身份,你若同意,朕现在即可赐婚,如若不然,朕会令择取一名身世容貌性子都是一流的女子给你。”
拓跋璟的脸色沉沉,目光复杂的看着拓跋恂,道:“皇上,你非得如此的逼臣弟吗?”
拓跋恂拿起桌子上的奏折,直接扔到了拓跋璟的面前,生气道:“朕逼你?普天之下能这么跟朕说话的也就你一人而已了,到底是你在逼朕,还是朕在逼你?”
拓跋璟垂下头,道:“臣弟不敢。”
“别说你不敢,朕看你什么都敢。”
拓跋璟沉默不语。
拓跋恂抬手揉了揉脑袋,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拓跋璟仍是跪着,道:“皇上,臣弟可以答应你不替季家沉冤昭雪,但你要下旨赐婚,她的病反反复复的,臣弟不想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抱憾终身。”
拓跋恂看了他一眼,道:“朕会下旨,只是九皇弟,你为了一个女人屡屡作出了出格之事,必要时候,朕会狠下心来处理这些影响你的障碍,大丈夫,绝对不能被儿女私情给左右了。”
拓跋璟垂着头,看不见他眼里涌动的情绪。
“臣弟遵旨。”
拓跋恂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旨意朕明日就下。”
“是。”
拓跋璟起身,弯身道:“臣弟先行告退。”
出了御书房之后,陈公公迎了上来,态度恭敬的说道:“王爷,现在要回去了吗?”
拓跋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皇上近来脾气有些不好,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
陈公公弯身,似是沉吟了下,才道:“前几日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过夏姑娘的身世问题,至于说了什么奴才不得而知,还有暹罗国国君也在皇上面前表达了对王爷您和襄王的喜爱之情,十公主的婚姻大事要从两位王爷中选了。”
拓跋璟眯了眯眼,双手背于身后,道:“皇上对十公主有何看法没有?”
陈公公想了想,道:“回王爷,据奴才来看,皇上对公主并不讨厌,甚至有惊艳的感觉。”
拓跋璟眼里闪过一道暗芒,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塞到了陈公公的手里,道:“公公,这是本王在清水县偶得的一块玉佩,有清凉解毒之功效,本王听说公公这段时间夜里难以入寝,这块玉佩正好能很好的帮你入睡。”
陈公公欢喜的摩挲了好几下,笑道:“王爷太客气了。”
“十公主的婚姻大事还得劳烦公公多费一点心了,本王想以公主的花容月貌,进宫为妃更好。”拓跋璟特意提醒的说道。
陈公公是个人精,听拓跋璟这么一说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过……他迟疑了下,道:“王爷,皇后娘娘好像提过十公主美则美矣,不过就是太美了反而像是暹罗国特意派来蛊惑帝王将相的红颜祸水,如此狐媚过了头的女子怕是不宜进宫。”
拓跋璟嘴角勾了勾,冷声道:“皇后进宫几年的时间,一直未有所出,已经翻了七出之条的其中一条,现在不仅没有所出还擅妒,无一国之后该有的大气,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如何能把后宫打理好?”
陈公公低下头,沉吟道:“王爷,奴才看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直是深情不悔,怕是……”
“如此后宫之主,非但无容人之量,还心系旁人,这样的女人配成为皇上的发妻吗?”
陈公公垂着头,哪里敢说主子们的一句坏话,拓跋璟手握重权,权倾朝野,有时候一句话比当今陛下的还要管用,他断论后宫主子的不是,这话传到她们的耳中,她们就算有气也不敢说一句不是了,可是他就不同了,他就一奴才,若是惹了主子们生气,个个还不等着掰了他的皮了。
拓跋璟见他如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道:“皇后那里你替本王多注意一点,至于十公主,本王觉得美人就该入主后宫,为皇上排忧解闷,公公觉得如何?”
陈公公躬着身,道:“王爷说的是。”
“那公公知道怎么做了吗?”
“奴才明白。”
“那这一切就拜托公公了,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多替十公主美言几句。”
“是。”
拓跋璟满意的离开了,留在原地的陈公公抬手擦拭了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这才折路返回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陈公公客气的行礼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拓跋璟抬起头,锐利的看了他一眼,道:“小陈子,跟九皇弟聊得可好?”
陈公公心里疙瘩了一下,双膝一弯,直接跪了下来,道:“皇上息怒,奴才只是见九王爷脸色不好这才上前宽慰了几句,绝无背主的意思,还望皇上明察了。”
拓跋恂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朕有说什么了吗?”
陈公公松了口气,知道拓跋恂这是不计较了。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拓跋恂法外开恩的说道。
“谢皇上。”陈公公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的走到拓跋恂的右边,替他研磨。
“九皇弟跟你说了什么?”拓跋恂语气淡淡的说道。
陈公公沉吟一番,道:“王爷只是问了皇上打算替十公主择取王公贵族里的哪一位给她当夫婿,还让奴才在皇上面前好好美言几句,说是他与十公主并不合适,除了这些,并没有说别的了。”
拓跋恂搁下手中的毛笔,道:“他倒是打的如意算盘,朕替他寻了世间最美的女子给他为妻,他还不乐意了,非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现在还生病不知能不能好起来的女人为妻,真是越发的过分了。”
陈公公知道拓跋恂对拓跋璟已经心生了一点不满,忙道:“皇上,奴才斗胆的说两句,若是说的不对,还请皇上饶了奴才这条小命才是。”
拓跋恂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说。”
“皇上,奴才觉得晋王既然无意十公主的话,您强硬的把两人绑在一块,十公主不会幸福不说,晋王心里对您也有怨恨,大历表面上国泰民安,可周边小国一直都蠢蠢欲动,若是晋王与皇上心生嫌隙,只怕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拓跋恂不怒自威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朕还如九皇弟?”
陈公公的腰弯的更低了,道:“奴才不敢,皇上是九五之尊,是天下最尊贵之主,谁人能比得上您?奴才只是觉得晋王和襄王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失去哪一个,都是皇上的损失,为了一个女人把晋王推远,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拓跋恂垂下眸来,掩下了眼里汹涌的情绪。
陈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皇上……”
拓跋恂拿起笔,在干净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个“忍”字,才道:“朕若不是把他二人当成了弟弟一般看待,你觉得有人屡屡抗旨后还能活命的吗?”
陈公公垂着头,从善如流的说道:“皇上心善,襄王和晋王迟早会明白您的一片好心。”
拓跋恂搁下手中的毛笔,转移话题道:“小陈子,你觉得朕这个字写的如何?”
陈公公看了看桌子上的字,字面上道:“皇上的字一直是文武百官争相模仿的,这字自然写的极好,苍劲有力,浑然天成,奴才怕是学百年都学不来皇上如此的字迹。”
拓跋恂脸上始终绷着,转移话题道:“小陈子,要你说,你觉得这暹罗国的十公主朕该如何安排才好?”
陈公公仔细的斟酌了一番,道:“回皇上,要奴才说,十公主美若天仙,姿色少有人能比,此等美人,也只有皇上您才能配得上。”
“你该不会是给五皇弟和九皇弟当说客来了吧?”
陈公公立马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一心只有皇上一人,绝无背主之心。”
拓跋恂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陈公公额头上的冷汗都快出来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小陈子,你跟在朕身边也有十几二十年了,朕一直都是信任你的,还希望你不要被小恩小惠贿赂了就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