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在书房里跟拓跋璟商讨了要事之后,拓跋璟便把人留了下来,设宴招待了他们,几个人吃了近一个半时辰才承了马车离开,而把人送走之后,拓跋璟就直接进了书房,连夏依依都没有宣见。
希香抱歉的对夏依依道:“姑娘,王爷说了,他手头正忙,今儿个就不需要你在跟前伺候了,你先回去休息也好,出去逛逛也行。”
夏依依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小声道:“希香,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我看刚才那几位大人离开的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希香摇摇头,道:“姑娘,你还是别问那么多了,我们为婢的,只要把主子伺候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最好是不要多想,省得惹祸上身了。”
夏依依知道,从希香这里是打探不到什么有力的信息了。
夏依依回了西厢房,还没有却一口气,便听人敲门道:“姑娘,有人找你。“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找她?
夏依依出了西厢房,跑到了大院门口,一眼就见到了靠在石狮子上的一老一少,老的她认识,是夏家村的族长三叔公,当日她被绑起来拿火烧的时候这位三叔公还出言帮过她,至于那个小孩,她就不认识了,不过看两人穿着破落,神色有些疲惫,身形瘦削,似是饿了许久的样子。
夏依依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按理说三叔公在夏家村是最有资历的老人,备份极高,受人尊崇,无论如何也沦落不到这样凄惨的地步。
短短一段时间不见,难道夏家人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天灾人祸吗?
“三叔公,您老怎么在这?”夏依依走过去,搀扶着夏族长的手,关切道。
“依霜啊,你还真的在这……”夏族长抓着夏依依的手,老泪纵横。
夏依依搀扶着老人的手,道:“三叔公,有话我们回去说。”
“好。”夏族长颤声道。
夏依依把人带回了自己暂住的房间,又到厨房里给一老一小准备了点吃的,端出来,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她心里一阵发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把一老一少逼到了这步田地。
等到两人吃完之后,夏依依才开口问道:“三叔公,您老怎么到这来了?还有这个小孩是谁?”
夏族长闻言老眼不由一红,沧桑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
“三叔公,你别着急,我们长话短说就是了。”
夏依依安慰道。
夏族长抹了一把老泪,道:“我是被夏正那小子给赶出来的,身上身无分文,要不是小仔,只怕我已经死在半道上了。”
小仔,那个小孩的名字。
夏依依大惊,道:“三叔公,这是怎么一回事?村长当日和七婶做出了那样子的事,不是应该受到惩罚了吗?怎么会……”
夏族长闻言老泪纵横:“村门不幸,村门不幸。”
从夏族长断断续续的叙说中,夏依依算是了解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原来夏正有一女嫁给了阳乐县一姓方的员外为妻,替方员外生下了两儿一女,在家中颇为的受宠,加之方员外与阳乐县的县令相熟,是而此女听到自己父亲竟然和村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也实为大惊,不过拗不过夏母的苦苦哀求,利用方家的人脉命夏家村的村民把人给放了,村民无法,只好把人给放了,夏正仍是夏家村的村长,七婶原本是要浸猪笼沉溏的,不过苦苦求了夏正一夜,第二日也改为了打二十大板,苟且一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夏正和七婶二人逃过一劫,恰逢夏依依和夏淳逃跑,七婶便认定她和夏正的苟且是夏依依二人所害,在夏正面前吹了很多的耳旁风,夏正这个村长,原先还算公正,没想到逃过一劫之后性情反而大变,不仅私下里和七婶苟合在了一块,在七婶被休之后更是堂而皇之的把人娶回家做小,与夏母多年的夫妻情分弄得僵硬无比不说,在遍寻不得夏依依和夏淳的情况下,擅自把上门劝说的夏家族长三叔公赶出了夏家村,此事在夏家村掀起了惊涛骇浪,村民反抗,不过最后都被镇压住了,而三叔公年事已高,又被夏正暗自派来的人追着,要不是半道上小仔这个流浪儿,只怕早已客死异乡了。
“三叔公,你是夏家村最德高望重的老者,村长怎能把你赶出来了呢?”夏依依黛眉轻颦,道。
按理说,一个人的性子,三岁之后基本上就已经定型了,除非遭逢遽变,要不然很难改变,夏正与七婶苟且,纵然罪不至死,不过也不太适合当夏家村的村长,既然能再当村长,为何又性情大变的把村民给得罪了呢?
夏族长幽幽的长叹一声,道:“夏正这孩子是我打小看到大的,虽然有些随大流,不过人还算是秉公处事,没想到和七婶苟且之后,非但不懂得反省还变本加厉了,都人到中年了还闹出如此闹心的事自毁名声,他要是还继续当夏家村的村长,只怕夏家村迟早有一天要败的。”
不管夏族长是因为什么而离乡背井,作为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老人,夏依依宽慰道:“三叔公,你先别着急,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尽自有老天惩罚他的,你年事已高,先在这住下,到时候我去跟王爷求个情就可以了。”
夏族长感激不已:“依霜,我也没白疼你一场,知道你是个心好的,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我人老了,小仔年纪还小,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不在了,赏口饭给他吃?”
小仔是个乖巧的小男孩,听到夏族长这么说,立马红了眼:“爷爷,你不要我了吗?”
夏族长摸着他的头,道:“你这么乖,爷爷怎么会不要你呢?”
小仔听到老人要他,也没有再喋喋不休。
“三叔公,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一定少不了你一老一少的一口饭吃。”夏依依保证道。
夏依依叫人把桌上的残席撤下去之后,问道:“三叔公,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夏族长回道:“被赶离了夏家村,我就到了县上,本来是想找住在县上的弟弟一家,没想到他们刚好不在,无法之下只好寻了个破庙住下,结果醒来人就在阳乐县外了,想要返回去,却被几个混混围住,说是我要是再回阳乐县的话就把我打死,没法,我只好往离阳乐县最近的清水县来了,半路上差点没饿死,幸好遇到了小仔,一路上都是他给我找吃的,一路磕磕绊绊的进了清水县的县城,城里的人都在议论着晋王极为宠幸一名夏家村来的女子,我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说着,夏族长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依霜,你是不是被晋王看上了啊?”
夏依依道:“三叔公,没有的事,这不过是不知内情的人乱传的而已,我只是在晋王身边暂时当丫鬟而已,而且人家晋王高高在上,岂能看上我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女?”
夏族长突然叹了口气,似有所指的说道:“没想到你当日来到夏家村,大了,终是和京城脱不了关系啊。”
夏依依听他这么一说,眼里闪过一抹计较,道:“三叔公,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夏族长立马回过神来,道:“依霜,你说什么?人老了,有时候就爱胡说八道了啊。”
夏依依反而揪着不放了。
她站在夏族长面前,微微弯身,恳切道:“三叔公,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吃夏家村百家饭长大的,看着别的小孩都有父母呵护着,心里着实羡慕不已,您要是知道些什么的话,能告诉我吗?”
夏族长叹了口气,道:“依霜,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对你的身世也不是特别的了解,当初你奶娘抱你来的时候只说你是京中高门大户的女儿,要我们先帮忙养着,也许你兄长有一天回来了会来接你,到时候夏家村的每个人都会得到重谢,没想到这一养就是十多年,京中也没有人来接你,想来你的亲人早已不在人世了,不过看你和晋王走在一块,想来你注定和京城那块繁华之地有着不解之缘,也许你回到京城,能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也说不定吧。”
夏依依若有所思。
“依霜,你要是想查到自己的身世,也许同晋王进京是个不错的选择,夏家村已经不算是你的家了,中原偌大,何不如到京城去看看。”夏族长看着她,说道。
夏依依对上夏族长的眼,总觉得在这么一双浑浊的眼里透着她所无法察觉的情绪。
对于夏族长的突然出现,夏依依不是没有怀疑的,毕竟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夏正就算再怎么的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把老人给赶出来了,只不过看着老人疲倦的样子,她的怀疑只能压了下来。
至于原身的身世,她其实也有心想要去了解一下,也许在扫把星的诅咒背后,隐藏着一段无法公诸于世的身世之谜也说不定。